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原本在酋長巖面前,蝴蝶崖都排不上什么號。 但現在下了雨,之前還能抓捏攥握的巖點都變得潮濕光滑,稍有不慎就會摔倒滑落下來。 即使有繩子的保護,沒有性命危險,也很有可能會受傷。 全錦賽迫在眉睫,余曜要是受傷了,那不就完了! 趙威明很清楚余曜有多么看重這次全錦賽,在船上急得團團轉。 謝海青一開始還能穩得住,眼見雨勢漸漸變大,滴答的幾滴變成了薄紗般的雨霧,就連忙從背包里找出大喇叭,憋足一口氣。 “下雨了!唐哥你們快下來吧!” 這一聲中氣十足,驚飛了好幾只躲雨的胖麻雀。 崖壁上。 唐清名眼神深深地看著只剩最后一段的路程,“下去,還是繼續?” 這不是試探,是實打實地征求余曜的意見。 在資深野攀愛好者唐清名看來,這點雨根本就不算什么,頂多就是點旅途中的意外情況,但如果余曜堅持放棄,他也會尊重余曜的意見。 少年用手背蹭掉睫毛上的雨珠,仔細看了看最后的幾步。 不長,只一小段山體貫穿的狹長裂縫,如同通往天空的“天路”。 只差這么不到五米的一小段路,放棄未免太可惜了。 但也要考慮搭檔的人身安全。 余曜很遺憾,但還是艱難地搖了搖頭,“下雨了,我們先下去吧?!?/br> 唐清名見少年的神情變來變去,就猜出了他的真實想法。 他是真的很無所謂,“雨下的也不是很大,要不我們一口氣完成再下去?而且,從最后一個保護站的位置下去才最安全?!?/br> 對面那雙琥珀色的眸子一下就亮了幾分。 唐清名笑了下,打算交換位置,“換我來領攀?!?/br> 卻被余曜攔住了。 “是我想繼續的,唐教練,還是讓我繼續領攀吧?!?/br> 少年的心思很簡單,危險就該讓提議者來承擔,自己做的決定,自己摔了也就算了,反正不能連累唐清名。 唐清名微微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還真就應了句好。 崖壁漸漸被雨水沾濕,變得濕滑。 余曜懸空在五百英尺的高空里,說不緊張都是假的。 也就是這一段時間體力得到了強化,外加上一次選拔賽的捶打,這顆岌岌可危的心臟才能勉強承受,但耳畔還是傳來了不間斷的急促心跳聲。 余曜不再遲疑,徑直把自己的手伸到了裂開的山縫里。 這是遇到裂縫時唯一的解法。 需要攀巖者以手為點,毫不猶豫地騰身而上。 先開始的幾步都很順利。 余曜卻也不敢掉以輕心,每每都要反復確認身下徹底踩實了,才敢交替雙手繼續向上。 但才被雨水淋透過的崖壁光溜異常。 余曜剛剛從裂縫中抽出左手,正要向上重新卡進縫隙扭轉關節借力。 突然間,已經支撐在崖壁上的右腳尖猛然一滑,整個人就瞬間失去了平衡感。 少年直直地從裂縫上跌落下來。 “余曜!” 崖下的趙威明目眥欲裂。 就連小七都貓瞳猛縮,凄厲一聲,“喵嗚!” 空濛雨霧里,在余曜身后的,分明是碧綠江水鑄就的百尺深淵! 第19章 摔下來的一瞬間,余曜覺得自己好像在飛。 仰頭是天,背后是淵。 雙腿失去作用,只剩下墜落的失重感和耳畔呼嘯的風聲。 很標準的鳥兒視角。 但對于早在幾百萬年前就已經習慣腳踏實地行走的人類來說,是會讓人呼吸和心跳都同時停止的可怕程度。 如果換做是其他人,第一次面對沖墜,還是從五百英尺的光滑峭壁上直直摔下來,不說僵硬呆滯,至少也要等狠狠撞上崖壁,才能反應過來嚎叫喊疼。 但余曜不會。 豐富的大跳臺經驗,讓他在熟悉的沒有任何著力點的瞬間,自然而然地就屈起了手臂和雙腿。 等到繩索受力拉緊,整個身體重重撞向崖壁的剎那—— 刻意放松的腳尖抵上崖壁,同時膝蓋柔軟地收縮、伸展,就自帶韻律般地再度彈跳出去。 來回擺蕩幾次,造價高昂的繩索就吸收掉了全部沖擊力。 是標準到可以打一百分的安全沖墜姿勢。 有驚無險。 余曜懸停在崖壁上,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原來還可以呼吸。 他大口大口的喘氣,右手死死按住胸口,好半天才感覺心跳平復下來一點。 再一抬頭,就對上了唐清名面無血色的臉。 “我沒事,”余曜稍稍提高了聲。 但唐清名的臉看上去還是白得嚇人,“還能上來嗎?” 作為保護員,他不能離開保護站。 余曜答應了一聲,又緩了片刻,就窸窸窣窣地沿著剛才的路徑一點點再度往保護站的方向前進。 江面上。 眼見少年死里逃生,趙威明一下癱坐在甲板上,一邊磕速效救心丸一邊嘴里喃喃地不停念佛。 “我的老天爺!感謝佛祖上帝觀音菩薩太上老君元始天尊菩提尊者斗戰勝佛凈壇尊者……” 他堅持念完了一大長串名頭才戰戰兢兢地問謝海青,“這樣的情況會經常發生嗎?” 趙威明現在都不敢提掉、摔的字眼,只敢用含糊詞匯來代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