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荒誕
荒謬感瞬間絞緊了鈴木葵的心臟,甚至壓過了那撕裂般的痛楚。 她赤紅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瞳孔深處映著叁途乙津埋在她小腹處、微微顫抖的頭顱。 喜歡?最喜歡? 這個撕裂她、用性器貫穿她,將她釘在這污穢蟲巢里的怪物……在控訴她背棄了“最喜歡他”的承諾? 葵的喉嚨里發出一聲破碎的、介于嗚咽與嗤笑之間的怪響。 她感覺自己的意識在劇痛、恐懼和這滔天的荒謬中,正被瘋狂地撕扯、漂白。 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晃動。 叁途乙津那張流淚的臉,眼瞳中沉淀千年的怨毒與委屈,身下冰冷碎裂的蟲尸。一切都在昏暗的磷光中旋轉、溶解,散發出腐敗甜腥和絕望的異香。 “呃……”葵干嘔起來,胃袋痙攣,卻什么也吐不出,只有酸水灼燒著喉嚨。 他緩緩抬起頭,臉上淚痕未干,眼中翻涌的痛苦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病態的專注。 他不再流淚,但眼瞼下方殘留的淚痕,在幽光下像是詭異的圖騰。 “葵……” 他又喚了一聲,聲音依舊沙啞,卻沒了剛才的瘋狂,只剩下一種令人骨髓發寒的平靜。 他伸出手,那只骨節分明、曾在她身上留下無數指痕的手,此刻帶著近乎憐惜的溫柔,撫上葵汗濕粘膩的鬢角,替她撥開一縷粘在唇邊的黑發。 “別怕?!彼穆曇舻偷偷?,像情人間的呢喃,“不要怕我?!?/br> 低語帶著情人般虛偽的憐惜,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葵早已被恐懼和劇痛撕裂的神經上。 荒謬感帶來的短暫麻木被瞬間點燃,炸成滔天的怒火。 “滾開??!” 一聲極致憎惡的嘶吼從葵撕裂的喉嚨深處爆發出來,瀕死的軀體在這一刻爆發出不可思議的力量。 腰肢猛地向上弓起,借著劇痛帶來的瞬間爆發力,身體如同掙脫捕獸夾的野獸,猛地向上一頂一擰。 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幾乎昏厥,但恨意支撐著她。 身體借著慣性向前猛撲,帶著淋漓的鮮血和撕裂的痛楚,精準地砸落在猝不及防的叁途乙津身上。 她赤紅的雙眼死死鎖定身下那張沾滿淚痕、此刻寫滿錯愕的臉。 就是這張臉! 這張流著虛偽眼淚、控訴她背叛的臉!這張將她拖入地獄、釘在污穢蟲床上的臉! “呃!”叁途乙津被她突如其來的暴起和沉重的撞擊悶哼一聲,似乎連呼吸都窒了一瞬。 葵的雙腿分開,跨坐在他腰間,jingye瞬間浸透了她大腿根部的肌膚,混合著她自己涌出的溫熱液體,一片滑膩粘稠。 雙手如同鐵鉗,帶著玉石俱焚的決絕,狠狠扼上了叁途乙津的脖頸。 她用盡全身殘存的所有力氣,指骨因過度用力而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指甲深深陷入他頸側的皮膚里,留下深紫色的掐痕。 “恨你——!” 葵的嘶吼破碎不堪,從她顫抖的唇齒間噴濺出來,砸在他的臉上。 “我恨你!恨你!恨你?。?!” guntang的淚水,完全不受控制,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地沖出她赤紅的眼眶,大顆大顆地砸落。 淚水guntang,砸在叁途乙津冰冷的臉頰上,砸在他微微張開的唇上。 叁途乙津被她扼得喉骨作響,那張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當第一滴guntang的淚水砸落在他冰冷的唇瓣上時,他微不可察地怔了一下。 隨即,猩紅的舌尖竟極其自然地探出,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貪婪,舔舐過自己唇上那滴咸澀的液體。 葵的淚水更加洶涌,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混雜著血絲,瘋狂地砸落。 不僅砸在他的臉上、唇上,也砸落在他們身下那片由無數破碎扭曲的蟲尸構成的“床榻”上。 啪嗒。 啪嗒。 啪嗒。 淚水砸在蟲尸光滑堅硬的甲殼上,砸在斷裂的節肢上,砸在滲出腥臭粘液的創口上。 就在葵的淚水持續不斷砸落的瞬間,異變陡生。 最先接觸淚水的蟲尸,如同被無形的強酸腐蝕,堅硬的甲殼發出“滋滋”的輕響,表面瞬間軟化、塌陷、溶解。 黑色的粘稠液體混合著組織液汩汩涌出,像融化的瀝青。 這溶解并非停止,而是如同瘟疫般瘋狂蔓延。 以葵滴落的淚水為中心,身下那片無邊無際、堆積如山的冰冷蟲尸,開始以一種rou眼可見的速度塌陷。 “滋…滋滋…” 溶解的聲音匯聚成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粘稠噪音。 不只是蟲尸。 葵驚愕地發現,四周那由無數蠕動rou壁構成的、散發著暗紅磷光的巨大“zigong”空間,也開始扭曲、變形。 叁途乙津的眼瞳猛地收縮,里面第一次掠過一絲真正意義上的驚詫,但隨即又被一種復雜的情緒覆蓋。 他任由葵死死扼住他的脖頸,目光穿透了正在溶解崩塌的空間,仿佛看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東西。 葵被這突如其來的、超乎想象的異變驚呆了,扼住對方脖頸的手下意識地松了力道。 巨大的失重感和空間的扭曲讓她頭暈目眩,仿佛被卷入了一個巨大污穢的漩渦。 “呃——!” 一陣天旋地轉的劇烈眩暈感猛地攫住了葵。 眼前溶解崩塌的蟲巢地獄、叁途乙津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瞬間被拉長,撕裂成無數道粘稠的色帶。 刺鼻的腐敗甜腥氣被一股熟悉的、帶著陳舊木頭和干燥灰塵的氣息粗暴地取代。 冰冷堅硬的觸感從身下傳來,不再是融化的蟲尸粘液。 葵和叁途乙津幾乎是同時猛地睜開眼。 刺目的天光,帶著夏末特有的燥熱,毫無遮攔地傾瀉而下。 蟬鳴如同永不停歇的潮水,從四面八方洶涌而來,瞬間灌滿了耳膜。 他們并排躺著。 身下是冰冷粗糙、帶著細微沙礫感的青石板。不再是污穢的蟲巢,不再是柔軟的榻榻米。 眼前,是兩扇緊閉的、厚重而古舊的樟木大門。門板上深深鐫刻著歲月留下的龜裂紋路,門環是銹跡斑斑的黃銅獸首,在陽光下反射著遲鈍的光澤。 濃得化不開的綠意,如同凝固的翡翠屏障,從四面八方緊緊包裹著這座沉默的宅邸,也將他們困在這方寸之間。 蟬鳴聒噪,空氣燥熱停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