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6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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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祿山驚得魂飛魄散,大呼“救我”,安慶緒見狀,連忙搶上,拼命拉過安祿山的韁繩,帶他奔出戰場。 他們也不知奔了多久,待到入夜,身后才終于聽不到契丹人那可怕的喊殺聲,安祿山環顧左右,只見還跟在他身邊的只有安慶緒、李豬兒等人,不由嚎啕大哭。 哭聲中,有二十多騎奔來,安祿山嚇了一跳,努力在夜色中縮住他肥胖的身子,卻見月光下策馬趕到的是他麾下部將孫孝哲。 李豬兒見到來的是孫孝哲,不由低下頭,目光閃爍,猜測著孫孝哲會怎么做。 他之所以會有所猜測,因為孫孝哲其實是契丹人,與他一樣也是被俘虜的。另外,孫孝哲的母親年紀雖然大,但頗為風sao,與安祿山搞到了一起。 由此,李豬兒懷疑孫孝哲會不會借這個機會斬殺了安祿山,帶著這顆肥大的頭顱回歸契丹。 “府君!” 然而,出乎李豬兒意料的是,孫孝哲遠遠見到安祿山就跪倒在地,爬著過來,痛哭道:“末將來得遲了,讓府君受苦了!” “是我的阿哲來了?” 安祿山艱難地起身,攤開手,抱住孫孝哲,哭道:“我就知道,阿哲你最可靠,和我的兒子一樣可靠?!?/br> 安慶緒聽了,心中不屑。 他自認為這次表現得極好,救了父親一條命。往后那東平郡王的位置,或者別的什么位置,總之是該給他才是。 *** 一場大敗,安祿山直奔平盧城,難為他帶著一個肥碩的大腹,卻一點也不影響他的靈活,一路策馬狂奔,毫不耽誤。 之后幾日,各個將領收攏潰兵回來,清點人數,發現傷亡與逃命者超過了半數。安祿山不由擔心此番戰敗影響到自己在軍中的威望。 左賢王哥解回到師州就一直在到處抱怨,說早便提醒安祿山要顧惜戰士的體力,消息傳回平盧,安祿山勃然大怒。把戰敗的責任推到了哥解頭上,一刀將其腦袋砍了下來。 史思明聽聞此事,想要趕去勸阻,到了平盧都督府一看,哥解的人頭已掛在了門上。 “府君何必如此呢?”史思明問道:“真打算向朝廷據實稟報,稱這一次戰敗了?” “那當然不打算?!卑驳撋嚼硭斎粦?,“當然還是奏報戰勝了,回頭再去擄些俘虜來,送到長安去?!?/br> “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殺了哥解?” “我太容易生氣了!”安祿山一拍大腿,臉上肥rou顫抖,喊道:“怒火一上來,我就控制不住啊,總是暴怒!暴怒!” 史思明與安祿山是舊識了,知道他以前也不這樣,這些年官位越高,身體越胖,脾氣也是越來越壞。 “好吧,殺都殺了。但府君你可想過,哥解是內附的突厥人,伱無緣無故殺了,阿布思可不會善罷干休的?!?/br> “好煩!”安祿山大罵一聲,眼珠子又骨碌碌地轉動起來,道:“是啊,阿布思早就看我不順眼,現在我殺了他的人,他更和我勢不兩立了?!?/br> 他生氣歸生氣,眼珠子轉來轉去,還是想到了辦法。 “有了,我上奏朝廷,攻打契丹已經取得了大勝,可惜兵力不足,不能一舉滅國。請圣人把阿布思調到范陽來當節度副使。等他到了,我們先殺掉他!” “好?!笔匪济鲉柕溃骸俺⒛苄艈??” “能信?!?/br> 安祿山其實也拿不準,卻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圣人最相信的就是胡兒,哈哈哈?!?/br> 一封捷報就這樣從范陽遞往長安。 *** 長安,冬,臘八。 大雪紛紛。 城南的通善寺今日賑粥,一大早,寺門前便排起了長隊。 “阿彌陀佛,蔽寺今日贈送臘八粥,每個施主可領一碗?!?/br> 說話的是寺里的一位典座,身披灰色僧袍,慈眉善目,說過話之后周遭貧民們一片稱頌。 典座一抬頭,卻見有一名錦袍中年帶著扈從走來,連忙迎上,喚道:“李施主?!?/br> 李岫看了周遭一眼,笑道:“積香錢放得那么狠,逢年過節的,就施幾碗不值錢的臘八粥?” “施主見笑了。蔽寺的粥雖不值錢,量卻多,正是用積香錢賑濟生靈,是為功德?!?/br> “說不過你這和尚,問你一樁事?!崩钺墩姓惺?,壓低了些聲音,問道:“兩三個月前,是否有人從你處贖走了鄭回的一家?!?/br> “此事,貧僧不記得了,需翻看賬本?!?/br> “貧僧?”李岫笑笑,道:“翻吧,鄭回是天寶七載與你們寺借了一百貫,利滾利到九載末,大概是翻了兩三倍?!?/br> 那典座在他的譏嘲下依舊泰然處之,到賬房翻了帳本,答復道:“李施主說的不錯,確是有人贖走了鄭回的家人?!?/br> “誰贖的?” “是楊國舅家的郎君?!?/br> “楊國忠?” 李岫嗤笑一聲,拿走了賬簿,離開通善寺。 