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滿坐在地毯上削蘋果，果皮一圈圈地卷下來，搭在旁邊的空盒子邊沿，像一條皺巴巴的花邊。池聞斜倚在沙發那頭，腿擱在茶幾上，手機橫著捧著，跟對面玩游戲的人激情對噴，聲音時高時低，嘴里一會兒喊“別送人頭”，一會兒又在罵“閃現交早了”。

    他今天狀態明顯好不少。下午被小滿硬生生從床上拖起來，洗了澡換了衣服，連頭發都被她按著吹干了——雖然他全程都在靠著門框擺爛，但好歹整個人恢復了點“人樣”，不再是沙發上的植物人形態。

    快遞來的時候，他正打得起勁，根本沒起身的意思。

    程小滿起身去開門，是個挺大的紙箱，外殼貼著一整圈封條。

    “幫我拆下，程女士?！彼榭者汉攘艘痪?，連眼都沒抬。

    她拆箱的動作不算快，但足夠仔細。封口一揭開，映入眼簾的是黑色的禮盒、白色logo，還有那朵很標志性的白山茶花。

    這包裝，認得人一眼就知道是什么。

    “你真買了啊?！彼逊缐m袋抽出來，拎著那只包翻了兩眼，又放了回去。

    池聞靠著沙發背，眼皮都沒抬一下：“嗯?！?/br>
    “我不要?！彼曇羝降?，但拒絕得很堅定。

    “你天天來給我做飯，還陪我睡覺?！?/br>
    “你也陪我睡啊?！彼а劭此?，語氣不急，“不是一個意思?！?/br>
    池聞終于從手機上挪開眼，認認真真看著她，聲音也跟著低了下去：“你來我家，什么都干。我又沒給你錢，也沒對你多好。你不是我女朋友，但做得比我之前任何一任女友都多，對我也很好?！?/br>
    小滿靠著沙發，一時沒說話，眼神落在那只包的包裝帶上。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這話。

    池聞拎起包遞給她：“你拿著吧反正是女包，我也背不了。不然我扔了?！?/br>
    “別亂扔啊你?！彼乱庾R接了過來，低頭看著那只包——皮質軟得要命，小巧卻氣場十足。

    她手指在包扣上轉了轉，想了下，又把包放回盒子：“得了，你贏了。我又沒啥場合能背，就先放你這兒，哪天真得裝點人樣再說?！?/br>
    池聞懶洋洋靠著不動：“到時候記得寫個借條?！?/br>
    “借你大頭鬼?！彼鹕嘲l上的抱枕砸過去。

    池聞沒閃，順手一接：“啊，頭砸壞了?！?/br>
    “你知道嗎，”小滿坐回地毯，順手把那條果皮拿起來扔進垃圾桶，“你這幾天狀態跟坐過山車似的，前幾天像被火點著了，現在又像斷電了?！?/br>
    池聞拿過她削好的蘋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說：“我自己都覺得像是出故障了?！?/br>
    “那你還送包?！彼齻冗^頭瞥他。

    “你照顧我，我送你東西，不行??？”

    “你還挺傳統?！彼p笑了一聲，“像財神爺?！?/br>
    “那你給我磕個頭?！?/br>
    “做夢?！?/br>
    他一手舉著蘋果，一手拿手機點了個暫停，語氣慢下來：“你明天還來嗎？”

    “下班來唄?！彼D了頓，又說，“但你別再送我東西了，壓力有點大?！?/br>
    咬了口蘋果，過了幾秒池聞才說：“我不是想給你壓力，我就是……想表達一下?！?/br>
    她把蘋果盤往茶幾一擱，挪過去，伸手輕輕拍了拍他腦袋：“表達一次就夠了?！?/br>
    池聞沒說話，只是低頭看著地毯上那一點陽光。小滿順勢靠著他坐下，一人一半地把抱枕壓在腰后。屋里陷入了舒服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