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3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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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塵埃落定了?” 薛白也不知在想什么,恍惚了一會才回過神來,道:“得左相提醒,如今我成家立業了。 陳希烈回過身來,暗道如此也好,方才撫須從容而笑,問道:“一切皆如你所料,終成了是‘金榜上的狀元,奉圣旨的女婿’?” “左相也看《西廂記》” “偶然聽聞罷了。 薛白笑了笑,道:“看得出來,左相雖淡泊,實有濟世之志向?!?/br> 若不是有志向,陳希烈總不能是因為喜歡這些情情愛愛的戲文才看得這般認真,信手拈來。 但陳希烈卻連忙搖手,道:“沒有沒有,薛郎不要說笑?!?/br> 兩人說罷,薛白回過頭,恰見李華也站在臺階上看自己,眼神隱有些幽怨。但薛白也不欠他的,他女兒幫忙寫本戲文而已,他一年間都升到六品官了。 此時,暮鼓聲還在響,而秘書省的諸人卻都不急著還家,因圣人旨意上說了“夜以繼日編纂者,發膏火之費”。 薛白也把心神收回來,投入這樣的忙碌之中。 偶爾,他會低頭看看衣襟上的繡紋,心想淺青換深青,又得要再縫一件新的官袍了。 第195章 刊報院 四月初四,,雨后初晴。 長安城的春天什么都好,就是空中太多的柳絮飄舞,惱人得很。如今柳絮停了,葵花剛開,也還未開始熱,正是天氣明媚。 杜五郎哼著小曲,牽馬走過皇城,到了十字街附近只見西邊十分繁忙,官吏匠師們腳步匆匆。 旁人說這是盛世文風昌盛,他只覺看著都累。 “敢問可知校書郎薛白在何處?他剛入秘書省只怕你不認得,是個年輕人,比我高半個頭……” “在那邊,在那邊?!?/br> 杜五郎遂走進了沿著皇城大街的衙署,走到最里面的一個庭院,儀門是緊閉著的,他吸了吸鼻子,聞到了一股木頭的香味,混雜著墨的氣息。 “篤篤篤?!?/br> “我是杜謄,薛白在嗎?” 等了一會,被引入院中,只見薛白正在查看一張紙,依舊穿著那身淺青色的官袍,神態認真。 ‘哇,好多人。你官不大,手下管的人不少?!?/br> “都稱得上大師,個個識字通文章,且手藝好,唯皇城方可召集這許多人才?!?/br> “這是在做什么?” 薛白正在做刊行邸報的準備。 雖然李隆基說過段時間召集些文人來頌贊盛世,薛白卻不打算只發那些干巴巴的內容,他打算將邸報的版面排好,添些時事文章,這部分如今已可先開始制作雕版了。 他試著把雕版印刷與活字印刷結合,一張邸報可分為好幾個版面,交由不同的工匠同時雕刻,最后再排在一起印刷。 過程中一直出錯,很多想法也不對,走了許多彎路,字體、油墨、版材等cao作起來也極麻煩……但辦法總得比困難多,進步就是克服困難的過程。 與杜五郎倒不必說這些,薛白帶著他走進后面的議事廳。 如今秘書省地方不夠用,這官廊里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各種不同相堆就是上百番,成箱的墨塊,雕版的木料,制毛筆用的兔皮。 竟還有一卷被褥,想必有官吏夜里就住在這邊。 “官員的體面都不講了?”杜五郎也不嫌臟,直接在一口箱子上坐下。 “長安居大不易,有兼差與膏火費,大家多賺些俸祿也好的?!?/br> 薛白說著,隨手遞了兩張紙過去,都是寬不到一尺、長一尺半的大小,滿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這是什么?” “邸報,暫時就叫邸報吧?!毖Π椎溃骸澳阒篱L安曾有個‘開元雜報’嗎? “知道呀,就是各方節度使遣人在京師,每天守在宮門外,抄錄朝廷政手,然后外寄。我也只聽阿爺說過,卻不曾見過?!?/br> 那我這個是天寶官報?!毖Π椎溃骸跋啾瘸?,刊印的發行量不可同日而語。 “刊???” 杜五郎看了眼紙上的字跡,認出了其中有一部分是薛白寫的,道:“我看你這也是手抄的嘛?!?/br> “先寫了幾份排版做樣式,確定字體大小,你看個樣子便行?!毖Π椎?,“你先到豐味樓安排,并與我們相熟的酒肆茶樓食攤打招呼,等到朝廷正式發行了,安排人讀報?!?/br> “你不是當官了嗎?這些事豈還要找我做?!?/br> “一點小事,官府出面未必好,擾民。