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4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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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錯啊,文人氣挺重的,他也沒有說佃戶和田畝那些事,倒像是愿意把陸渾山莊賣給我們?!?/br> “也不是他說賣就賣的?!毖Π椎?。 陸渾山莊眼下還不是宋若思的,是要由薛白決定讓誰繼承,誰才有資格作主賣。 “告訴宋若思,只要他愿意賣掉陸渾山莊,我會給他一筆錢,足夠他三年守孝之后謀官。同時,宋家私鑄銅幣之事也過去了,不會再有任何人追究?!?/br> 杜五郎很快也想到了關鍵之處,問道:“可他的兄弟們如果不答應,怎么辦?” “誰答應,誰繼承?!?/br> “這能成嗎?伱看他方才對你的態度多倨傲啊?!?/br> 杜五郎對此很懷疑,覺得宋家兄弟們但凡有些骨氣,都會團結起來與薛白對著干。 他想看看宋若思是什么反應,但對方竟沒有去與兄弟們商議,而是在與楊齊宣夫婦聊了一會兒之后,整理了衣袖,往李騰空那邊走去。 *** 李騰空登上閱巖亭,向北眺望,目之所及,能看到黃河以北的群山。 那邊大概是王屋山,她在偃師待不了幾日就要過去了,折騰來這一趟,卻還沒與他說上幾句話。 身后腳步聲響起,看地上的影子,是個男子過來。 “騰空子?!?/br> 聽得這聲音,李騰空心中失望,應道:“宋公?!?/br> “萬莫如此客氣,我與楊參軍夫婦平輩相交,你喚我道號冥修子即可?!?/br> 宋若思報了道號,本以為李騰空會問一句他也有道號,沒想到她只是淡淡點頭,又繼續看向遠處。 “方才聽十一娘說令堂姓宗?與李白的妻子是同族?哦,我與李白亦是好友?!?/br> 李騰空漫不經心地轉過頭,見薛白就站在不遠處向這邊看來,兩人目光對視……薛白沒說話,眼神還避開了。 她本是心境淡泊的清修之人,此時卻莫名心亂,干脆眼不見心不煩,轉身走開,完全忘了身邊還有人在與她搭話。 宋若思一愣。 他真的是對李騰空一見傾心,神魂顛倒。深知現在若不把握,以后連再見的機會都沒有了。 因此哪怕知道時機非常不適合,還是追著道:“騰空子且慢?!?/br> “宋公何事?” 這是大唐,風氣豪放,李騰空的師父玉真公主尚未嫁人就有了孩子,而宋若思雖比楊齊宣略長幾歲,官位卻也高于楊齊宣,自詡風度翩翩,是配得上李騰空的。 略略猶豫之后,他開了口。 “其實我發妻亡故多年,我未曾再對旁的女子動過心,直到見到騰空子……” 周圍還有旁人在,聽到這話都呆愣了一下,驚訝于宋若思如此大膽。 李騰空十分窘迫,再次看了薛白一眼,只見他也是一臉詫異的表情,但還在沉默著。 她莫名就有些惱他。 “別說了?!?/br> 很不高興地這般喝了一句,李騰空直接走開。她的性子,還從未有這般發火的時候。 宋若思還想說話,皎奴已是抬起刀鞘擋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李十一娘則是不滿地道:“你也太無禮了!右相府的女兒,豈容你這般唐突?” 楊齊宣一開始與宋若思親近,此時卻已疏遠,微微譏笑著,拉過妻子道:“宋兄不過是表達愛慕,無妨的?!?/br> “他守著孝……” “宋之問還向武后求歡,這家人一個德性?!?/br> *** 是夜,眾人宿在陸渾山莊。 宋家子弟都是剛回來的,并未完全意識到府中管事對他們的吩咐陽奉陰違,大小事務都由薛白安排。 晚膳后不久,一身管事打扮的胡來水走過長廊,到客院見了薛白。 胡來水是豐味樓培養的伙計里較出色的一個,初到偃師在假扮成張三娘子護衛時有過幾句機敏的對答,之后扮成樊牢的人,來試探高尚的態度……算是被培養出來能開始做事了。 “郎君,宋家那幾個聚在一起商議了?!?/br> 薛白問道:“說了什么?” 胡來水道:“其中確有幾人聰明且強勢,已經發現了不少痕跡,認定是郎君在對付宋家?!?/br> 薛白還真有些好奇,問道:“他們打算如何做?” “打算推舉一個家主,到長安右相府告狀,宋若思官位最高?!?