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267節
書迷正在閱讀:古代小夫婦在八零、穿越后紅娘系統逼我營業、滿級炮灰修真穿回來了、獨悅你[帶球跑]、沙雕美人揣崽連夜跑路、直男綁定cp系統后、我用嬌妻系統稱霸星際、敢向皇帝騙個娃、穿成渣攻后我沉迷寵夫、甜美人
“這……楊郎中,這故事未免太猥褻yin靡了,有損文雅,圣人能喜歡嗎?” 有人只看了書名,當即這般問道。 “故而我讓你們參考,不要寫這種‘神女’,得寫女冠?!睏钺摰溃骸白屇銈兛?,是看張的詞藻。圣人不喜歡太粗俗的詞句,懂嗎?” “懂的,張蔫才情是極佳的,以四六駢文,寫出了無比香艷?!?/br> “正是如此,都給我好好寫,只要圣人滿意,少不得你們的獎賞?!?/br> 楊釗提高了音量,又道:“過去我們跟在薛白后面,學他,學得還不如他,這次不同了?!?/br> 這邊還在安排,裴氏捧著大肚子趕來,道:“阿郎,宮中來召,喚你到興慶宮赴宴?!?/br> 楊釗大笑著出來,摸了摸妻子的臉,得意道:“我如今愈發體貼圣心,待看我早晚代了哥奴的相位,哈哈?!?/br> 帶著這樣的憧憬,楊釗一路趕到興慶宮,遠遠看到楊家兄妹們在宮門前,連去行禮。 幾人敘了話,聽得今日要給安祿山洗三,他臉色一沉,來之前的喜悅之情便煙消云散了。 “不要臉?!?/br> 想到自己雖然也哄圣人開心,畢竟是舞文弄墨,獻些風雅之物,豈能如安祿山這般有辱斯文? 簡直是…… “舅舅!” 忽然聽得這一聲呼喊,楊釗轉過頭去,正見到那癡肥的安祿山在往這邊趕來。 “尻?!?/br> “都顯得高興些?!睏钽敵林樂愿赖溃骸澳獟吡耸ト搜排d?!?/br> 說罷,他揉了揉臉,笑了起來。 楊釗十分郁悶,但也只好跟著笑,先是皮笑rou不笑,但等到進入興慶宮,他已是笑意盎然。 眾人一路被領到南薰殿。 此處臨興慶池,圣人經常在此與侍臣、翰林們臨池觀景,宴飲游樂。 池邊已有數十美貌宮娥在布置,參與這場洗兒宴的除了楊家兄妹們,還有幾個天子近臣,如李龜年、賈昌等人亦在。 稍等了一會兒,李隆基攜楊玉環從南薰殿中出來,人未到笑聲已至,似覺得這場面十分有趣。 此時,旁人都站在兩側觀禮,唯有安祿山傻愣愣站在中間,眼見御駕到了,圓滾滾的身子往前一撲,拜倒在地,竟是對楊玉環先行了個大禮。 “孩兒拜見阿娘!” 高力士見狀,不由叱道:“不知禮數,如何不先拜見圣人?!” 安祿山有些驚慌,抬起頭答道:“胡兒是胡人,胡人都是把阿娘放在前頭,而把阿爺放在后頭的?!?/br> 高力士故意板著臉叱道:“誰是你阿爺?” 李隆基卻是大笑,很是大度地擺擺手,道:“無妨,胡兒沒有心機,莫與他計較這些小事?!?/br> 楊玉環不由掩唇而笑,斜睨了李隆基一眼,嬌嗔道:“可難得我比三郎排在前面,豈能計較?” “哈哈,朕不敢,太真就該排在朕前面,請?!?/br> 李隆基抬手一引,楊玉環便上前兩步,道:“胡兒起來,既受了你一拜,為娘今日為你做個洗兒宴,保你百病盡除,長命百歲?!?/br> 安祿山大喜,忙結結實實磕了個頭,高聲大呼道:“孩兒好生歡喜!” “開宴,賓客入座?!?/br> 圣人、貴妃轉到上首坐下。 薛白依著楊家兄弟們的排行,得了個不錯的位置,坐在楊銛下首。 他目光看去,沒見安祿山真在這殿上洗澡,而是安排在興慶池邊的小閣內,內侍官婢們忙忙碌碌,正在燒爐子。 忽聽得一聲胡笳起,一隊舞女流風回雪般地步入殿中起舞,她們以足踏地,踏出喜慶的節拍來。 楊銛見了,當即拍掌大笑,眾人附和,殿中氣氛大為歡快。 許合子翩翩而來,隨口高歌道:“祿兒誕兮金玉堂,三日洗兮喜氣洋,阿娘賀兮賜衣裳,兒出浴兮穿新裝?!?/br> 這般亂唱的歌詞更加顯得氣氛輕松歡趣。 楊玉環如在過家家一般,道:“好吧,那我這個當娘的便賜下新衣,你們且抬胡兒去洗?!?/br> 李隆基打趣道:“胡兒這般重,幾個人可抬不動,多來幾個人?!?/br> 幾個壯實的內侍們便抬了一頂彩輿過來,要將安祿山抬過去洗。 忽然,只聽得安祿山問道:“可否請小舅舅領胡兒洗三?” 薛白正端著酒杯,聞言倒有些詫異,轉頭看去,對上了安祿山那雙頗真誠的眼。 他看向上首,正好與楊玉環對視了一眼。 楊玉環正在驚詫,之后似覺得滑稽,笑了笑,美目間流盼生輝,一副看笑話的表情。 