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5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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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計劃就像是在激怒李隆基的邊緣小心翼翼地試探,牽扯到王忠嗣基本就是逾越了那條最危險的線,兩人都可能完蛋。 但王忠嗣受過薛白的恩,河東進奏院得知河隴、安西都征辟了薛白,也不能沒有表示。 冷眼看著薛白被貶到潮陽,卻不出手相助,也可能被人搬弄是非。 因此,這場談話的分寸得把握好。 薛白走向外堂,去迎了來人,才到前院,遠遠卻聽到了大門外傳來了大喊聲。 “小舅舅,甥兒來看你了!” “安府君,只怕你還不能進去?!?/br> “哈哈,我給小舅舅帶了禮物……” 薛白向河東進奏院的來人低語了一句“你一會便回去”,走向大門處,只見安祿山正在侍兒的服侍下把一個大肚子搬上臺階……這是視線問題,看起來確像是搬肚子。 “小舅舅!” 薛白停下腳步,以他的城府,面對安祿山,也得調整了呼吸才能擺出不嫌惡的表情。 “安府君今日怎有空過來?” “聽說小舅舅升為海陽縣令了,結果還病了。甥兒想著,多送些人參來,小舅舅喜歡人參,不是嗎?” 薛白凝神打量了安祿山一眼,臉色冷峻了些。 似乎年輕人總是容易沉不住氣,被一兩句含沙射影的話激怒。 安祿山還在笑,顯得城府更勝一籌。 “甥兒這次來,是想征辟小舅舅為范陽節度使掌書記,五十萬聘錢,請小舅舅幫甥兒在天寶九載盡滅契丹、奚,這是圣人的厚望?!?/br> “是嗎?” “甥兒聽說,幾位節使度都想征辟小舅舅,但小舅舅可一定得先幫著甥兒,我們可是一家人?!卑驳撋矫媛逗┖?,又道:“圣人、右相,也一定會答允甥兒的,不會讓小舅舅到潮陽去,聽說那里鱷魚會吃人……” “咳咳咳咳?!?/br> 薛白咳嗽著,打斷了安祿山的話。 他像是真的病了,揮手讓身邊人扶著他進門,“嘭”地一下將安祿山與其禮物都拒之門外,頗失風度與禮儀。 *** 是夜。 “都說你病了?!睏钣瘳幋鴼?,泛紅的臉上浮起滿足而疲倦的神色,道:“得了能折磨死人的病?!?/br> 春寒料峭的天氣,薛白臉上還帶著汗水,問道:“喜歡嗎?” “嗯?!?/br> 楊玉瑤把有些酸疼的雙腿縮起,道:“快把汗擦了,莫著了涼,假病成真……” “我得去潮陽赴任了?!毖Π缀鋈坏?。 “什么?” “今日安祿山來威脅我,要把我弄到范陽。我揭破他謀逆的陰謀,他勢必殺我,我留在長安很危險,不如抽身而退?!?/br> “不許,你當我保不住你……” “你聽我說,此番與你提此事,我并非要利用你來保我?!毖Π椎?,“無論如何,我至少得啟程了。但你要保密的是,我很快會回來?!?/br> “別走,我來想辦法?!?/br> 薛白卻是鄭重其事地又重復了一遍,道:“我揭破安祿山謀逆陰謀,他欲殺我,我只好帶病貶謫了?!?/br> 楊玉瑤愣了愣,雖已隱約明白他話里的意思,卻還是難以接受。 但她再強勢,卻不能改變薛白的處境,到最后,還是只能把怒火發泄在安祿山頭上。 “狗胡該死,我絕不放過他?!?/br> *** 次日,敦化坊,顏宅。 “我揭破安祿山謀逆陰謀,他欲殺我,我只好帶病貶謫了?!?/br> 薛白才說到這里,屏風后忽然響起一聲輕笑。 韋蕓有些尷尬,想了想,干脆把顏嫣喚出來,教訓道:“笑什么?” “回阿娘?!鳖佹坦首髻t淑,行了個萬福,一本正經應道:“女兒沒笑?!?/br> 見她這模樣,薛白反而微微一笑。 “別胡鬧了?!表f蕓不由道,“出了這般大事,你們還嬉皮笑臉的?!?