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4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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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隆基對王鉷的恩寵,是遠超很多人的預想的。即使是李林甫,也未必能如王鉷那樣為李隆基征收無數的私帑。這也是王準的底氣所在,用彈弓射斷一個駙馬的玉簪算什么?對方捧殺又如何?以王家的圣眷,根本就無視任何攻訐的手段。 唯獨有一個罪名。 “謀反?!?/br> 薛白心里早有答案,哪怕沒得到確認,他還是篤定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只能是謀反大罪,才能夠撼動王鉷,才值得楊國忠如此算計,才有可能連我也一起除掉?!?/br> “???”杜五郎毫不驚訝,只有些無奈地嘀咕道:“這一年一年的,有太多人謀反了吧?” 說著,他彎著指頭數,也不知在數什么,直到把十根手指頭都數完。 薛白沒說話,靜靜坐在那看著杜五郎手上的動作,像是在彈指之間看到了大唐王朝殘酷而自私的權力斗爭。 每一根手指彎下,就像一個身兼數鎮節度或身兼數十官職的重臣倒下。 一會兒之后,杜五郎感受到氣氛異常的安靜,抬起頭來,驚訝于他們都在看他數數,愕然道:“看我做什么?” “沒什么?!?/br> “唉,楊國忠也進益了,能算計人了。那你既然看出來了,我們怎么辦?” 薛白想了想,眼神忽然豁達了些,道:“我寫封信,遞給你二姐吧?!?/br> *** 幾日過去,長壽坊的告示墻上還貼著海捕文書。 薛白每次路過都會看一眼,明知那海捕文書上畫的是何人,但身為長安縣尉的他卻毫無表態。 他心里開始在奇怪一個問題,他都回長安好一陣子了,李林甫這次竟沒有招他見面相談,達成共識。 許是看楊國忠如此能干,已能布局陷害王鉷了,不屑于理會他了,或是將他當成一個死人了? 思忖著這些,薛白開始感受到長安城的權力斗爭又在形成一場新的風暴,而他顯然已經被裹挾在里面了。 “薛郎?!?/br> 尉廨前站著一個九品官員,一見到薛白就笑了出來,道:“下官已在此恭候薛郎多時,京尹想請你過去聊幾句?!?/br> 薛白問道:“眼下這時候,京尹見我,妥當嗎?” “見或不見,區別只怕不會太大?!?/br> “好?!?/br> 薛白確實也打算見一見王鉷,比起暗中相見,這種光明正大的公事相見反而更好些。 京兆府在光德坊,離得并不遠,兩人走路過去,路上,薛白問道:“我回長安,為何眾人都稱我為‘薛郎’而非‘薛縣尉’?” “是覺得薛郎才干,不應只是縣尉,想必很快也就要高升了?!?/br> “借你吉言?!?/br> 薛白以前是常來京兆府的,但過去多是被捉拿過來,以官員的身份來公辦還是第一次。 短短三年多時間,京兆尹從韓朝宗、蕭炅,換成了王鉷,這次來,能夠感受到府衙的氣氛比以往嚴肅得多。而王鉷只是兼任京兆尹,甚至不常來上衙。 官廨卻布署得很奢華,連長廊上都鋪著厚厚的地毯。 “京尹,薛郎到了?!?/br> 王鉷正負手站在窗前,轉過身揮揮手,示意旁人退下,他要與薛白單獨聊。 “手下人不會做事?!?/br> 開口說的第一件事,王鉷就指了指走廊上的地毯,道:“走路都沒聲音了,有人來偷聽都發現不了?!?/br> 薛白道:“好在我與京尹也不是說什么見不得人的事?!?/br> 王鉷平時很忙,說話不繞彎子,開門見山道:“你在偃師立了大功,查出了安祿山派高崇、高尚兄弟動搖東都,圖謀不軌,可惜朝廷沒有引起重視?!?/br> “不錯,安祿山要造反,高氏兄弟罪證齊全,可圣人似乎不信?” “因為右相在庇護他,右相還指望著安祿山助他阻止太子登基,此事我愿在圣人面前舉證,但需你配合,你可有膽量與安祿山為敵?” 薛白之前與王鉷打交道還是少,此時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眼。 王鉷在大唐官員里算是瘦的,那一身紫色官袍尺寸略大了些,披在他身上更襯得他瘦弱,相比于他的兇名,顯然是見面不如聞名。 但這也許正是李林甫一直以來能容得下王鉷的原因,身材就沒有宰相應有的高大威儀。 可王鉷的眼神卻充滿了真誠之感,很能打動人。 “你我聯手,除掉安祿山,請李林甫罷相,往后我保你前程一帆風順,如何?”見薛白不答,王鉷再次問道。 “我很想答應?!毖Π椎溃骸暗疤崾恰蹙┮鼙5米∽约簡??” “圣人信我?!蓖蹉p板著臉道:“圣人對我的信任,你絕對可以放心?!?/br> “既如此,為何殺韋會、任海川?” “他們該殺?!?/br> “他們手上有你或者王焊謀反的證據?” “栽贓陷害而已?!?/br> 薛白道:“若真是栽贓陷害,我們今日就不會在此談了。楊國忠設的局雖然糙,但只怕是拿到了真的證據,才敢這么有恃無恐。大概是驪山刺駕案之后,楊國忠便對你有所懷疑,派了與王準有仇的韋會、招搖撞騙的道士任海川接近王焊,結果真發現了什么?” “假的?!蓖蹉p因薛白的態度愈發不悅,“李林甫猜忌我、楊國忠視我為絆腳石,皆欲害我,我兄弟易欺,他們遂故意使任海川接近于他。待你查清安祿山謀逆之真相,他們竟愈發喪心病狂,寧可包庇逆賊,也要除掉我。但你知道嗎?我不會如何,你的處境才危險?!?/br> “是嗎?” “你除掉高氏兄弟,舉證安祿山,已經徹底得罪他們,他們首先是栽贓我以洗清罪名,下一步自是要對付你?!?/br> 說著,王鉷放慢語速,認為自己說得有些多了,想要說服薛白的意愿有些太過于明顯。 但轉頭一看,薛白神色依舊平靜,若沒有足夠的說服力,只怕很難爭取到他全力相助。 “你得罪了太子,之后得罪了李林甫,檢舉安祿山之逆心,與張去逸亦不善?!蓖蹉p語帶貶損,“如今楊銛一死,你與楊國忠反目成仇已是必然,放眼朝堂,重臣皆視你為敵,唯有我可助你?!?/br> 薛白道:“那,京尹希望我怎么做?” 王鉷略略沉默了一下。 他剛說可以幫薛白,馬上便聽到這個問題,感覺有些嘲諷。但以他的心性,絕不至于因此開不了口。 “接下來,他們必要攻訐我,你得在圣人面前說公道話,韋會案顯然是構陷;你務必聯絡貴妃、陳希烈,并利用邸報為我聲援;我知道你手上還有更多安祿山大逆不道的證據,交給我,我會向圣人檢舉安祿山……” 薛白確實還有證據。 比如說高尚去見公孫大娘時,帶的一塊千牛衛兵曹參軍劉駱谷的令牌;比如在偃師還有一些鐵器;比如高崇留下的一些記錄。 他思忖了一會,緩緩道:“有一塊令牌,但證明不了什么?!?/br> “給我?!蓖蹉p道,“我來查,還沒有御史臺查不了的事?!?/br> “好,我夜里派人送到京尹府上?!?/br> 王鉷稍稍松了一口氣。 他分明是嚴肅的人,且公務繁忙,此時卻愿意花時間陪薛白多聊些話題。 “長安縣尉不是能讓你施展才能的位置,添個資歷罷了,下一步若要升遷,御史臺是最好的選擇。在御史任上任到七品,再遷六部,紅袍就不遠了……” 薛白一直在觀察著王鉷,注意到他始終蹙著眉。 “王公?!?/br> “何事?” “你兄弟不會是與任海川計劃著……毒害圣人吧?” 王鉷倏然變色,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屋外的長廊,深怕有人不知不覺地走過來。 *** 與此同時,崔祐甫正帶著一眾萬年縣的差役包圍了靖安坊的一個小院。 “確定就是這里嗎?” “小人親看所見,被送進去那漢子,與這海捕文書上的人一模一樣?!?/br> 崔祐甫遂俯下身湊過去,以他平時離賤民最近的距離,小聲問道:“誰讓你來報案的?” “小人真看到他進去了啊?!?/br> “嘭”的一聲響,差役們已經撞門沖了進去,大聲吆喝著。 “拿下!” “縣尉,人已經死了!” 崔祐甫大步趕進小院里,只見一輛板車上放著一口棺材,被緝捕的王家護衛正躺在其中,顯然這是剛剛被滅口,正打算送出城掩埋。 “還沒跑遠,給我追!” “追!” 崔祐甫知道,這案子馬上要破了,但他卻有一種被人cao縱于股掌之間的感覺。 能立功,能升官,唯獨心里不太舒服…… *** 洛陽,道德坊,杜府。 杜妗收到了一封快馬遞來的信,打開一看,竟全是奇怪的符號。 她遂連忙回到閨中,栓上門,從枕頭下拿出一本書來,對照著信上的內容,重新寫了一遍。 薛白用句平實,倒像是當面在與她說話一般,看到后來,她不由會心一笑。 “此回長安所見,似比以往更烏煙瘴氣,天寶盛世,謀逆大案竟連年不絕。想必不久之后王鉷將要謀逆,恐難阻止。然若有‘安祿山之叛兵’暗入京城,隨王鉷一同舉事,方教朝野上下大驚失色?!?/br> *** 也就是這天夜里,薛白把劉駱谷的令牌交給了王鉷…… 第277章 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