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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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寶錦不住點頭,道:“馮叔不是也把白菘、波斯菜和茴子白的種子帶出來了嗎?” “啊,那些種子?!彪y得見游飛捂上了嘴,小聲道:“我翁翁說等秋日里有了收成再謝謝你們?!?/br> 這油滑小子剛還說種子長腿四處跑,但明寶清給他的那點菜種子,他和游老丈也是偷偷摸摸種在屋后頭的。 馮叔帶來的種子畢竟太少,兩家一分就不剩了。自顧不暇,哪有兼濟天下的善心呢? 小院屋前屋后都重新整了地,明寶錦把白菘種在前院,把波斯菜和茴子白的種子種在了后頭。 白菘雖稀罕,但初生的芽葉瞧著和尋常菘菜沒什么不一樣,只是口感更好罷了。 這兩日她和老苗姨盯雞好似盯賊,生怕它們偷吃了種子。 明寶盈昨個晚畔才從城里回來,走了半日,又連著幾日抄書費精神,她生睡了一夜又半日,起來時瞧見林姨坐在她邊上,捧著那本《開蒙要訓》在看。 林姨不太識字,但偏就這一本她還認得,因為明真瑤滿五歲時正要開蒙,備好的書冊里就有這一本。 “阿姨?!泵鲗氂p喚一聲,正想把書抽回來,林姨卻忽然摟緊了書,笑著看她,“你見到阿瑤了?” 林姨好久沒有這樣對明寶盈笑了,那一瞬,明寶盈甚至以為自己在夢里。所以等明寶盈回過神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點了頭。 “他好不好?你什么時候帶我去見他?”林姨欣喜地問。 明寶盈每說一個字都像在咽刺,“好,次兄護著他呢,只,只是他們不大能出來?!?/br> 明寶清和明寶錦此時走了進來,想要尋那本書。 林姨對身后的響動充耳不聞,滿眼失落地問:“我兒,你怎么尋到你弟弟的?” 明寶盈看著林姨眸中神采,實在不忍這種光芒退滅,嚅囁說了個謊,“他,他叫司農寺分至學寮做灑掃的活計了?!?/br> 對上明寶清不解的目光,明寶盈垂下了眼眸。 饒是這樣,林姨還是露出了頹然的表情,片刻后又追著明寶盈問:“我什么時候能見他?” “學寮也是官家地方,不好進的,等我攢些錢,再做打算?!泵鲗氂崧晫捨恐忠?,伸手緩緩將《開蒙要訓》從她懷里抽了出來。 明寶清接過那本書,沒有當著林姨的面再問什么問題,就與明寶錦一道走了出去。 過了一會,明寶盈也走了出來,有些局促地在明寶清身邊坐下,看著她蘸水在一塊平整石板上教明寶錦寫好一個‘真’字。 “我剛睡醒,糊里糊涂的,被阿姨一問,竟順著她的意思說見到三郎了,還說瞎編了一通,說三郎被司農寺分到學寮里做奴仆了?!?/br> “賤籍奴隸若沒有打通關節的,哪有這樣好的去處,學寮里的下人大多是清白身,或是色役充任,或還拿月錢呢?!泵鲗毲蹇粗鲗氬\筆下的‘真’字慢慢落成,微微蹙眉又道:“雖是扯謊,可怎么會忽然想到說是去學寮里做奴仆?” 明寶盈猶豫著沒有說話,明寶清也不催她,半晌后才聽她道:“許是因為在城中看了一張布告,上頭說圣人要開辦女學,所以記著了?!?/br> “女學啊?!泵鲗毲遢p嘆一聲,道:“圣人登基,于女娘來說還是有些好處的。小妹,寫個‘女’字我看看?!?/br> 明寶錦忽被choucha功課,連忙蘸水寫‘女’,一寫出來她就苦了臉,怎么扁扁矮矮,像是肩負千鈞,不堪重壓? 明寶清被這個難看的‘女’逗得笑了一聲,握住明寶錦的手助她運筆。 “女之一字,似人屈膝抱胸跪,雖有妖嬈之美,卻無中正氣節?!泵鲗毲遢p輕搖頭,道:“其實我也寫不好,三娘,你來試試?!?/br> 明寶盈接過筆時,神態舉止就變了幾分,明寶錦說不上那是種什么感覺,只見她目光之中有種別樣神采。 “寫‘女’又不是寫‘男’字,男字分‘田’與‘力’,意味在田間出力者為男,所以寫‘男’字時落筆分上下,而女‘字’則可以一氣呵成,若不喜妖嬈之態,可仿小圣的行書?!?/br> 明寶盈說著話,也不耽誤寫,筆尖寫出的‘女’字端正清逸,橫勾有力。 明寶錦再看看自己寫的那個‘女’,無比慶幸青石板沁水快,已經模糊了好多。 明寶清看著明寶盈寫的那個‘女’字漸漸變淡直至消失,緩聲道:“那布告上還寫了什么?” 明寶盈自然盼著明寶清問,但她問了,就意味著她早就看破了明寶盈的那點心思。 她有些羞愧地看向明寶清,道:“以考取錄。三甲得五十銀,前二十免除束脩。大jiejie,咱們要不要去試試?” 明寶清與自己姐妹說話,從不打些彎彎繞繞的主意。 “既設了女學,又是以考取錄,總不可能考針黹廚藝。若論文章學識,我不覺得自己能考到前三甲?!泵鲗毲宓?。 她并不是不聰明,只是對那些咬文嚼字的文章沒什么興趣,更別論明寶盈代明真瑜寫的那些官樣文章。 “這女學初設,未必會有那么些女娘去考,越是出身貴重的,越要謹慎揣度,我覺得參試者多會是一些商賈、小官家的女娘。若是這般,咱們還請了正經女師在家中教過的,怎么會考不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