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10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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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薛白重用元載,讓楊綰極為不安。 這便是他答應請出太上皇主持朝政的原因。 “京尹,有人前來告狀,告的是大慈恩寺的住持不空?!?/br> 楊綰聞言就皺了眉,并不希望這種時候擴大案情。 然而,當他接過那張狀紙看過,眼神中不由閃過了驚訝之色。 “來人呢?” “還在外面候見?!?/br> 楊綰站起身來,道:“我去見他?!?/br> 正在此時,卻又有衙役急匆匆地奔了過來,附在楊綰耳邊小聲道:“京尹,不空死在獄中了?!?/br> 楊綰臉色不變,繼續往外走去,便見杜五郎帶著一個小和尚正等在堂上。 杜五郎像是不管發生多大的事都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只說自己是來陪小和尚告狀的。 而當楊綰說不空已然死在獄中了,杜五郎“???”了一聲,露出一個錯愕困惑的表情。 “此事涉謀逆大案,不知你有何見解?”楊綰試探道。 “哪有甚謀逆大案???”杜五郎道,“不就是一個擄賣人口的案子嗎?現在他畏罪自殺了,結案唄?!?/br> “結案?” “不錯,結案?!倍盼謇纱嗌鼗卮鸬?,代表了薛白做事的分寸感。 做事就像打獵,人們常常容易被其它獵物引走,追著兔子,看到體型更大的鹿便轉了方向。 可這次,薛白顯然是錨定了一個方向。 楊綰再次打量了杜五郎一眼,這次,他竟看到了一種不為所動的智慧。 *** 那是一尊小小的金佛像,面容慈悲祥和。 李亨看著它,眼神中竟顯得有些癡迷。 他如今愈發信奉佛法了認為佛能解救他脫離困厄、重掌大權。因為佛是薛白的對立,那自然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就在方才,楊炎帶人來搜查了他的住處,尋找他與王縉勾結的證據。 等楊炎走后,李亨就一直這樣看著佛像思忖著。 “我終于明白了!” 李亨忽然這般說了一句,引得張汀轉過頭來看他。 “你明白什么了?” “原來是父皇早就在布局了?!崩詈噜溃骸案富试缇桶抵惺召I了一批人為他奔走,他們早就蟄伏著,才能一旦有機會就迅速組織起來?!?/br> 張汀道:“我卻看此事是偶然,誰能料到薛逆會突然與佛門過不去?又有誰能料到一點小事鬧成了謀逆案?” “事雖偶然,沖突卻是必然?!?/br> 李亨的話似乎帶著些禪意。 他嘴角揚起些譏誚,道:“薛逆治國,早晚要與宗室、百官們生出嫌隙、怨恨。這是早晚的事,是必然,你知道為何嗎?” 張汀道:“為何?” “因為他賤!” 張汀挑了挑眉,想到薛白那雍容的氣質,并不認同李亨這種無端的發泄。 李亨卻是認真的,道:“我不是在罵他,而是說事實。薛逆的出身太卑賤了,哪怕他真是二哥的骨血,也改變不了他的卑賤,他是被當成奴婢養大的啊,怎么能合眾人的意?” 張汀有些許理解李亨在說什么了。 “草民奴婢,做事情就是偏激。同樣是少年進士,詩名遠播。伱能想像王維有一天會下令滅了道教嗎?不會的,因為王維是真正的世族貴胄,有風骨。薛逆呢?最沒有的就是風骨他不容人啊,你看看他是如何待陳希烈便知?!?/br> “奴婢出身,市井氣重,自以為那叫‘務實’,實則是斤斤計較,說著體恤小民,做的是拿刀從佛門身上割rou。天下百姓,數以萬萬計,只需從每人手里征十錢,就有多少?薛逆不加稅賦,卻從能說會道的和尚頭上搜刮,他為何能做出這等蠢事?因為他賤,在草民奴婢里打滾了太久了?!?/br> “以前他裝,吟詩作賦,把自己裝扮成龍孫鳳子,現在他掌權了,本性便暴露出來,一只草雞,掛著彩翼來裝鳳凰,如何能不掉下梧桐樹?他當然要栽,我只是沒想到他這么快就栽了?!?/br> 李亨愈說愈起勁,也愈覺得自己的看法是真理。 雖然他被幽禁在這里,卻也能感受到,薛白監國以后朝臣的怨恨是越來越大的。 *** 楊炎離開了十王宅,正準備去見元載,卻發現路口中站著一列禁軍。 “楊司戶,殿下召見,隨我等來吧?!?/br> 楊炎從容執禮,不慌不忙地跟著入宮,進了宣政殿。 “下官司勛員外郎楊炎,拜見殿下?!?/br> “我知道你,你很有才干?!