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238節
書迷正在閱讀:古代小夫婦在八零、穿越后紅娘系統逼我營業、滿級炮灰修真穿回來了、獨悅你[帶球跑]、沙雕美人揣崽連夜跑路、直男綁定cp系統后、我用嬌妻系統稱霸星際、敢向皇帝騙個娃、穿成渣攻后我沉迷寵夫、甜美人
“臣妾不配瞧,畢竟梅妃比臣妾更像嫦娥?!?/br> “各有千秋,不必作比較?!崩盥』Φ糜l爽朗,道:“待朕再編一支更適合太真跳的舞……” 這支舞既然更適合江采萍的清冷氣質,那就得她來跳。此為高雅之事,不像朝中俗務換誰做都差不多,他樂曲造詣極高,自是有所堅持。 楊玉環依舊不高興,行了萬福,轉身就走。 “誒,太真莫惱?!崩盥』醚韵鄤竦溃骸敖袢蘸澳鉰iejie們打牌如何?” “圣人不必費心哄我,我既無才情又驕悍好妒,且娘家兄弟還跋扈囂張,惹圣人生厭了,放我還家便是?!?/br> “怎還在氣惱?” 李隆基笑問了一句,向高力士道:“薛白還被關著?無怪乎好陣子沒看到猴子的故事了?!?/br>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故事雖是薛白帶頭寫的,每日卻只寫那么一點,無甚趣味。多的是人效仿,拼命地寫故事給圣人看。 近來李隆基就不缺故事看,如《廣異記》每日幾篇異怪故事,如《西域玄怪傳》則是模仿猴子的故事,還有本《綠衣使者續傳》則是完全依著他的口味寫的情愛故事……背后其實都是各方勢力在搜羅人才,以期討好他。 圣眷就那么多,分給這邊多一點,那邊自然就少一點。 “回圣人,還關在京兆府獄?!备吡κ康溃骸按税该髁?,不宜公然徇私?!?/br> “竟連天子也難辦?”李隆基嘆道,“太真莫惱,不過是多關幾日,不會傷那小子分毫?!?/br> 他看得出薛白又在賣乖,故意將私怨鬧大。一次兩次還覺新鮮,如今他也煩了。且楊玉環認下一個俊俏小郎君作義弟,他心里稍微有些不痛快。 當然,李隆基氣度大,無意追究,懶得管罷了,給薛白一個小教訓,往后收斂些。他知朝中官員自有分寸,不會去為難一個被圣人關注的人。 楊玉環偏要惱,道:“那倒是臣妾不懂事了?!?/br> 她借著與江采萍爭風吃醋的時機,竟是敢給李隆基甩臉子,丟下一句話,自領著一群宮娥便走。 李隆基發了火,指著她那靚麗的背影,道:“高將軍也看到了,恃寵驕縱,朕若總慣著她,更要無法無天了?!?/br> “圣人息怒?!备吡κ棵r笑道:“想必是貴妃見梅妃舞跳得好,有些不安了?!?/br> 這般一說,李隆基怒火消得也快,自嘲地笑道:“朕堂堂天子,猶得哄她啊?!?/br> 天下官員無數,絕大部分名字不為圣人所知??捎行┤巳裟芘噬腺F妃的裙帶,圣人自能時常想起他;若能再與貴妃作了親戚,那待圣人想要哄貴妃之時,他就有了大用…… *** 薛白已在京兆府獄住了幾日。 他有人關照,倒也沒有受很大委屈。 最苦的是達奚盈盈,莫名受了這無妄之災,在牢中十分不方便。原本白皙干凈的肌膚上沾了污漬,落在旁人眼里總有種異樣的震撼感。 她覺得這牢不能白坐了,得借機取得薛白的信任,每每要找他搭話。 “郎君,奴家看那些獄卒比我們還不安,想必蕭炅快扛不住了,卻不知他為何不肯放了我們?” 薛白正在蹲馬步,睜開眼又閉上,道:“告訴你也無妨?!?/br> 達奚盈盈大喜,心想自己總算通過考驗,成為他的心腹了,不由也蹲了過去,湊近了聽。 薛白卻只說了一個字。 達奚盈盈先是愣了愣,有些疑惑,之后恍然明白過來,低聲道:“原來如此,奴家本該早些想到這一層的?!?/br> 她看薛白無意多言,只好轉向杜五郎,問道:“五郎一開始便動手打元捴,原是知曉此事嗎?真是深藏不露?!?/br> 杜五郎卻覺得她露太多了,忙把外袍遞過去,答非所問道:“你披上吧,那個,天氣轉涼了,萬一得了風寒?!?/br> “多謝?!边_奚盈盈接過外袍,自然而然道:“五郎幫我一下?!?/br> 杜五郎正有些慌,走廊那邊有獄卒過來,徑直打開牢門,他連忙上前,語氣自然許多,問道:“劉典獄,可是要放了我們?” “京兆府獄招待不了五郎,伱的案子移交刑部了?!?/br> “是嗎?刑部大牢我還未去過呢?!?/br> “嘿,五郎又風趣,刑部覆審此案,你們未必要坐牢?!?/br> “哈哈,那就借劉典獄吉言了?!?/br> …… 往刑部的一路上,杜五郎都在與前來押送他們的獄卒聊著。 “這位長吏,我看你腰間的牌符比京兆府獄的典獄們還多兩枚?” “這是用于出入皇城、尚書省?!?/br> “大理寺典獄就只有皇城牌符,但沒有尚書省牌符?!?/br> “唯有我們刑部獄被稱為‘仙臺設獄’?!?/br>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從來沒去過?!