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以前咋不知道你嘴這么甜呢?！泵鲪偲哪樀?，目光放在顧念一柔軟、淡粉色的嘴唇上。

    見她一臉壞笑的樣子，顧念一猜到她沒安好心，“別想歪了啊，什么都沒發生，什么都沒有?！?/br>
    明悅揶揄她，“哎呀呀，我可什么都沒說，某人心虛了?！?/br>
    顧念一提醒她，“快走快走，騎車注意安全?！?/br>
    她從小區大門向家里走，提前錄好的人臉識別，敬業的保安也早已熟記她的臉。

    半道中，顧念一手里的手機響起，來自李慧玲，問她上次的事情怎么樣？什么時候打錢？

    美其名曰借錢，替弟弟向她借錢。

    可是，她哪里有錢呢？她也才剛畢業沒多久。

    聘禮嗎？如果離婚了，就要還回去，畢竟不是一筆小數目。

    法律保護的是資產多的一方。

    顧念一望著明悅越來越遠的背影，直至消失在路的另一側，漫漫長夜，似乎不再那么難捱。

    她選擇不回復，又不能拿她怎樣？如果是給父母用，她愿意給，生恩、養恩在，但是給弟弟用，憑什么呢？

    餐桌上還剩下十來塊蛋糕，顧念一放進冰箱，明天帶給同事。

    年糕已經進入夢鄉，房子里只剩下她一個人。

    小時候最大的愿望，買一間屬于自己的房子，全屋裝滿暖氣，不用承受潮濕的冬天。

    客廳里呢，有一個超大的陽臺，陽臺上放著搖椅，冬日的午后，抱著貓坐在搖椅上晃晃悠悠。

    臥室呢？也朝南，有一扇大窗戶，清晨拉開窗簾，陽光透進窗臺，輕輕搖曳的光暈灑在床上。

    現在好像實現了心愿，房子上下兩層加起來五百平，有落地窗、臥室朝南，有暖氣、有貓。

    老公不回家，簡直完美。

    可能是年糕在旁邊的緣故，顧念一在栢景閣難得好眠，周一早上自然醒。

    只是剛出門，遇上了夜班結束的陸今安。

    他換了一件灰色襯衫，挺括的衣領，臉部輪廓被廊燈光影切割，分明又深刻，一如既往的冷峻，乍一下看不見熬夜的疲憊。

    陸今安淡淡掃了她一眼，“我送你上班?！?/br>
    只是他的眼底烏青、眼眸里夾雜紅血絲，逃不過顧念一的眼睛。

    她搖搖頭，“不用麻煩，離得很近，而且我會開車，你夜班剛結束，還是在家休息比較好?！?/br>
    陸今安垂下眼簾，低聲問：“你對誰都這么客氣嗎？還是只對我?！?/br>
    “??？不是?！鳖櫮钜贿t疑兩秒，抬起眼睫，直直對上陸今安的眼睛。

    似汪洋深海，深邃見不到底，自帶壓迫感。

    陸今安點一下表盤，抬腿走進電梯，“上班來不及了，下班回來討論，我今天晚上休息?！?/br>
    “哦，好吧，謝謝?！?/br>
    顧念一認命跟在陸今安身后，光影被男人寬大的背影遮住。

    討論？討論什么？他們之間客客氣氣難道不是默認嗎？成年人約定俗成的默契。

    “蛋糕不合口味？”顧念一手中拎著的蛋糕很顯眼，一眼便瞥到。

    “抱歉，我不愛吃甜食，帶給同事們吃?！眱刃募m結一番之后，顧念一選擇實話實說，往后要一起生活，她不想難為自己。

    生活是自己的，客氣是出于禮貌，衣食住行要隨心。

    陸今安的視線從她手中撤回，輕描淡寫地說：“沒什么好抱歉的，是我考慮不周?！?/br>
    自然地奪過顧念一手中的包裝盒，不給她說不用的機會。

    再重的東西，她一個人都可以，有個人幫她，她反而不知道怎么辦。

    車內氛圍很奇怪，他說送，真的是送，和多數出租車師傅一樣，沒有言語。

    如果是打的車，這樣很好，但他們偏偏不是乘客和司機的關系，尷尬、拘謹充斥在空氣中。

    “謝謝，麻煩你了?！鳖櫮钜谎杆匍L吁一口氣，

    果然客氣的話還是如約而至，陸今安自嘲似的輕笑兩聲。

    看著她下車走出去兩步，陸今安掐著時間點，落下副駕駛的車窗，側過身子，“下班我來接你?！?/br>
    “不用?！鳖櫮钜晦D過身拒絕的話剛說出口，車窗已經關閉。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

    如若沒聽見，他知道她幾點下班嗎？

    顧念一立在原地，手指懸在兩個人的對話框，糾結需不需要告訴他下班時間。

    最終，手機塞進包里，告訴他時間，反而顯得她在期待。

    “給你們的蛋糕?！鳖櫮钜粚⒌案庖粔K一塊分給同事。

    沈靈云選了草莓口味，“一一姐，你不是不愛吃甜的嗎？買這么多蛋糕干嘛？”

