第237章
甚至可以這樣說,red bull的邀請簽約,就等同于極限運動頂尖領域的特邀入場券。 簽下它,就意味著將自己的靈魂和生命都販賣給了那只名為自由和冒險的愉悅臉魔鬼。 凡是簽下red bull的極限運動員,從此之后的日常,都是在生死邊緣蹦跶,隨時隨地可以準備重新投胎。 這是red bull敢死隊獨樹一幟的風格和標簽。 余曜很欣賞,也對之很感興趣。 甚至有一種想想就頭皮發麻,一顆心如同燒開沸騰的水一樣翻滾起伏,冒著滾滾白色蒸汽的guntang刺激感。 這是少年心馳神往的所在,但客廳里的教練們不高興的根本原因也就在這里。 余曜在心里嘆了口氣。 不過,教練們應該不會阻攔自己。 畢竟這是他們從一開始掛名時就確認過的默契。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微微闔上,心已經飛到了高聳入云的懸崖峭壁和冰崖壁立的險峻雪山,耳畔仿佛都聽見了高空中特有的那種狂吹猛嘯的呼呼風聲。 余曜在搖曳的心神間留出一絲分給外界。 如他所料想的那樣,半開的房門靜悄悄的,哪怕有再多人影時不時過來晃動,也沒有人真正推門而入,阻擋他接下來的會面。 客廳里,教練們或坐或站在沙發邊。 見趙威明真的下去接人,臉上的神色就越來越凝重。 他們現在的感受很復雜。 就好像是身為高中老師的自己,好不容易挖到個穩進清北的天才少年,就指著他考出省狀元為校爭光。 結果倒好,這孩子才只參加了幾次省市聯考,就跟自己說要退學去專攻研發競賽。 這個比喻還不是十足十的精確。 畢竟研發競賽可沒有什么性命危險。 red bull贊助的極限運動幾乎全部都在生死一線! red bull出錢,運動員出命。 這句話在圈子里廣為流傳。 教練們面面相覷,愁眉緊鎖,連宋雙成都顧不得吹胡子瞪眼,主動跟滑雪隊的教練們坐到了一起,你一言我一語地壓低聲小聲議論。 趙正飛微微傾身:“要不咱們去勸勸?” 宋雙成不置可否:“勸有用嗎?” 韓啟光沉默片刻:“……估計沒有?!?/br> 簡書杰心慌意亂:“那總不能看著余曜去送死吧!” 性子最老實的葛教練和杜教練沒說話,一人抓耳朵,一人抓頭發。 大家齊齊陷入沉默。 “送死倒也未必,”趙正飛打算盡量往樂觀了想,“說不定運氣好,就只是個高位截癱?!?/br> 高位截癱? 只是個高位截癱? 滑雪隊的其他教練:“……” 宋雙成:“……” 這話還不如不說呢。 花白頭發的教練深深嘆了口氣,瞪著雙眼望向大門呆呆出神。 他曾是這些教練里曾經離極限運動最近的那個,所以在余曜說自己想要簽約red bull時,冷不丁就想起了自己曾有個在酋長巖丟掉性命的孩子。 宋雙成現在其實已經很少想起宋遠方。 一個是不想提,覺得提了也沒用,去了的人就是去了,決計不會再回來。 另一個則是為了避免再刺激到家中那個曾經日日以淚洗面,好不容易才重拾生存信念的老妻。 但說實話,他這輩子就宋遠方這么一個兒子,怎么可能不想不念。 多少個深夜驚醒輾轉的時刻,宋雙成都會忍不住地想,如果當初自己沒教兒子攀巖,沒同意他去徒手攀巖,死活攔阻他和唐清名一起出國,那樁讓他們痛徹心扉的慘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 自己不會眼睜睜看著曾經高大帥氣的兒子變成了一捧冷冰冰的骨灰。 唐清名也不會因此一意孤行,徹底退出省隊,放棄競技。 想到自己曾經的得意門生,宋雙成忍不住地在心里冷哼一聲。 唐清名那個小兔崽子,生怕他見了兒子支離破碎的身體,愣是趕在他到m國之前,搶先按照宋遠方的遺愿火焚。 但宋雙成又不是沒見過摔死的人。 才十幾層樓而已,就已經頭骨粉碎,血漿淋漓,渾身骨骼摔得稀碎,如同一具軟綿綿的棉花人任人抬拾。 這還只是十幾層樓,不到一百米。 他的孩子,是從酋長巖過半的高度摔下來的,足足有四百五十多米。 他才二十二歲! 大好的人生都還沒有開始。 宋雙成用力抹了一把臉,“還是我去吧?!?/br> 他搖搖晃晃地邁動沉重的腳步,走向病房。 其他教練猶豫一下,見有了打頭的,就一窩蜂地跟了上來。 可宋雙成只走到病房門口,就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宋老?” 趙正飛眼神中露出一絲疑惑。 宋雙成撐著門框,也說不好自己怎么了。 他已經想好了勸余曜的說辭。 但不知怎的,兒子當年說自己要去征服酋長巖時那副顧盼神飛,意氣風發的神情,就從記憶深處冒了出來。 還有他在收拾行李箱時,笑著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爸爸,你說,人活這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英俊陽光的年輕人轉眼間自己就先笑了起來,“我想我是為了我的夢想吧?!?/br> 想到兒子說起夢想時神采奕奕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