我們自己辦了便是?!?/br> “你怎不自與我阿姐們說? “近來忙,晚些時日再見她們?!?/br> 杜五郎遂低頭看去,其中幾個版面上的小故事倒是挺有趣的,兩個版面上說的是種田的小技巧,四月得防病蟲,并教人如何漚肥。 不多時,又有小吏找過來詢問公事。 薛白遂帶著杜五郎穿過朱雀大街,往原本左領軍衛所在的衙署去。 杜五郎遠遠看到便覺驚訝,問道:“這里如今也改成秘書省所在?” “嗯,現在也叫秘書省東院?!毖Π椎溃骸拔覀儠暨x出一部分書籍副本,在此再設置一個書庫,供天下學子取閱抄錄。 “那豈不是很麻煩?” “是麻煩,但有意義。學子們將書籍抄閱得多了,自然也就流傳廣了?!?/br> 說著進了東院書庫,里面才擺好書架,書卷則還未開始擺,幾個吏員正在忙碌地布置著,見到薛白當即上前稟報。 “薛狀元來了,書籍的排列還請過目,我等亦分之為‘經史子集’四部,以韻目排列?!?/br> “辛苦,我看此處再增設一閱堂如何?亦可供人抄錄?!?/br> “是,我等只擔心被抄錄得多了,有些書便不再是珍本了?!?/br> “圣人是盛世明君,要的不是幾卷珍本,要的是禮儀之邦人人知書達理……” 這邊薛白還在忙碌,那邊又有小吏以雜務來相詢,杜五郎只好勉為其難幫忙應付他雖只到秘書省一個時辰,卻是好生充實,還被人問到是否剛被借調過來的官員。 “不不,今科剛中明經,還未授官,我與薛狀元是好友,春闈五子你可曾聽過?” 正此時,有一穿道袍的女子過來,招呼都不打便問道:“薛白人呢?” 杜五郎乍見道袍猶覺淡雅,轉頭認出來是誰,嚇了一跳,不自覺地退了兩步。 “他……啊,好久不見?!?/br> 皎奴面若寒霜,眼中隱有殺氣,追問道:“人呢?” 杜五郎不敢答話,連忙往西邊的秘書省一指。 皎奴卻不是好騙的,當即進了薛白所在的東院。過了一會,卻是氣沖沖地出來叱道:“你告訴他,到玉真觀給我個解釋?!?/br> 說罷,她直奔別處去找。 杜五郎愣了愣,再往東院找了一圈,竟真不見了薛白。 直到皎奴走遠了,才見薛白從北邊的兵部選院出來,正在與王維侃侃而談。 “你方才見到煞婢了嗎?”杜五郎找機會上前小聲問道。 “公務繁忙,沒空理會這些小女子?!毖Π讚u手道:“走吧,一道會食,秘書省的飯菜不錯。摩詰先生兼著兵部的差職,卻每次過來用飯?!?/br> 這只是個夸張的談笑之言,王維為人清淡,也不解釋。 會食是由光祿寺安排,其實是有標準的,紫紅袍的重臣吃的肯定與普通官員不同。 杜五郎原想著自己口味刁鉆,嘗慣了豐味樓的炒菜,哪能看上衙署的會食?但也不知隨薛白吃的是幾品官該吃的菜肴,結果口味竟是意外的好。 “這……rou質緊實,肥瘦均勻,rou皮軟糯,還有一種香味,是……胡椒!好舍得啊,會食居然用胡椒! 薛白正與王維等談論詩書,沒空搭理他。 杜五郎便獨自在那碎碎念,每嘗一道菜都感慨兩句。 “咦,可是杜郎中家中的小兒?見識倒是不凡?!?/br> “我可是豐味……” 杜五郎說到一半,回頭間只見不遠處站著個一襲紫袍的老者,周圍眾人皆稱“左相”,他連忙閉口不言,不想,對方卻是招了招他。 “看看,這便是長安城小有名氣的杜五郎了?!?/br> 杜五郎也不知陳希烈讓人看什么,應道:“見過左相?!?/br> “聽聞你快要成親了,怎不發張帖子給老夫???”陳希烈很是平易近人?!?/br> “這。。。。。?!?/br> 杜五郎心想,薛徽這種新娘的伯父都因為不愿與薛靈來往而不肯到場,這位左相無親無故的,為何要來? 陳希烈似看懂了他的想法,道:“你阿爺在吏部與老夫同僚,你的婚禮,老夫當去?!?/br> “那……四月十八,不知左相可否撥冗?若是公務繁忙……” “不忙,不忙,必然去的?!标愊A覔犴毝??!?/br> “這月十五,圣人難得在大明宮早朝,該是與如今這修書一事有關?” “想必摩詰先生要賦詩了?!?/br> “看來薛郎是知道什么?” 薛白笑而不語,以王維的聰明,這一點提醒也就夠了。 會食結束之后,王維、李泌等人便隨薛白到了一間廡房之中,幾人小聲議計了幾句,各自去忙碌。 下午,薛白則去見了楊銛一面,聊的依舊是邸報刊行之事。 朝中眾人都還未意識到真正能為阿兄帶來實權的便是這邸報?!毖Π椎溃骸叭羰ト嗽t諭直達臣民,這相當于集翰林待詔、中書舍人之權?!?/br> “真的?”楊銛大喜過望,拍膝道:“好啊,無怪乎阿白讓我答應哥奴,不再到中門省去與他爭權,原來是在此等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