/br> “他想當這個家主嗎?” “他很想,一直在說服幾個兄弟?!?/br> 薛白道:“讓他來見我,把樊牢也喊過來?!?/br> *** 夜里,李騰空與李季蘭同住一個屋子。 “騰空子,你就別生氣了?!?/br> 李季蘭一直在溫言軟語地勸說,道:“那人雖然冒昧,聽聞宋家家風如此,但你既不喜歡,誰也不可能強求。再說,有人仰慕你,其實是好事呢?!?/br> 李騰空卻不是因這件事不高興,被勸了好一會兒之后,忽然問了一句。 “你喜歡薛白嗎?” 乍聽這一句話,李季蘭驚慌不已,背過身去。 她雙手摸了摸臉頰,輕扇了兩下,低聲道:“薛郎已有婚約了?!?/br> “是啊?!?/br> “我就是覺得,能多和他待在一起就很好啊?!崩罴咎m低聲道,“不求能成一對人兒?!?/br> 李騰空有些詫異,覺得她膽子好大,連這樣的話都敢說出來,一時不知所言。 “這可是秘密,我只與你說的?!崩罴咎m道,“你萬不可告訴別人啊?!?/br> “連你也敢直說呢?!崩铗v空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今日走了一天的路,李季蘭其實已是累了,躺在榻上,捧著一張寫著薛白送她的詩的彩箋看著看著,睡著過去。 李騰空準備熄滅燭火,先是看了她一眼,見李季蘭睡夢中十分恬靜,臉頰微紅,連睫毛都像是帶著喜意。 她想幫她把那張彩箋放好,手伸過去,想到這是薛白送給李季蘭一人的,自己哪好碰的,遂作罷,熄燈睡覺。 大概是有了心事,夜里她橫豎睡不著,最后干脆起身,披了衣衫在院中走動。 山居幽靜,不知不覺,走到了薛白的客院。 恰此時,門“吱呀”一聲被打開,薛白與宋若思一起走了出來。 “明日便當眾定下由你繼承宋家家業……” 薛白說著話,巧遇到了站在月光下的李騰空,停頓了一下,連招呼都沒打。 李騰空行了一禮,裝作漫不經心地散步,往左邊走去。 不一會兒,身后響起了腳步聲,她沒想到宋若思竟還敢來招惹,道:“皎奴?!?/br> 皎奴便叱道:“讓你別過來了!” 李騰空聽她語氣,回眸看了一眼,見來的卻是薛白,遂向皎奴道:“算了,讓他過來吧?!?/br> 這趟來偃師,此時才算是有個好好說話的機會。 月光下,李騰空站在那,踢開一顆石頭,像是還在生薛白的氣。 她方才都聽到了,他打算讓宋若思繼承宋家家業,他不在乎甚至利用了宋若思對她的愛慕,這讓她很不高興。 “方才我與宋若思說過了,他不會再打攪你?!毖Π椎?。 “嗯?”李騰空訝異。 薛白也有些訝異,問道:“我多管閑事了嗎?” “沒有,我就是煩他?!?/br> 李騰空說著,轉身順著小徑走去,薛白自然而然地與她并肩走著說話,任皎奴與眠兒跟在后面。 “你如何說的?姓宋的官職比你還高,能聽你的?” 薛白道:“用了些手段,算是……威逼利誘吧?!?/br> 明明沒想開玩笑的一句話,李騰空卻是笑了出來。 “你威逼利誘,就是為了讓他不來打擾我嗎?” 薛白竟有些不知所言,最后干脆實話實說,道:“本來就想在宋家子弟里挑個沒用的繼承家業,好把陸渾山莊賣給我。挑來挑去,挑到了宋若思,我就順帶敲打了他?!?/br> “順帶?” 李騰空還是有些氣鼓鼓。 這次到了偃師,她比以前要患得患失一些,不太像個道士,更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女子。 “你呢?睡不著?” “不是?!崩铗v空嘴硬,道:“我聽說,首陽晴曉乃偃師第一景。此時上山,稍坐一會,便可看到日出……觀天地,有助于我修行?!?/br> 此時分明還是深夜,再登上閱巖亭怎么也得坐一個時辰才能看到日出。 薛白卻沒揭破,默默與李騰空走著,愿意陪她到山頂稍坐一會。 一男一女半夜登山,即使是在唐朝這也算是一個頗瘋狂的舉動。 “以前我在長安,從未見到人們過得那么辛苦?!崩铗v空低聲道,“餓了沒有糧食吃,病了沒錢醫治……” 她很想與薛白多說說話,其實并不止是少女心思,更多的還是她理解薛白。最近時日,她為那些貧民治病,心中有一些觸動,想來也只有薛白能與她有所共鳴。 因此,兩人登山的一路上聊的也不是什么兒女情長,反而是面對民間疾苦,個人到底能出多少微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