薛白不會輕易掃了李隆基的興,干脆起身,以舅舅的身份走在彩輿邊,領著安祿山去洗,身后的南薰殿中,歌舞更盛了一層。 進了小閣,一隊宮娥上前,侍候著安祿山脫衣。 “小舅舅好像討厭胡兒?” “說不上,只是不熟而已?!?/br> 當著這些宮娥,安祿山依舊憨笑,示好道:“胡兒想和小舅舅友善,讓圣人開心,往后大可多多來往?!?/br> “可惜你很快就要回任上了?!?/br> “能結下善緣就好,若還需要人參藥材,只管與胡兒說?!?/br> 薛白聽得微微皺眉,轉頭看去,只見安祿山已在宮娥們的攙扶下進了那偌大的浴桶,一個大肚腩正浮在水面上,頗為夸張。 安祿山見他目光看來,與人為善地笑道:“小舅舅為我洗三,我若能百病全消,也是托小舅舅的福?!?/br> 在這宮中說了這般話,反倒顯得薛白不近人情,氣量狹小了。 薛白遂笑了笑,倒也放下成見,隨他們胡鬧,指著安祿山那包藏禍心的大肚,道:“既然你自認我的外甥,往后可莫要忤逆?!?/br> “胡兒不敢,也請小舅舅待胡兒好些?!?/br> 只說這些也就夠了,安祿山已表達了他的示好與威脅,且點出他已看穿了薛白的伎倆。 此時,一隊內侍進來,笑道:“貴妃給祿兒賜的新衣?!?/br> 那卻是虎頭帽,虎面肚兜等物,喻義消除邪魔,始虎一般康健長大,安祿山穿上,愈顯滑稽,又坐在彩輿中,真如一個小兒一般,任內侍們帶回南薰殿。 楊釗心情沉郁地喝了一杯酒,忽聽得殿中哄堂大笑,抬頭看去,安祿山的虎頭帽戴得歪歪扭扭,刻意擺出那呆傻的表情,與那肥得出油的臉形成巨大的反差。 偏是這樣,安祿山還刻意伸出一只手,想要薛白牽他。 “小舅舅?!?/br> 楊釗看到薛白臉上有慍色浮過,似想給安祿山一巴掌,竟是沒忍住,咧嘴笑了一下。 “哈?!?/br> 笑都笑了,他干脆哈哈大笑,湊趣道:“請貴妃撒洗兒錢!” 一聽說要撒錢,李隆基豪爽地一揮手,自有內侍們抬了幾口大箱子上來,打開來,里面全是用彩帶系好的糖果與金錢。 “撒吧撒吧?!?/br> 楊玉環起身,捧起一把彩帶金錢,往安祿山坐著的彩輿里撒去,嘴里笑道:“三日洗兒金滿堂,令兒終身無疥瘡?!?/br> 也不知她是否真覺得有趣,總之她是個愛鬧的,眼睛彎彎的,帶著小女孩玩游戲時的鮮活表情。 但她一轉身,見薛白站在那,隱隱察覺到他不太高興,遂塞了一枚糖果到他手里。 “吃糖?!?/br> 薛白聞到一陣香風飄過,轉頭看去,楊玉環已提著長裙而去,只留下一個綽約多姿的背影。 “你們快去撒?!?/br> “是,娘娘?!?/br> 眾宮娥們得了吩咐,紛紛捧著糖果、金錢往彩輿里灑,幾乎將安祿山埋在里面,激起少女們的歡笑聲,殿中氣氛愈發歡鬧…… 薛白覺得這種扮丑引發笑料的行為沒多大意思,可目光看去,李隆基正十分開說是為安祿山百病全消而洗兒,其實胡兒只不過是一個玩物。這位風流天子此時暢意的笑,也許笑的是再沒有人能對他構成威脅。 一切都如他所愿了,李亨被囚,李林甫衰老,安祿山肥病,王忠嗣解權……在權力頂峰之上,已沒有人能靠近他。 他要當神仙,就這般年年歡笑,歲歲今朝。 洗兒宴鬧到了中午,終于是換了別的歌舞,殿中仙樂齊作,君臣開懷暢飲。 薛白坐那吃著御廚們研制的新菜,忽想到了王忠嗣,對比起來,那沉郁得如鐵一般的臭臉著實是不好看,說話直來直去亦是不好聽,更兼愛兵如子,威望過甚,怎么能不死? “寶髻偏宜宮樣,蓮臉嫩,體紅香……” 楊釗目光落在宮娥們雪白的胸口上,心想宮中歌舞日復一日都是這些花樣,無怪乎圣人喜歡看故事。 今日安祿山一場洗兒宴確是不要臉到沒有對手了,不可正面與之相爭,正好緩上幾日,待圣人忘了安祿山的有趣,便可獻上文稿。 “圣人?!毖Π缀鋈坏溃骸翱吹綄m中歌舞,我想起有一物要獻于圣人?!?/br> “哦?”李隆基笑道:“是何物???” “是戲?!?/br> “哈哈哈?!?/br> 李隆基酒到半醉,大笑不已。 “諸卿看看,薛白小子,也不看在誰人面前,竟要獻戲?” 薛白當即就減輕了幾分音量,道:“也不是戲,而是戲文?!?/br> “唔,你倒是自知斤兩,呈上來?!?/br> 《西廂記》的戲文被送到御前。 李隆基初時有些不以為然,不過是在看膩了歌舞,隨意一觀罷了。 但漸漸地,他坐直了身體,仔細端詳起來。 偶爾還微微張口低聲喃喃著,之后,他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