毖Π椎?,“我一直想著,往后有一日我會重用你?!?/br> “謝殿下盛譽,下官慚愧?!?/br> “你是該慚愧?!毖Π缀鋈徽Z氣冷峻了下來,道:“你身負奇才,為何如此想不開,要鉆牛角尖?” 楊炎愣了愣,道:“不知殿下所言何事?” “命你查抄寺產,你卻故意辦出謀逆大案,恫嚇朝臣,激化局勢,知罪嗎?” “下官不曾如此?!睏钛椎溃骸按蟠榷魉轮\逆案,乃金吾衛、京兆府所辦。至于說下官恫嚇朝臣,下官不過奉命查長安寺廟田產與朝臣之間的關聯,下官不知罪?!?/br> 薛白像是拿他沒辦法,笑了笑,道:“你這是欺我沒有證據啊?!?/br>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據實而述?!?/br> “那你兩次借著查案之名去見忠王李亨,也是一心公事嗎?” “下官聽聞忠王一向信佛,懷疑他與謀逆案有關,遂前往問話?!睏钛渍f著,猶豫了片刻,道:“此事,下官出發前已稟明過元公,本以為殿下知曉?!?/br> “是啊,元載一心想辦樁大案,立大功勞。你說要查李亨,他自是無不應允,想必還褒揚了你?!?/br> “是?!笔碌饺缃?,楊炎依舊不慌,從容應對道:“忠王府中確實有一尊佛像,但下官并未搜到其他與謀逆案相關的證據,故而無功而返?!?/br> “我說過,讓元載不必再查何人謀逆,專心田畝、人口,是他不聽,還是你不聽?” “此事是下官的錯?!?/br> 楊炎雖這么說,可表現出的坦然態度卻能說明元載還是暗示他繼續追查謀逆案了。 他沒有留下任何破綻,從始至終都鎮定異常。 若薛白是想要試探他,也該到此為止了,接下來或許還可以繼續重用他。 然而,薛白隨手把一疊文書丟在了楊炎面前。 “自己看吧,這些是你與李亨的對話嗎?” 楊炎拾起文書一看,只一眼,整個人就僵在了那里。 他不明白,自己去見李亨,商談時根本沒有旁人在場,為何兩人的對話會被一句一句記錄下來,擺在薛白的案頭? 除非是李亨身邊極信任之人背叛了。 如此懸殊的手段對比,終于讓楊炎的眼神變了,顯出了怖懼之色。 “這就是你的選擇?不問是非強弱,只管‘恩必報、債必償’?”薛白道:“你以為挑動了朝臣們的情緒就能對付我?這次能得多少田地、人口,你最清楚,那我問你,若我把這些錢糧賞賜給長安守軍,你們還有贏面嗎?” 第564章 又見和離 院門上的紅漆已斑駁,與墻邊的青苔相印。這樣的紅門一扇又一扇,近的大,遠的小,在陽光的照耀下有種古樸的質感。 李亨坐在石階上,靜候著最遠處的紅門傳來動靜。 他這一生習慣了等待,雖然每次等到的都是壞的結果。 “還在看啊,但哪怕那些人成功了,不過是請太上皇重掌朝政,于你我有何好處呢?”張汀走到了李亨身后。 “總比現在有機會,至少,你能再陪他打打骨牌?!?/br> 李亨握住了張汀放在他肩上的手,拍了拍,以教誨的口吻道:“你沒有以前敏銳了?!?/br> 今日他侃侃而談的時候,張汀只是聽著,不像以前能反過來給他很多的建議與啟發。 “近來,我的心思都在佋兒身上?!睆埻〉?,“他病成這樣,我哪還顧得上別的?” “這次能不能成,關鍵看能否拉攏到禁軍?!崩詈嗟哪抗鉀]有移開,喃喃道:“串聯朝臣很容易,現在禁佛,朝臣都感到恐慌,希望停下來??蛇@些人的立場變得是最快的,也許被一嚇唬就變了。我在禁軍之中有些威望,若能讓我見一些人,勝算不小?!?/br> 他分析了很多,預測著局勢的發展,帶著向往與期待。 漸漸地,天黑了下來,遠處傳來了暮鼓聲。 “不急,機會往往出現在夜里?!崩詈嗟?。 果然,那紅色的院門被打開,有宮人緩緩過來,李亨大喜,期待地站起身。 可那宮人卻是走到張汀面前,行了禮,也不說話。 張汀波瀾不驚,道:“隨我來?!?/br> “喏?!?/br> “等等?!崩詈嚆等坏溃骸八獛闳ツ??” “佋兒病了,我帶他去看大夫?!?/br> “病了?”李亨道:“何時病了?” 聽他這么一說,張汀臉上不由泛起了嘲諷的笑容,道:“是啊,你不知道他病了,怪我沒說過?!?/br> “是我太急了?!?/br> 李亨立即反應過來,上前兩步附在她耳邊道:“你知道的,很快,我們就可以給他請御醫,以名貴藥材進補,你別急?!?/br> 張汀打量著他,好一會,忽道:“你也沒有以前敏銳了?!?/br> 李亨先是沒反應過來她這話是什么意思,再一琢磨才意識到不對,轉過頭愣愣看著她,問道:“我漏了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