/br> “阿兄分明心有定計,偏是故作委屈,到處說被安祿山逼得外貶,阿娘又何必信他的鬼話?” “女兒家也不知好好說話,回閨房去,不許再偷聽?!?/br> 韋蕓雖是教訓了顏嫣一頓,其實是在薛白離京前,讓他們兩個見上一面。 待女兒退了下去,她臉上便泛起憂愁。 “唉,你們這師徒倆,也沒個消停?!?/br> “師娘放心,老師很快就會回朝、升官?!毖Π椎溃骸皩W生以為,老師要不了兩年可是要當宰相的?!?/br> “莫安慰我了?!表f蕓嘆息道,“我如今在愁的,是你們的婚事?!?/br> 薛白今日來,對此已有所考慮,道:“一月之內,學生當可回長安?!?/br> “真的?” 薛白沉默了片刻,道:“只要學生還活著,拋官落罪,也會回來,給一個交代?!?/br> “不可說這種不吉利的話,那便繼續籌備,待三月你們完婚,我這顆懸著的心才能放下?!?/br> “是?!毖Π椎溃骸爸皇抢盍指?、安祿山欲害我,萬一……” “沒有萬一,你記住,三娘等你回來完婚?!?/br> …… 出了顏家,薛白回過頭又看了一眼,覺得很多話其實沒有說開。 今年三月恰好該是他處境不太好的一個時間段,他覺得那時與顏嫣成婚,頗為愧對她??深伡译m未直說,但那份堅定支持他的態度卻已足夠了。 這次,薛白有些不舍得離開。 *** 正月十八,午后。 長安城東郊,灞橋。 灞水兩畔柳樹依依,送人離開長安,也就送到這里了。 杜五郎還沒完全明白情況,問道:“你真的要走?” 薛白不厭其煩,道:“我揭破安祿山謀逆……” “我是說,你行李帶得好少,青嵐也沒帶著?!倍盼謇蓳狭藫项^,低聲道:“旁人不會看出來嗎?” “那是我不舍長安,心懷僥幸,盼著圣人能召回我?!毖Π纵笭柕?,“放心,輿情在我們這邊?!?/br> 杜妗也沒隨薛白走,只安排了幾隊人扮成商隊,沿途暗中保護;杜媗則是不忘叮囑了幾句。 “你第一晚在藍田驛過夜?” “是?!?/br> 杜媗小聲道:“薛銹就是在那里被賜死的,你務必小心?!?/br> “好,有勞媗娘照顧好家里了,二娘做事有時不計后果,你多看著她些?!?/br> “放心?!?/br> 杜媗還想多送薛白一段路,身后卻有馬蹄聲響起。 “薛郎!” 那是王昌齡帶著刊報院的眾人趕來了。 杜家眾人遂整理車馬,依依不舍地西返長安。 薛白牽馬站在那,等著王昌齡奔到眼前。 “王大兄何必過來?” “薛郎如何走得這般倉促?也未提前說一聲?!?/br> “我揭破安祿山謀逆陰謀,他欲殺我,只好帶病貶謫了?!?/br> “胡兒該殺?!蓖醪g上前,拉過薛白韁繩,道:“隨我回去,見見哥舒節帥?!?/br> “沒用的,他斗不過哥奴與胡兒……” “薛郎這一去,忍心看著朝堂上烏煙瘴氣不成?!” 送行者中,忽然有一個年輕人喊了一句。 他其實是太過激動,喊出了聲之后,見眾人目光都看來,慌忙低下了頭,不知所措。 “葉平?!蓖醪g引見道:“我去歲剛收的學生?!?/br> “我似乎聽過他的名字?!?/br> 葉平受寵若驚,連忙道:“我……我只是無名之輩,薛郎一定沒聽過……” 王昌齡道:“我們辦的第一份文萃報便刊了他的詩,‘白玉非為寶,千金我不須。憶念千張紙,心藏萬卷書’?!?/br> “原來是他?!?/br> 葉平忙道:“學生出身平寒,投靠無門,能入老師門下,皆因薛郎所辦之報紙。今我等議論南詔形勢,皆以為薛郎洞若觀火,當此時節,薛郎若貶嶺南,朝堂上復有誰敢發聲?” 下一刻,另有一人也站了出來。 “學生常袞,此來想提醒薛郎,十年間,為哥奴遣御史怖殺者不計其數,薛郎此去潮陽,兇險萬分,務必珍重?!?/br> 常袞出身顯然比葉平好太多,舉手投足沉靜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