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十分有耐心地將我抱到了他的實驗桌上，回答了我這種毫無意義的疑惑。

    “所以你不需要去對著冰冷的墓碑思念一個死人?！?/br>
    我很早就知道了，我的母親已經長眠在地底。她不可能為我添置美麗的衣裙，準備一頓也許好吃，也許不好吃的晚餐，又或者是睡前在床頭為我講上一個幼稚又矛盾的睡前故事。

    也不會有機會得到一個黏糊又溫情的吻。

    可是沒有關系。雖然我沒有體驗過擁有mama的感覺，但是我比身邊的每一個同齡人都要優秀聰明。

    所以我不接受別人以此作為攻擊我的言語。

    當我告訴萊克斯在學校里有孩子嘲諷我沒有mama的時候，他整張臉都陰沉了下來，態度冷硬地致電了校方。

    從此我再也不需要去愚蠢的幼崽堆里了。

    看，母親對我來說并不是不可缺少的。我有爸爸，全世界最愛我的爸爸。

    后來，也是告訴我母親對我毫無價值的萊克斯，親口告訴了我，她是為我死的。

    卓婭，熱烈的生機，西伯利亞凍土孕育出的極地之花。

    她所留給我的除了這張憑依悼念的臉，還有兩次生命。

    萊克斯沒有掩飾過卓婭的痕跡，我知道她死去的時候，就知道了她是個服務于政治機構的特工。

    她來自神盾局，曾經受訓在蘇聯時期的紅房，是同期里最為杰出的間諜。

    多么相似的優秀。我這才發現，似乎下意識的已經承認了她是我的母親。

    哪怕我知道，她來到萊克斯的身邊，一定肩負著他人的陰謀，我還是沒有因為對萊克斯的愛而厭惡她。

    她是我的母親，一個可悲的背叛者。不僅背叛了萊克斯，也背叛了所效忠的組織，最后因為想要帶走我，死在了無人可知的冰原里。

    “她帶著你一路東躲西藏，度過了極其狼狽的半個月。想要偽裝成難民在加里寧格勒乘船?！?/br>
    “可惜花光了所有的現金都沒辦法換得一張任何艙室位置的船票?！?/br>
    “寄希望找的貨船第二天才會出海，身上僅剩的310盧布甚至不能買到一塊充饑的黑麥面包?！?/br>
    “可是她被頭天好心救助過的乞丐出賣了。帶著小孩的獨身女人，目標暴露的或許在她的意料之中，只是比她想的還要快?！?/br>
    萊克斯目光冰冷地凝視著我，講到這里時似乎為女人的蠢笨而流露出了幾分譏誚，平直的唇線一如既往的高不可攀。

    看起來像極了報道里那個陰險無情的冷漠資本家。

    “我在船艙里找到的你，堆積滿雜貨的艙室內發霉的氣味差點就溺死了你。被塞滿棉花的外套包裹著，氣息微弱的躺在骯臟的木板下?！?/br>
    那她呢？

    引開了全部追兵的卓婭，葬身在了她出生的土地。

    失去興趣重新去翻閱實驗報告的萊克斯就坐在那里。

    可是我已經沒有了再提出問題的勇氣。

    她為什么會背叛神盾局？她不是已經背叛了你嗎。

    你為什么沒能早點找到我們。

    -

    娜塔莎是卓婭的好友，她們的關系也許比朋友更像是親人。

    卓婭很幸運，她回到紅房的時候，這批學生還未結束畢業禮。所以她并沒有來得及接受人體改造，還有當母親的機會。

    因為娜塔莎的堅持，只有十六歲的少女跟著她一起去了美國。

    她轉投了神盾局，用紅房和那段間諜生涯里所得的情報，換取了兩個人清白的履歷。

    她安排了卓婭就讀一所普通的中學，就像彌補掉自己所有的遺憾，讓卓婭忘記十年里所學習的技巧，只去做一個正常的年輕女孩，考上大學，過著平凡的生活。

    被挑選出來接手訓練的女孩們，都很聰明。

    所以哪怕有很多卓婭從來沒學過的學科，她也在中學里學的最好。在畢業典禮時，gpa全a的成績單讓她能夠如愿進入任意一所大學。

    “紐約吧?！睖\金色頭發的女孩笑著和娜塔莎說話，“我也想更時尚一點，而不會被你一直挑剔著審美?！?/br>
    “希望大學生活能讓你更有活力一點，дeвyшka.”

    “娜塔，這個稱呼挺有年代感的?！?/br>
    兩個有著相同命運的俄羅斯姑娘，在美國做著許多從前都不敢奢想的事情。

    她們也會聊到學校里的追求者，就橄欖球隊和足球隊做比較，最后都以娜塔莎懷疑自己的小姑娘性取向可能存疑結束。

    “愛你，娜塔?！?/br>
    “我也愛你，小姑娘?！彼龘еC在膝蓋上看電影的卓婭，還濕潤的發尾很快的浸透了家居褲。

    但是娜塔莎并不在意這個，她只是用手指輕柔地梳理女孩長了些的金發。

    “真的不談場校園戀愛嗎？”

    “你知道的，這樣的男孩實在沒辦法引起我的興趣?！?/br>
    娜塔莎非常理解，畢竟她也對那些無聊地朝自己吹口哨的年輕人不感冒，她去卓婭的大學沒幾次，每次都能遇見幾個以打賭輸了為名義的男生要電話。

    “那你喜歡什么類型的?！?/br>
    “總感覺你迫不及待想擺脫我啊，глamypka.”卓婭捂著腦袋坐了起來，沒好氣地瞪了眼一直在說服自己談戀愛的娜塔莎。

    她看著兩個人靠的很近的肩膀，發覺自己也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卓婭歪著頭靠了過去，“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