    顧念一淡笑，“別人買的，退不掉?！?/br>
    “噢噢噢，這樣啊?！鄙蜢`云拆開盒子，看到左上角的logo，感嘆道：“這家蛋糕好難買，需要預訂，而且限量，明知道是饑餓營銷，但真的好好吃，一一姐你可以試著嘗嘗?！?/br>
    顧念一手中剩下一盒，她不挑食，“那我吃一個葡萄的吧?！?/br>
    沈靈云又問：“早上送你來的是你老公嗎？”

    部門另一個同事何睿妍瞪大眼睛，“什么？你結婚了？不是才畢業沒多久嘛?！?/br>
    她是小組里年紀最大的，說起來，顧念一是她的直系學妹，只是從來沒有過交集。

    “是，剛結沒多久?！?/br>
    顧念一是一個公私分明的人，感情的事情不太想和同事說，被看到也沒有遮掩的必要。

    何睿妍：“長什么樣啊，都沒見你發過照片?！?/br>
    顧念一如實回答，“沒有照片，我們都不太愛拍照?！?/br>
    他們的合照不是婚紗照就是婚禮現場的照片，這些無一例外，她都沒有保存。

    更不用說陸今安的單人照，她不可能有。

    沈靈云自告奮勇，“我見過，很帥，配我們一一姐綽綽有余吧，我去官網里找找，看看有沒有?！?/br>
    經過她的一通cao作，終于在官網上找到陸今安的幾張照片。

    身著白大褂、白襯衫、黑西服，正面、側面、背面角度的應有盡有，儼然被醫院當成門面。

    何睿妍瞄了一眼，長相周正，“配一一還不錯，如果是丑男，我都想滅了你?！?/br>
    她生平最討厭美女配野獸。

    別人對她的談論，顧念一一貫不知如何回復，小時候最害怕公開說話，長大又害怕公開匯報。

    池聞璟在一旁聽著，心里百般不是滋味，沒名沒分的醋，最難吃。

    程方林出來打斷她們，臉色陰沉喊她們三個女生進去，除了池聞璟。

    砰！辦公室的門被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卻隔不掉聲音。

    “很嚴重的數據錯誤，你們一個人都沒看出來?！?/br>
    接下來的半小時，全是程方林在呵斥她們，數據怎么能出錯、發出去之前要再三檢查，害得他被局長責難，最后每人罰款200，讓她們長長記性。

    讓原本就不富裕的工資，雪上加霜。

    回到座位的三人，鍵盤響起噼里啪啦的聲音，此時的三人小群。

    沈靈云：【最后不是他提交的嘛，為什么怪我們？而且我們交給他的時候，核對了不會有錯?！?/br>
    按鍵快被她按出火星來。

    何睿妍：【因為，領導不會有錯，領導怎么會出錯呢?！?/br>
    沈靈云：【牛馬的命也是命啊.jpg，讓我們寫報告，數據是他修的，最后我們來背鍋?！?/br>
    有句話她想吐槽很久了，程方林看人下菜碟，為什么不喊池聞璟。

    要不是看在工作穩定，真想撂挑子走人。

    部門群里，程方林：【@何睿妍@顧念一@沈靈云，局長要1-8月的氣象總結，明天下班前交上來，睿妍負責統領，池聞璟另有工作安排?！?/br>
    我靠！明明是他的活，又丟給她們三個，而且還是沒有艾特池聞璟。

    有背景，就是了不起。

    沈靈云握緊拳頭，默念不生氣不生氣，乳腺遭不住，戴上耳機聽大悲咒。

    【一一姐，你在干嘛呢？】

    顧念一：【默背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br>
    何睿妍：【哈哈，我以為你是菩薩呢，無欲無求?！?/br>
    顧念一：【要真是就好了?！?/br>
    私信窗口里，池聞璟給她發了一條消息，【一一，有什么我能夠幫忙的嗎？】

    顧念一短暫思考幾秒，【暫時沒有，不過你可以盯著數據?！?/br>
    要找到1-8月的重大氣象事件的資料，分析各個月份的氣溫、雨水變化，同時要與往年進行對比，才能得出結論，進而預判接下來的天氣。

    好在她的同事都很好，主動攬活，不會推卸責任，分工很快明確下來。

    18點整，辦公室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部分同事掐點下班，顧念一習慣晚走一刻鐘，坐在位置上等待。

    陸今安的消息準時發送過來，【我到樓下了，早上停車的地方?！?/br>
    顧念一：【好，稍等我一下?！?/br>
    陸今安：【不急?！?/br>
    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顧念一收拾好包，飛速溜走，全程沒有看手機，自然也不知道群里的討論。

    【樓下有個賓利，接誰的？車牌號四個8呢，好招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