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不容易被碾碎,也不容易黏合在一起,球一樣結實又飽滿,風一吹,還會被掀起白色煙霧。 薄紗似的雪粒吹在臉上,一群二十出頭的小年輕就興奮了起來,也不知道誰先開的頭,一個經常和大家扯皮逗樂的社牛分子就被一群人興高采烈地按住埋到了雪里。 “打雪仗咯!” “兄弟們,埋他!” “哈哈哈哈!” 打雪仗的人群在雪里翻騰起來,使勁渾身解數,敵我不分地踢雪抓雪,相互投擲。 余曜和秋聆歌對視一笑,倒沒加入亂糟糟的混戰人群。 秋聆歌是不能,余曜則是不想。 少年的目光向下飄去。 沒有明確道路的傾斜山體上,衛兵一樣的深綠矮松七零八落地佇立在厚厚的積雪中。 細細長長的松針上長了厚厚的雪掛,被半透明的白色霧凇墜成一個個沉甸甸的雪球,瓊樹銀花般雅致潔白。 遠遠望過去,就像雪地里開滿了一樹一樹的梨花。 很美,也充滿了危險與未知。 說不定哪一步的下面就是空的,一不留神就會摔倒在雪里。 余曜一邊穿固定器,一邊默默地將松樹的位置記在腦海里,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秋聆歌一眼。 “問題不大,”意識到自己有被關心到,感動得淚眼汪汪的青年揚了揚自己手里的全能板,“速度肯定沒你的粉雪板快,就算是摔了也摔不疼?!?/br> 這倒也是。 余曜稍稍放下了心。 如果不是滑野雪有一條不成文的默契,必須要有一人搭伴,他其實不是很想麻煩秋聆歌。 “咔噠——” 固定器卡扣發出輕微脆響,合著打雪仗人群的歡聲笑語,還有林間細細的風聲樹枝聲,一道傳進兩人耳朵里。 “出發吧?!?/br> 余曜把護目鏡拉下,一踩粉雪板,就沖著潔白的山體滑了出去。 長而翹的粉雪板就像是一艘漂浮在松軟雪面上的船。 船行之處,從窄窄的板身兩側撞起大片潔白浪花。 燕尾般分開的板尾更是在大面積的深深雪粉里如魚得水。 余曜沒有控制速度。 一上來就任由自己加速加速再加速,一往無前地向山下、向積雪里沖去。 厚達三十厘米的雪面,已經不是用普普通通的厚地毯就能形容的綿軟飽滿。 這是一片海。 干燥的,潔白的海。 余曜甚至能感覺到,不止是板身,他的小腿隔著黑色滑雪服都能感受到,被雪浪不時拍打帶來的層層阻力。 自己仿佛是在用膝蓋和雪板劈開重重雪面,化身為船,一舉乘風破浪。 滑粉雪? 不,這明明就是雪上沖浪! 余曜踩緊雪板一個扇形回轉! 黑滑雪服的少年就被激起的半人多高的雪浪重重環繞。 午后的陽光透過掛滿霧凇的樹梢,照得每一枚雪粒輕盈透亮。 雪浪中央,昂揚前沖的修長身影仿佛也在閃閃發光。 “帥死了!” “啊啊啊小余你超帥!” “粉雪炸彈!” 被留在雪坡上的隊員們從余光里看見這一幕,雪仗也不打了,排排站在山頂邊上,興奮得嗷嗷直叫。 余曜成功閃避開雪道上第一個迎面而來的熱情矮松,聽到這呼喊,也只是稍稍翹了下唇角,就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手中繩索的那頭。 還好。 定制的超小號黑色雪板上雖然積了點雪。 但小七老老實實地戴著diy的小號護目鏡蹲在雪板上,并沒有害怕的意思,反而高高地豎著半截尾巴尖,看起來很是高興。 “嘖嘖,這貓是隨了主人了!” 秋聆歌感慨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顯然是也跟了上來。 余曜就放下了最后一絲擔心。 護目鏡下的琥珀色瞳孔驟然一凝,就繼續沖進了更深更厚的雪浪里。 他在壓低重心的同時豎起后刃。 一人多高的翻卷白浪頃刻間席卷全身。 還沒有來得及落下。 新一輪的雪色潮汐,就在少年后刃變前刃的落葉飄回旋里重又掀起。 少年挺拔的身影若隱若現地穿行在陣陣洶涌浪花中。 時而被浪花淹沒,時而沖出重圍。 黑色的滑雪服和雪板都沾惹上了細細碎碎的雪花,在午后的陽光下閃著璀璨晶瑩的光,如鉆石一般閃亮。 但頭盔和護目鏡上卻折射著金屬般冷白的天光。 如同一把光華照人,鏘鏘出鞘的絕世利劍,寒星過處,無人敢攖其鋒芒! 秋聆歌看得直眼饞,下意識學著余曜加速。 結果下一秒。 全能板就陷進了厚厚的雪堆里。 他像是拔蘿卜一樣,費勁巴力地把自己和雪板從雪里拔出來,再抬頭,哪還有余曜的影子。 從未被人驚擾的山雪上多出了一道蜿蜒的蛇形曲線。 再往前看,綿延不絕,怎么都望不到頭。 別說余曜了,他連小七那只貓都看不見。 唯一能看見的,就是被少年驚起的雪粒正在紛紛揚揚,落回到山道上。 “余曜呢?” 他攏手沖著山上喊。 山上眼界開闊的小隊員們就幸災樂禍地高喊道,“秋哥你別追了!追不上的!小余他都過半山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