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50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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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所有人面前揭露南詔叛亂之事,要承擔的后果非常嚴重。這么想著,他往蕃臣席位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南詔質子鳳迦異還沒到。 回過頭來,薛白竟還沒有進殿,而虢國夫人已經落座了,那他能去哪? 李琮對此極為在意,目光緊盯著門外,看到李亨與張汀到了,坐在他上首的位置……雖然他才是兄長。 過了片刻,李林甫也到了,百官頓時氣氛一凜,可見在打壓了顏真卿以后,右相確實是穩住了局面。 御駕馬上要到,薛白竟還沒入席,李琮目光一瞥,留意到諸王這邊還有空位,定眼一看,永王李璘的席位上無人。 他才感驚訝,忽見到李璘與薛白一前一后從側邊進了殿,各自入座。 “十六郎?” 李琮有些不悅,意識到自己并非薛白唯一的選擇,但為何是十六郎?因為郭虛己的關系,李璘對南詔之事更在意不成? “圣人至!” 正在李琮沉思之際,滿殿公卿已紛紛起身。 “伏惟吾皇,上元安康!” “眾卿上元安康,百姓普天同慶!” “圣人制,普天同慶……” 如同每一年的上元節御宴,從花萼相輝樓到整個長安城再次被點亮了,與往年不同的是,今夜更加輝煌、璀璨。 *** 薛白端著一杯酒,在李隆基說罷“諸卿共飲”之后,淺淺地抿了一口。 他環顧著大殿,發現一些前次上元御宴上還在的人已經不在了,如楊銛、王鉷;而一些前次不在的人,這次來了,如哥舒翰、阿布思,還有安祿山。 安祿山的座位有些驚人。 就在李隆基御榻的左邊,隔著一塊屏風,竟是添了一張偌大的木榻供安祿山坐。 那塊屏風的簾子是用金雞羽毛制成的,李隆基轉頭想與安祿山說話,感到不太方便,正命人把屏風撤掉,而高力士大概是覺得不妥,正在小聲提議只撤掉簾子。 薛白的目光向御榻右邊看去,只見楊玉環正端坐在那,她美目中流光一轉,恰與他對視到了。 他連忙低頭假裝飲酒,再抬頭,她已拿起一顆果子在吃,沒在看這邊了。 楊玉環右邊坐著的則是宮中一眾妃子。 范女竟也在一個不太明顯的位置,留意到薛白的目光,向他點了點頭。 “哈哈哈?!?/br> 李隆基爽朗大笑道:“今夜上元宴與往昔不同,諸卿可知不同于何處???” “臣等不知?!?/br> 薛白跟著群臣們眾口齊聲地說著,心里在想今年不要再說“野無遺賢”就是最大的不同了。 接著,只聽李隆基擲地有聲地吐出了兩個字。 “戰功!” 殿中氣氛突然高亢起來。 宮娥端著三個金制的酒杯到了御榻前,李隆基親手斟滿了三杯酒。 群臣目光看去,滿是羨慕之色。 “安祿山?!?/br> “胡兒在!” “哥舒翰?!?/br> “臣在!” “阿布思?!?/br> “圣人,臣叫‘李獻忠’,乃是圣人賜的名字?!?/br> 三員大將站起身,都是身材高大壯闊,氣勢懾人,同時,鼓樂聲起。這第一支曲竟是舊曲,是《秦王破陣樂》,宏大而壯麗,讓人心神振奮。 “皆是朕的猛將?!?/br> 李隆基先是親自端起一個酒杯,賜給了安祿山,道:“天寶八載,胡兒討伐契丹,擒酋長而還,立功矣?!?/br> 安祿山激動地接過酒杯,高聲應道:“圣人,天寶九載,胡兒還要再立下一樁大功勞,一舉平定契丹,求圣人到時讓胡兒回長安養老?!?/br> “哈哈哈?!崩盥』笮?。 薛白也聽得笑了笑,心想安祿山面對自己的攻訐,也是使盡渾身解數來贏得圣眷。 天寶九載,平定契丹?他拭目以待。 “哥舒翰,上前來?!崩盥』似鹆肆硪槐?,“卿為朕擴邊青海,大功,當重賞?!?/br> “臣遵旨?!?/br> 哥舒翰腿腳不好,極努力地忍著疼痛與顫抖,每一步都邁得很沉穩,緩緩走上前。 