走之前,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施臘八粥的場景,忽覺得這就像是今日之大唐,看起來功德無量,其實背地里已經敲骨吸髓了。 一路回到了右相府,李岫先是趕到正房,卻見相府三女婿張濟博正與幾人在廊下踱步。 “姐夫,阿爺可醒了?” 張濟博搖了搖頭,面露愁容,嘆道:“冬天是最難捱的,老人若能捱到春天就好了?!?/br> 李岫神色不由黯淡下來。 “怎么樣了?”張濟博問道:“可找到了對付唾壺的證據?” “算是有眉目了?!崩钺兜?,“若是從降敵的西瀘縣令鄭回下手,該有可能治唾壺的罪?!?/br> “丈人這情形……你我先商量好吧?!?/br> 張濟博以往其實不常管右相府的事,現下李林甫病重,他卻不得不把擔子擔起來。 李岫點了點頭,與他走到一旁,道:“鄭回明經及第就能補闕西瀘縣令,乃因賄賂了唾壺,此事我已掌握了證據;鄭回投降閣羅鳳,代寫降書,亦事實俱在;楊暄贖買鄭回的家眷,可牽扯到唾壺?!?/br> “只是這樣,扳不倒他吧?”張濟博道:“圣人對唾壺一直是信厚有加啊?!?/br> “我得到一個消息,是昨日與南詔的戰報一起送來的?!崩钺端南驴戳艘谎?,帶著些神秘的語氣,低聲道:“閣羅鳳的孫子找到了,正是被鄭回窩藏?!?/br> “先把鄭回綁死為唾壺的黨羽,再向圣人揭破此事?” “不錯,唾壺現在一心把南詔的戰功往自己頭上攬,不管不顧,我們便借此給他多設幾個陷阱……” 兩人商議著,有了大概的思路。 張濟博微微蹙眉,道:“還有一事,薛白站在哪邊?” “我已去信給他了?!?/br> 李岫語氣遲疑道:“可真到了我們與唾壺撕破臉的時候,他會幫誰,只怕還得看當時的利益?!?/br> 張濟博問道:“不看他與十七娘的交情?” “薛白那種人?!崩钺稉u了搖頭,“難?!?/br> “這又是一個變數?!?/br> 不得不承認,如今每當朝中有權力斗爭,薛白已成了難以忽視的一股勢力。 張濟博說得郁悶,嘆息一聲,道:“斗倒了那么多人,誰曾想,有朝一日竟還得把那不學無術的唾壺當成政敵來斗,他什么東西,竟也有資格讓我們高看一眼。唉,什么時候是個頭???” 李岫轉頭向正房看了一眼,苦笑道:“我以前也盼著這斗來斗去的日子有個頭。如今卻很怕,很怕哪天真停下來了,那……右相府也要沒落了?!?/br> “不會的?!?/br> 張濟博拍了拍李岫的肩,安慰了一句。 終于,正屋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李騰空與幾個大夫、道士們一起走了出來。方才眾人卻是在給李林甫看診。 李岫連忙趕上前,問道:“怎么樣了?” 李騰空神情有些不豫,抿著嘴,不說話。 其他大夫、道士也是搖頭不語,唯有一名老道士輕揮著手中的拂塵,淡淡道:“貧道有一枚金丹,只需要研磨之后,給右相以符水送服,右相自可轉醒?!?/br> “那便請道長施救,相府必有重謝?!?/br> 老道士看了李騰空一眼,欠身道:“可惜,女公子不信貧道的醫術,不肯讓貧道施救?!?/br> 李騰空道:“你的金丹我聞了,并無特異藥材?!?/br> “道長這邊請,敢問道長高姓大名?” “貧道方大虛?!?/br> 李岫不說是病急亂投醫,那也是愿意死馬當作活馬醫了,拉過老道士低語了幾句。 之后,他轉身向李騰空道:“你也是,阿爺病到了這等地步,不禁有何法子,都該盡力救治,你我方不違孝道?!?/br> 李騰空自己就醫術高超,奈何面對阿爺的病卻束手無策,只好閉上眼把苦澀咽下去,無言以對。 李岫不再理她,忙著請方大虛給李林甫用藥。 那枚金丹李騰空已經聞過了,沒有特異之處,但也沒有毒物。與符水一起給李林甫送服下去,方大虛又施了針,嘴里念念有詞,不一會兒,李林甫真是悠悠轉醒。 李岫大喜,忙問道:“阿爺,你感覺如何了?” 李林甫睜著一雙無神的眼,臉上毫無神采,卻是沒有半點精氣神說話。 正此時,家中仆役匆匆趕來,向李岫低聲稟道:“十郎,范陽有捷報送來,須遞給阿郎過目?!?/br> “我去看看?!?/br> 李岫向方大虛執了一禮,請他務必盡心救治,自己又匆匆趕到議事堂,只覺這一天天的忙得厲害。 安祿山派來的信使名叫何千年,是個圓臉的中年男子,那張臉上帶著笑意,未開口就先讓人心里熨帖幾分。 “見過十郎,十郎愈發有威儀了?!?/br> 何千年趨步上前,深深彎腰執禮,遞上一份禮單,又道:“這是胡兒孝敬右相的禮物,除了往年都有的金銀玉器、紫藤香等物之外,又添了些長白山的人參?!?/br> “安府君有心了?!崩钺督鼇聿惶樞?,受到這樣體貼又恭謹的對待,心里不由添了三分暖意。 但他還記得正事,道:“你要送的捷報拿來吧?!?/br> “是,是,這是單獨給十郎的禮單,十郎先請笑納?!?/br> 何千里這才拿出一份長長的戰報,道:“上元節御宴,胡兒向圣人夸口,今年一定要盡滅契丹,戰果是有的,還不小。但行百里者半九十,胡兒只能說是完成了一半,一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