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也是后來郁子明為什么一直躲在國外根本不敢回來的原因，畢竟害怕也分輕重，有些害怕是會一直刻在骨子里的。

    同樣的，執念也是。

    “帶我去見見那位老人?！庇敉駟踢@般道，并未與老張做什么無用的寒暄，對方不愿聽，她也不愿說。

    “嗯?！崩蠌堻c點頭，很快熄滅手中的煙轉身上車，坷鄉的發展極為落后，至今也依舊是土路，車子開在上面異常顛簸，行駛了好一陣才終于抵達老張說的地點。

    盡管正值過年，但老人的家里卻依舊很冷清，只有她和外孫兩個人。

    早些時間老張就已經來過幾次，那小孩兒原本有些怕生，但次數多了也漸漸和他熟絡起來，見老張出現甚至還有些開心：“張叔！”

    “嗯?！崩蠌垜艘宦?，抬手把手里拎的東西遞給他，順勢與小孩兒介紹了郁婉喬，“叫jiejie?！?/br>
    “jiejie?！毙『赫f。

    郁婉喬蹲下身來摸了摸他的頭，抬眸往屋里看了一眼：“你家大人呢？”

    “全都出去打工了?！毙『喝鐚嵔淮?，他知道張叔不是壞人，既然這jiejie是跟張叔一起來的，那應該也不是壞人，“只剩我和姥姥在家?！?/br>
    “那你姥姥呢？”郁婉喬又問。

    小孩兒抬手試探的拉了拉郁婉喬的衣角，見她沒有掙脫，便很快轉身引著她進了里屋：“在這里?！?/br>
    “姥姥今天不太舒服，一直躺到現在都沒能起來?！毙『赫f，“不過她這會兒腦子還算清醒，我剛剛問過她了，她說她記得我是誰?！?/br>
    “jiejie和張叔都是來問事兒的吧，你們多和姥姥說會兒話，說不定她也能想起些什么來?！?/br>
    “好?！闭Z畢，郁婉喬輕輕點了點頭，“謝謝?！?/br>
    小孩兒笑了笑，挺懂事的沒再打擾，很快轉身重新跑出去了。

    郁婉喬來到老人身邊坐了下來，她才落座，老人就很快抬眼看向她所在的方向：“你是誰？”

    “我叫郁婉喬?！庇敉駟陶f，盡量將語氣放的平穩且柔和，“這次來是想向您詢問一些事情?！?/br>
    “什么事？”老人說，緩緩擺了擺手，“我什么都不記得，什么都不記得?！?/br>
    “這樣?！庇敉駟厅c點頭，既然老人不愿說，她也不能強迫，“那我先和您描述一些細節，說不定您聽后就會回想起來了?！?/br>
    “您見過她嗎？”郁婉喬道，抬手將蘇念的照片取了出來，“我聽到一些消息，在幾年前，這個姑娘曾經來過這里?！?/br>
    “她叫蘇念，曾經也是這里的人，在這里生活過很多年，坷鄉人不算多，您再好好回想一下，或許您聽說過她的名字，也曾見過她本人?！?/br>
    “蘇念……”老人啟唇反復讀了幾遍這個名字，似乎真的在努力回想，“蘇念……你說念念？”

    “對?！庇敉駟搪勓院苁求@喜，“就是念念?！?/br>
    “您還記得她的模樣嗎？”她繼而又道，“念念曾經有沒有回過這里？19年8月17號，您有沒有見過蘇念這個人？”

    或許是因為急切，她的語氣失去了剛才努力維持的平穩和柔和。

    老人聞言有點害怕，但或許是察覺出了郁婉喬的急迫和憂心，她頓了頓，到底還是配合著郁婉喬努力思索起來。

    “我、不記得日期了?！彼f，“但……但我似乎真的在幾年前曾經見過蘇念?！?/br>
    “她回來做什么？”郁婉喬問。

    老人搖搖頭：“我不知道、不知道?！?/br>
    “那她當時去了哪里？”郁婉喬又問。

    “好像……她當時好像要到月牙溝那邊的山洞去?！崩先苏f，“我記得那天太陽很大，她路過我家門前想找我要點水喝，我好奇她怎么突然回來，也就多盯著她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兒?！?/br>
    去山洞，為什么？

    時隔多年，郁婉喬已經猜不到蘇念的想法，她只能抓住眼前的這一點線索努力探尋：“她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嗎？”

    “不是?！崩先藫u了搖頭，“還有個男人跟在蘇念的旁邊?！?/br>
    “什么穿著，多大年紀，有什么特征嗎？”

    “這我哪記得清，我只記得他看起來像是四十多歲的樣子?！崩先嗽谟敉駟痰淖穯栂轮坏美^續回想，“好像穿了一身黑衣服，戴著帽子，然后……”

    語畢，老人突然頓住了，不知怎么也接連變了臉色，一直搖頭往墻邊縮：“這不能說、不能說?！?/br>
    “為什么不能說？”郁婉喬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她起身靠近老人，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你在害怕嗎？你在害怕什么？”

    沒能得到答案，老人依舊非?？只诺哪?。

    郁婉喬和她僵持幾秒，深吸口氣終于找回一些理智，知道有些事急不得，只能繼續出言誘導：“沒關系的，我不知道您在害怕什么，但我敢保證，此時此刻您是安全的?！?/br>
    “未來也是，我會盡力保證您和您外孫的安全，請您相信我，告訴我吧?！?/br>
    似乎是她的保證終于起了作用。

    老人直勾勾的盯了她好一會兒，終于選擇如實告知：“當時我看到了，但我害怕，盡管看到了也只能裝作不知道，這些年也從沒對任何人說過?！?/br>
    “那男人是壞人?！彼f，蒼老的眼睛里蘊滿恐慌，“我看到了，他手里拿著刀呢……”

    -

    郁婉喬似乎去了個沒有信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