薛白看著這一幕,忽然有些明白,這個老將為何相信李林甫說的南詔不會叛……想必這個上元夜,對哥舒翰也是極為重要的。 “阿布……李獻忠,來?!?/br> “臣遵旨?!?/br> 阿布思把背佝了一些,有些緊張地上前。 他長著粟色的頭發、高挺的鼻梁、茂密的胡子,他是突厥人,同羅部落的首領,在王忠嗣滅了后突厥之后臣服于大唐。去年,跟隨哥舒翰在青海立了戰功。 薛白今夜是第一次見到阿布思,意外地發現對方很年輕,只有三十多歲。 “朕要賞賜你們?!?/br> 李隆基興致高昂,先指著安祿山,問道:“朕前幾日方與楊國忠說,給胡兒的賞賜一定不能薄了,你可知為何?” 安祿山連忙笑應道:“那是圣人疼胡兒?!?/br> “朕說,胡兒眼大,莫叫他笑朕小氣?!?/br> 這句話逗得安祿山眉開眼笑,一身的肥rou都在顫抖,道:“胡兒感激圣人的恩德還來不及哩……” 薛白看不下這種丑態,提起筷子,看著滿案的珍饈,又覺沒有胃口。 再聽了一會,只看到李隆基是真的大方,賜給哥舒翰無數寶物,還有園林、田地、樂師,蔭其一子五品官,部將各有封賞。 就說顏真卿與他那些天才的進士朋友們,矜矜業業了半輩子連六品官都沒有,真不如李隆基一句賞。 薛白遂想到,今夜他若不提南詔之事,做幾首好詩詞、唱幾首歌,開口求一個高階閑官想必也是能求到的。 待到賞賜阿布思了,李林甫開口稱贊了這位突厥大將幾句,提攜之意分外明顯。 同理,薛白若當了右相府的女婿,今日也該能得到這樣的提攜。 “臣出生于蕃邦,寒畯位卑,有幸蒙圣人恩洽,君恩深重,臣必為朝廷盡死!” 最后,哥舒翰手捧圣旨,動作吃力地跪倒在地上,用力磕頭。 阿布思連忙效仿,安祿山也想跪下,但身子太胖了,體態笨拙,好不容易跪倒,卻是肚子都掉在地上,逗得李隆基哈哈大笑。 “快起來?!崩盥』α诵?,讓宦官將這慣會出丑的胡兒扶起來。 他再提了一杯酒,臉色嚴肅下來。 “都看到了,朕絕不吝嗇賞賜,唯愿諸卿能為大唐開疆擴土,立不世功業……盛哉大唐?!?/br> “盛哉大唐!” “盛哉大唐!” “……” 御宴的氣氛很快被推到了高點。 接下來又到了安祿山跳胡旋舞的時候了,李隆基興致高昂,又打算親自打鼓伴奏。 薛白并不想看這一幕,轉頭向李琮看去。 李琮始終留意著薛白這邊的動靜,很快有所察覺,卻是不安地低下了頭,認為這不是好時機。 圣人正沉浸在輝煌功業之中,怎可能是直諫南詔之事的良機?李琮認為該私下勸諫才是。 薛白于是放下筷子,站起身來。 他的想法與李琮完全不同,私下勸諫只會討李隆基不喜,而得不到任何好處。唯有在這歌舞升平之際,突然潑一盆冷水,才能立言、立功、立德。 就像王焊站在皇城之上,揭開了那塊遮羞布,讓人知道了他的硬氣。 薛白也硬,他要人們知道,大唐朝堂之上不全是昏庸軟弱的萎厥之輩。 表明立場、插上旗幟,他要讓矢志于國之士知道向誰靠攏。 “陛下?!?/br> 薛白離開了桌案,走到了殿中,占住了安祿山要跳舞的位置。 “薛卿?” 李隆基沒有叫他“薛打牌”“薛唱歌”,終于肯喊他一聲“薛卿”,但語氣里還帶著取笑之意。 就像是看到一只小貓板著臉喵喵叫著,說它不吃人喂的雞rou,要親自去捉老鼠了。 “薛卿何事?欲獻詩詞不成?” “稟陛下,臣留意到,南詔使節似乎不在,臣心中有所顧忌?!?/br> 李隆基臉上的笑意凝住了,轉頭向蕃臣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看向高力士。 高力士躬身道:“已命人去召了?!?/br> “蒙卿偶感小恙?!崩盥』煜蜓Π椎溃骸巴嘶厝??!?/br> “陛下,臣認為此事可疑,殿中侍御史顏真卿彈劾李延業勾結吐蕃人之事,便與南詔……” “退下?!备吡κ坎坏人f完,已當即叱罵。 但,薛白既提到了李延業,有一個人便不得不開口稟報一件事。 金吾衛大將軍薛徽起身,有些不安地執了一禮,道:“圣人,臣有要事,請私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