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今安給她穿上一件外套，系得嚴嚴實實，防止她感冒。

    年糕的牽引繩在陸今安手里，兩個人并排走在路燈下。

    暖黃色的燈光柔和，夜色正濃。

    沿著小區的小道慢慢散步。

    年糕四處轉悠，在草地上打滾。

    突然，一滴小水珠落在顧念一的鼻頭，她抬頭向上望。

    細雪在空中旋轉、落下。

    初雪如約而至。

    顧念一說：“下雪了?！?/br>
    雪花飄落的這一刻，顧念一很想親親陸今安。

    輕聲喚他，“陸今安?！?/br>
    男人偏頭看向她的這一瞬間。

    顧念一扶上他的肩膀，踮起腳尖吻上男人的唇。

    一片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

    世界靜止、空氣凝結，天地之間只剩下他們。

    顧念一琥珀色的瞳仁染上點點星光，唇角漾著笑，搓著手掌，“好冷，回家了，陸醫生?！?/br>
    陸今安將她的手塞進他的口袋里，溫熱的掌心溫暖了她。

    這個冬天真好。

    男人摩挲她的手指，眉峰擰起，怎么什么都沒有。

    到家第一件事，陸今安從床頭柜里拿出婚戒，趁顧念一不注意，套上她的無名指。

    尺寸剛剛好。

    顧念一垂眸一看，被她放進柜子里的戒指，出現在了她手上。

    白金戒指，中央一顆鉆石，璀璨的銀白色在燈下閃閃發光。

    陸今安控訴她，“顧念一，你沒有已婚的自覺?！?/br>
    他的戒指戴了好幾個月，她一直沒戴過。

    顧念一：“……”

    她還是有的吧。

    她放在床頭的手機亮起。

    顧國華：【一一，你元旦回來嗎？】

    陸今安悄無聲息刪掉。

    第44章 節制

    陸今安不清楚顧國華找顧念一什么事, 但過往的種種，他知道一定不是好事。

    從前他不在，不知道她受過的委屈。

    往后, 斷不會讓她再受任何委屈。

    陸今安悄悄放下手機，拿起桌子上的藥, 佯裝無事, “我來給你抹藥?！?/br>
    “唰”一下, 顧念一臉紅了, 距離昨夜已經過去了24小時, 她還是沒有做好坦誠相見的準備。

    有點點尷尬。

    尤其是在明亮的燈光下, 一切無處遁形。

    顧念一蒙起被子，溫吞地說：“陸醫生，我自己來, 不必大材小用?！?/br>
    笑聲從陸今安的喉間溢出來，“我不做什么?！?/br>
    “我不信?！?/br>
    隔著被子都能聽到女生的嘟囔不滿的聲音。

    陸今安拉開她的被子，白皙的臉蛋被悶得緋紅，微瞇漆黑的眸，“你自己不好涂, 乖, 聽話?！?/br>
    每次陸今安說這句話, 顧念一覺得自己真的像小朋友。

    再拉扯已沒有意義，他不會給她。

    陸今安如傍晚那時，食指蘸上藥膏，輕柔打圈、按摩, 患處看著比那時好多了。

    腫已經消了下去, 恢復了粉紅色，“下次我輕點?！?/br>
    顧念一的上下眼皮在打架, 嘴里喃喃說了實話，“陸醫生，你需要的是節制點，畢竟你28歲了?！?/br>
    “啊?！?/br>
    突然地攪動，顧念一身體猛然一動，不自覺想夾緊大腿。

    但腳踝被他握住，如深夜那般。

    顧念一懷疑他公報私仇，但沒有證據。

    她的腿好酸，一會兒勾住他的腰，一會兒被他握住架在他的肩膀上。

    她的腰也好酸，坐在他的身上，被他掐著腰，上下晃動導致的。

    男人的指腹又是輕輕揉搓，藥膏冰冰涼涼，緩解了火辣辣的痛感，顧念一眼皮闔上。

    陸今安收了藥膏，發現顧念一已經睡著了，他給她抹藥，她竟然睡著了。

    嘴唇翕動，低聲囈語，“陸醫生，你好討厭?！?/br>
    陸今安蹲在床邊，摸摸她的腦袋，“顧念一，睡著還不忘吐槽我?！?/br>
    “是真的，我發四?！?/br>
    顧念一舉起四根手指，做了一個發誓的動作。

    驢頭不對馬嘴的上下文。

    睡著還能和他對話，也是不容易。

    陸今安回過頭看床上的女人，正在熟睡中，他熄滅燈光。

    男人靠在床頭，解鎖顧念一的手機。

    他要看看顧國華找她是什么事。

    陸今安對顧念一爸爸的印象不深，婚禮上幾乎沒有說過話，將女兒交到他手上時，也只是說好好待她。

    沒有其他的言語。

    上次回門吃完飯也沒有見到，每次來要錢的都是mama，爸爸做隱形人。

    這次卻是他來問，疑點重重。

    陸今安的手指往上滑，沒有其他的聊天記錄，寥寥幾個聊天記錄，是父親節、中秋節的轉賬紅包。

    【有什么事嗎？我不確定有沒有空?！?/br>
    他盡量學著顧念一的說話語氣回復。

    顧國華秒速回：【就是你弟弟有點事，回來說的好?！?/br>
    顧念一：【我知道了?！?/br>
    陸今安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他要去打聽下發生了什么。

    結束對話，他刪掉了這幾條聊天信息。

    記下顧國華的微信號，關閉顧念一的手機。

    即使他能知道明悅的去向，這是兩個人之間相處應該有的尊重。

    陸今安握住顧念一的手腕，用大拇指指腹揉搓，試圖消除已經不見的紅印。

    回歸理智之后，會懊惱昨晚做的事。

    他不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受謝昀庭的刺激，才會做出這樣的事。

    從小到大，他處理一切事情游刃有余。

    即使是與父母據理力爭不從商、不從政，要去學醫時，都不曾這樣。

    在求學和工作中自信滿滿的人，唯獨在顧念一這里遇到各種困境。

    相擁而眠從來不是他們的習慣，縱然已經做過親密的事情。

    顧念一抱著她的玩偶，背對著他的方向。

    她還是沒有習慣抱著他睡覺。

    小貓玩偶的兩只大眼睛正盯著他，仿佛在說，略略略，她抱我不抱你。

    陸今安瞳孔暗下去三分，將玩偶從顧念一懷中抽出來，扔在地上。

    男人伸長手臂，搭在女人婀娜的腰肢上，輕輕一攬，調換了方向。

    均勻的呼吸灑落，互相攀附，“晚安，老婆?！?/br>
    晨曦徐徐拉開了帷幕，濃霧被驅散，顧念一從陸今安懷中醒來。

    一抬眸便看到陸今安利落的下頜，她抬起手指，摸了上去。

    胡茬微微長出來一點，扎到她的皮膚，感覺很奇妙。

    她像是上癮，反復摸來摸去。

    眼前的男人忍不住，牽了下唇角，倏地睜開眼睛，深邃的眼眸澄澈無比，一看是早就醒來。

    “好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