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酸得抬不起來，流眼淚流得眼睛也不舒服，還要穿高領蓋住一脖子的牙印，不曉得什么時候才能消退……因此他一點眼角余光都不想分給梁嘯川。

    花朵們裝在一輛小車里，前頭掛了塊木牌寫著“賣花990元一束”，筆畫靈秀飄逸，可因月棲意現在是盲人，拿不準落筆位置，因此結構松散，看起來有種靈魂出竅的漂亮。

    梁嘯川討好人家，輕輕地牽了牽人家的一小撮頭發。

    月棲意不為所動，將自己的頭發從他指間抽出來。

    “您好，我想要一束紫羅蘭?！?/br>
    女聲響起，月棲意點頭道：“自己拿就可以?！?/br>
    女生拿了花，試探道：“可以幫忙寫卡片嗎？”

    月棲意說好，但提醒道：“我的眼睛現在出了點問題，寫字可能有點奇怪?！?/br>
    女生忙道沒關系，將卡片和筆交到月棲意手中。

    月棲意遂問她：“要寫什么呢？”

    女生說：“就寫‘to 小紀’，‘紀念日’的‘紀’……”

    月棲意寫下來。

    她接著道：“mama愛你，落款寫月棲意?！?/br>
    月棲意：“……”

    梁嘯川：“？”

    月聞江：“？”

    第41章 正經工作

    月棲意給顧客寫好了。

    【天吶】

    【天殺的這是我mama怎么成你mama了?！?/br>
    【可惡，用錢強迫我mama】

    【mama一臉：我家里人不知道我在外面賣這個，給你寫了你不要說出去】

    有了吃螃蟹的人，后頭觀望的便開始一個接一個過來買花。

    一張張以“mama”為口吻、以“月棲意”為落款的卡片出現。

    “mama抱抱你”“mama親親你”“你是mama最乖的小孩”……

    月棲意也不知是曬得還是赧然，眼尾臉頰都有點紅。

    兩邊梁嘯川月聞江面色比鍋底還黑。

    月聞江還忍不住想上前。

    然而梁嘯川拎住他衣領，從牙縫里擠出聲音：“意意工作呢，你別給他添堵?！?/br>
    月聞江像一頭幼年期斗牛，橫眉怒目道：“那又不是她們的mama?！?/br>
    梁嘯川涼涼道：“那本來也不是你的mama，你也就是還沒遇到，要是哪天再有小孩也特別執著要管意意叫mama，你就要當哥了?！?/br>
    月聞江如何能接受，急聲道：“mama不會的！”

    梁嘯川懶得再刺激他，只道：“祝你好運，畢竟意意昨天說我當然比你重要?！?/br>
    月聞江木著臉道：“我不信。就算mama這么說也是因為我們相認才六年，等我們相認二十年的時候我就比你重要了?！?/br>
    梁嘯川冷嗤一聲道：“你二十年的時候老子也不是二十年而是三十四年，你數學及格了嗎？”

    月棲意以為寫一些卡片已經是極限，可不知從哪個顧客開始問能不能合影——單人合影便罷了，然而買花的人愈來愈多，無法一個一個單獨合影，便幾個人一起同他合影。

    合過幾張后又湊了一組，月棲意站在中間，快門聲響起時他一側臉頰陡然一熱。

    有位顧客在合影時親了他的臉，可他什么都看不見，甚至不曉得是誰親的他。

    早些年有檔綜藝節目，會安排藝人的影迷歌迷等排隊上臺送花并一個一個如同流水一般親吻過藝人的臉頰，粉絲樂在其中，藝人也欣然接受。

    今時今日，月棲意仿佛也跨時空參加了這檔綜藝。

    一個親了，便會有下一個，到花快賣完時月棲意臉被親上一片交錯的嫣紅唇脂，耳根的紅久久不退。

    偏偏他還很溫柔地跟人說謝謝，因為親他的都是女生——男的不敢，怕被梁嘯川一拳掄墻上去。

    這個沒親完下個要來親，他還要跟人家說抱歉等一下。

    【這什么場面啊我要暈過去了……】

    【現在坐火箭過去來得及嗎啊啊啊啊啊?！?/br>
    【老婆：你們一個個慢慢來吧^_^】

    【大辨泰們你們……輕一點不要把我mama的小臉親疼了t-t】

    花朵售罄的速度比想象中快太多，小車里空空如也，余下沒買(親)到的顧客們問月棲意明天還來不來，如果來的話可否多進一些花束。

    月棲意：“……來，好的?！?/br>
    【你們那叫買花嗎！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們！你們那是饞他的……你們下下！(啃一口檸檬)】

    【學會拒絕好嗎老婆，我那面薄心軟的美麗妻子獨自在外實在太危險了?！?/br>
    顧客們滿意離去，留下梁嘯川月聞江一左一右拿著濕紙巾給他擦臉，擦去各種顏色各種質地的唇脂印子。

    打工小貓出門后變成失足小貓，很無助地被一群人非禮一通后回到家里，由飼養員和撿來的小狼崽子清潔善后。

    旁邊賣草帽的大姐見他被親得有點凌亂，建議道：“要不寫上親臉一次一千吧?！?/br>
    梁嘯川聞言黑著臉咬牙切齒道：“……我、們、不、賣?！?/br>
    嚇得大姐立刻收拾東西溜了。

    月棲意捏了捏手指，忽而感覺口袋里有東西，伸手摸出來幾張卡片。

    應是方才顧客悄悄塞的，他遞給梁嘯川，道：“你看看寫的什么？”

    梁嘯川瀏覽了下，就和私信一樣，有的很正常，表達支持鼓勵喜愛什么的，有的……

    “mama踩我?！?/br>
    “老婆還缺新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