倍盼謇傻溃骸伴L安城我已去過四個牢獄,但不知竟有二十六個?” 話題既然聊到了,幾個獄卒便介紹起來。 “一府兩縣三司各牢獄之中,最特別的其實是長安縣獄,挖地數丈深,出口以大石為蓋,稱為‘虎牢’。除此之外,金吾獄所押之人上至朝廷命官,下至江洋大盜,其中不乏窮兇極惡之徒;東、西徒坊則關押犯人眾多,驅為勞役;中都獄神秘,我雖有耳聞卻不曾見過;對了,還有一個小小牢獄,名為‘獨柳樹獄’,籍籍無名,卻最值得一看?!?/br> “為何?” “哈哈,凡需斬首之人犯,先押至獨柳樹獄,以待斬首?!?/br> 杜五郎聽了,感慨原來長安城牢獄還有這般多的講究,普通人還真是不知道。同時他也心里發寒,重新有了敬畏。 進入地處皇城正中、占地廣袤的尚書省之后,向西一拐,第二個衙署便是刑部。 相比光德坊京兆府的嘈雜,刑部風氣肅然,來往官吏都是輕手輕腳。眾人雖只是來此坐牢,卻也有一種步入大唐中樞的感受,因為此地確實是中樞。 他們被帶到了班房,杜五郎左看右看,問道:“我們便安置在這里嗎?” “不然呢?案子還未審,且在此候審!主犯薛白,隨我們來?!?/br> 薛白并不意外,當即起身,卻是先去換了一身素凈衣袍。 *** 平康坊,右相府。 李林甫已有些老眼昏花,加之長期伏案,精力漸漸不濟,批著公文差點坐在那睡著了。 “阿爺?” 李岫正在議事堂說事,久不聞李林甫回應,不由問了一句。 “什么?”李林甫回過神來,問道:“方才說到哪里?” “說到剡溪藤?!崩钺兜溃骸昂簡柫藢⒆鞅O的工匠,數十年來剡溪已被砍伐過度,嵊州官府不得不嚴禁民間砍伐,因此貢紙愈貴。另外還有一事,元捴一心要這財路,三個月前已派人去了江南?!?/br> “去便去了,數百里剡溪,他那幾個人又能砍去多少藤木?”李林甫道:“將東南貢紙改為將作監制造一事,已與諸多節流之法一并奏稟圣人了,圣人是滿意的?!?/br> “是?!崩钺兜溃骸皷|南貢紙如今貴得不像話,一張紙要一百錢不止,須知一個胡餅不過二錢。只這一樁節流之法,阿爺該能為朝廷省下一年數千貫開支?!?/br> “地方官素來會找借口,百般推諉。下派江南的官員要選好,鎮住他們?!?/br> “孩兒明白了?!?/br> 說話間,李林甫看向下一份公文,見是一封吏部的調遣文書,皆是八品下的職位。名單很長,他還沒來得及細看。 忽然。 “右相!西北捷報!” 李林甫登時吃驚,訝道:“王忠嗣勝了?!” 一個風塵仆仆的信使入堂跪倒,道:“右相放心,不是王忠嗣。是邊監軍遣使回報,攻下連云堡了!” “好好好,這是捷報?!?/br> 連云堡乃是小勃律國的要隘,小勃律國本是大唐藩屬,卻敢轉投吐蕃,圣人決心要滅其國。如今高仙芝遠征小勃律,邊令誠監軍,首戰告捷,確是一大喜事。 “快快準備,本相要入宮覲見?!?/br> “喏?!?/br> “讓蕭炅來見!立刻!” “喏?!?/br> 李林甫匆匆看了在處置的幾封公文,蓋了印章,當即去換了一身衣袍。 臨出門前,蕭炅匆匆趕來,與他又議了幾句。 如此,李林甫方才金吾開道,往大明宮覲見…… *** 大明宮。 李隆基今日難得召了安祿山,聽他說契丹之事。 這本是安祿山入朝該做的事之一,但中秋夜范陽勁卒殺人之后,這陣子圣人似乎冷落了他,以至于連這種公事都耽誤了。 而趁著這段時間,也有不少攻擊安祿山的聲音落到了圣人耳里。 “自己看吧?!?/br> 安祿山有些吃力地捧起一封奏章看過,臉色大變。 奏章指出一樁舊事,稱安祿山對邊境無功,反而有大罪。 十多年前,信安王李祎征討奚人,大勝,打得奚王率部歸順,遷居內地,遣長子李延寵入朝為質。奚王去世六年后,安祿山奏請朝廷讓李延寵繼位,李隆基遂把宜芳公主嫁給李延寵,拜饒樂都督、懷信王。結果,安祿山為了偽造邊功,數次侵掠奚人部落,燒殺搶掠,致使李延寵在天寶五載殺宜芳公主,舉兵反唐。 說過這件事之后,這封奏折的用句越來越激烈,指出李祎、王忠嗣對外用兵都是以一戰定十數年太平,比如王忠嗣亦曾北出雁門,于桑干河三戰三捷,使奚、契丹全軍覆沒。為何安祿山坐鎮東北以來,捷報不斷,叛亂卻愈演愈烈,甚至到了要在邊境駐守二三十萬大軍以防范外寇的地步? “祿山包藏禍心,養寇自重乎?!” 當目光落在這一列字上,安祿山肥手一抖,奏折掉在地上,他嚇得直接在地上跪倒。 “陛下!臣知罪,但臣沒有想過要養寇自重,請陛下罷了臣二鎮節度使之職,臣愿在長安任虛職,侍奉陛下左右!” 他沒有一句辯解,首先表露的是自己的態度。 一切都還在圣人的掌控之中,圣人隨時可以除他的職,只要圣人想。 李隆基道:“你只有這些辯解?” 安祿山抬起頭,無比真誠、坦蕩,應道:“臣的愿望,本就是回長安?!?/br> “別說沒用的,朕要你的解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