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給顧念一發去一段視頻，顧念一能看出來她真的開心。

    陸今安瞥到視頻，“她不回來嗎？”

    顧念一：“是的，年后就在那邊上班了?！?/br>
    今天家宴沒看見謝昀庭，她也沒問過陸今安謝昀庭怎么樣了。

    “謝總呢？”

    陸今安答：“出差?！?/br>
    陸槿萱插話進來，“是哦，好久沒見庭表哥了，工作狂魔啊，他來爺爺奶奶肯定張羅相親?！?/br>
    知道真相的兩個人不敢接話。

    陸今安牽起顧念一，“我和你嫂子上去睡覺了?！?/br>
    樓下的人散得散，顧念一上次來住陸今安的房間還是中秋節，一晃今年要過完了。

    顧念一趴在三樓的欄桿上，望著遠處的山，“這邊給放煙花嗎？”

    陸今安：“不知道?！?/br>
    往年他都在醫院值班，很少跨年，城區沒人放煙花。

    一陣晚風吹過，顧念一攏緊大衣。

    “冷不冷？”陸今安將人擁在懷里。

    顧念一搖搖頭，“不冷?！?/br>
    “在看什么？”

    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今天不困，第一次和陸今安一起跨年。

    她不舍得睡。

    微弱燈光的小路、隔壁院落的仙女棒，還有身后的他。

    每一個都值得記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改變顧念一人生軌跡的一年即將過去。

    倒計時十秒，陸今安突然喊了一聲，“顧念一?！?/br>
    顧念一回轉身，“??？”

    男人拉住她的手腕，額頭貼在她的額頭上，眸底的溫柔徑自散開、蔓延。

    零點新年來到，窗外煙花準時綻放。

    顧念一的眼中映照出絢爛的火花，耳邊不斷傳來煙花炸開的聲音。

    在一片嘈雜聲中，最清晰的是陸今安清潤的嗓音。

    他說：“顧念一，新年快樂?！?/br>
    下一句是，“新的一年，試著喜歡我?！?/br>
    第46章 超薄

    陸今安說什么, 喜歡嗎？

    三個字如同遠處的煙火，重重砸在她的耳朵里。

    煙花停止，風安靜下來。

    陸今安的聲音還在, “怎么呆了？”

    顧念一沒有幻聽，眼中的煙火消逝, 眼前的人還在。

    眼中細碎的亮光消失, 深邃如墨。

    “好?！?/br>
    她答應他, 試著喜歡他。

    話落的同一瞬間, 陸今安攬住她的腰, 低頭吻上她的唇。

    只是蜻蜓點水的吻, 不摻雜任何欲念。

    陸今安放下顧念一的那一刻，她踮起腳吻了回去。

    眼里是溫柔的笑，“蓋好章了, 陸醫生?！?/br>
    他抬頭看到的點點星光，此時出現在她的眼中。

    跨年很簡單，秒針從59跳到00，日期從12月31日邁入1月1日。

    其余一切沒有變化。

    生活如舊，煩惱如常。

    多了一份承諾。

    老宅沒有備計生用品, 父母、長輩住在隔壁, 陸今安不敢造次。

    他們只是平躺著睡覺。

    顧念一翻了個身, 闔上眼睛沒有一點困意，陸今安問她是不是睡不著。

    “睡不著，想我的玩偶了?！?/br>
    她沒有戀物癖，就是抱習慣了, 懷里缺個東西。

    “現成的不用, 想什么玩偶?！标懡癜膊粯芬饬?，拿起她的胳膊, 搭在自己的腰上。

    隔著衣服，顧念一有意無意捏捏他的腹肌，“沒有玩偶軟，沒有玩偶老實?！?/br>
    “顧念一，你的思想很危險?！?/br>
    他第一個 念頭是，下次再也不給她買大的玩偶，買小的掛件。

    顧念一收緊手臂，給他順毛，“那我試著抱你睡覺?！?/br>
    然而還是睡不著，想了過往的一年，對未來的迷茫，以及家里的事情。

    她睜著眼睛看看四周，什么都看不見，耳邊連小蟲子的叫聲都沒有。

    “陸醫生，你為什么想當醫生??？”

    晚上吃飯的時候，陸父聊到退休的事情，感嘆也沒個人能幫他。

    “我小時候有一次出車禍，就覺得醫生很酷，能夠治病救人?！?/br>
    陸今安沒有說的是，那次車禍對他來說命懸一線，差點沒有救回來。

    很簡單的理由，倒也符合小時候的天馬行空，看見宇航員想上太空，看見科學家想做研究。

    顧念一心里一怔，安慰他，“我抱抱你?！?/br>
    女生輕輕拍拍他的腹部，似乎是珍惜。

    陸今安伸長手臂穿過她的脖頸，往懷里再靠近一點，“你呢，為什么想做氣象研究員？”

    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這個行業。

    顧念一回憶一下，“最開始是我想提高天氣預報的準確度，后面你不要笑我?！?/br>
    女生埋進他的胸口，“后來是，我想讓國內的氣象領先世界，也想讓更多人明白氣象的意義，更加重視氣象，絕不僅僅是天氣預報這一小部分?！?/br>
    開始羞于表達，聲音很小，后來越來越清晰，柔柔和和的音調里，透著堅定不移的信念。

    “你會做到的?！?/br>
    陸今安問她，“說服父母學這個很難吧?！?/br>
    顧念一：“是很難，他們不知道學這個以后能做什么，能不能找到工作，在他們的認知里，女孩子學個師范不好嗎？

    但沒有人可以定義女孩子能做什么要做什么，什么行業女生都可以做得出色?！?/br>
    顧念一垂下腦袋，略顯沮喪，“可是，我好像做得一般?！?/br>
    陸今安凝思幾瞬，撥了下她的頭發，“不，顧念一你很棒，你每期的科普視頻病房里都有人看，多一個人去了解氣象，你就是成功了?！?/br>
    是啊，成功同樣無需定義。

    研究出重大的發現是成功，農民種出糧食也是成功。

    顧念一抬頭望，即使什么都看不見，“陸醫生你呢？怎么說服的爸媽？”

    陸今安：“忘了，很久之前的事了?！?/br>
    顧念一掐了掐他的肚子，氣鼓鼓地說：“陸醫生你耍賴，套了我的話，自己不說?！?/br>
    “沒有，讓我想想?！?/br>
    陸今安的笑聲從胸腔傳出，“我做了一個ppt報告，列舉我想學醫的原因以及我能做成什么樣子，承諾如果做不好就去公司上班，我大學還被迫輔修了金融?！?/br>
    學醫已經很累了，還要輔修金融，顧念一不禁感慨，“陸醫生，真是與眾不同啊，天生卷王?！?/br>
    陸今安好奇，“你怎么留在了南城？”

    顧念一語氣鄭重，“氣象學最好的大學在南城，我是想離開這兒，但不會以犧牲前途為代價?！?/br>
    兩個領證數月的夫妻，第一次進行深夜對話，更加了解彼此。

    室內安靜須臾。

    顧念一恍然大悟，找補一句，“想離開是之前的想法，不代表現在?！?/br>
    “以后呢？”

    “不問過往，不畏將來，珍惜現在?！?/br>
    她能做的是守好當下的日子，未來太遙遠，不敢奢望。

    ＊

    翌日，天氣晴好，老人不強求小輩們陪著，用過午飯讓他們散了。

    陸今安和顧念一回到栢景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