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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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崇撫著長髯,瞇著眼,道:“有意思,朝廷查不著源頭的雪花鹽怕也是從那出來的,也就麒麟城那幫鼠目寸光的蠢材相信私鹽是從關外來,如今太子將此事栽贓到薛家頭上,不管有沒有,庶州薛家都必死無疑,至于在麒麟城的本家嘛……也難逃過,本王那好侄兒這些年可沒少通過薛家的手撈錢,牽扯進來的人也不少,這要是被翻出來,可有得好戲看嘍!也不枉費本王這些年忍氣吞聲容得薛家在眼皮子底下張狂成這樣,太子啊太子,做叔叔的都把刀子磨好遞到你手上了,你要是再不中用,可就別怪叔叔不顧念親情了。當年若不是本王退了一步,哪輪得著趙堅坐這個皇位,坐就坐了吧,可趙堅千不該萬不該壓制武將重用文臣,縱得那些酸儒不知天高地厚敢指著本王的鼻子罵。趙堅,你是怕武官,還是單怕本王……” 侍衛跪著低下頭,耳朵和嘴巴都緊緊閉著。 沒過兩日,賈用和蒙灰的信同時送到,趙崇看過后立即讓心腹侍衛攜帶他親寫的回信趕去河渠縣。 虞歸晚的統領之位算是坐定了。 . 虞歸晚正式上任河渠縣衛所營統領之職。 一營統領可是正五品,比縣太爺還高出兩級,只本朝重文輕武,莫說五品武官,就是那二品大將也比不上文官中的一個小小芝麻官。 庶州有九王爺鎮著,文武之爭還不算厲害,往旁邊的燕州等地看看,武官都被文官壓制得死死的,稍有個什么就要被扣上子虛有的罪名,憑你鬧到皇帝跟前辨去吧。 女子為官,還是武官,可是開了本朝的先例,單看九王爺要如何上表同盛都稟明了,卻也不耽擱河渠縣的鄉紳財主們提賀禮上門恭喜虞歸晚高升,虞宅著實是熱鬧了一整天,就連村子里都是喜氣洋洋的。 送走上門恭賀的人,日頭也落了,天色也漸漸暗下來。 幼兒讓人關了大門,再擺開一桌席。 白日來的人多,她也不便露面,現下都是自己人,也能親親熱熱圍坐著吃酒,又讓迎春班的女孩兒們在后院的廊下吹管簫,就著月輝賞夜景,倒別有一番趣味。 院子四周都放了冰盆,夜里又有些風,不但不熱,還有些清涼,宅中的丫頭婆子仆從也都聚在院里,擺了長長一桌的珍饈果品點心,由著她們爭搶亂摸,哪個本事大、手腳快就撈得多,躲到旁邊吃邊笑話那些沒搶到的,只能看著人吃,干著急。 廖姑是最愛湊熱鬧的,她也不耐煩當主子小姐,就野猴兒似的跟丫頭們混在一起搶,滿院屬她最歡,連帶著虞六花也不消停,上躥下跳嚇唬人,跟村里的大黃狗一模一樣,哪里還有半點雪狼的威風。 虞歸晚銜著酒盅倚靠涼亭的欄桿,幼兒坐在她身邊,端著一小碗削了皮切了塊的蜜瓜,用細竹簽插著吃,還時不時喂她吃兩塊。 “說來也怪,平時我自己來逛院子總免不了遭蚊蟲叮兩口,怎么你一在這就一個蚊蟲也找不到,連聲兒都沒聽見?!?/br> “我的家鄉有個說法,血液是香的人才招蚊蟲,它們聞著味就來了?!?/br> 幼兒笑道:“你們那的人也奇,編這樣的話哄了招蚊蟲的人,那不招蚊蟲的,血就是臭的不成?” “或許就是呢?!眴适褪浅舻?,活物都不敢靠近。 幼兒送過去一塊蜜瓜堵住她的嘴,道:“你又胡說?!?/br> 她將酒盅擱了,躺下枕在幼兒腿上,揪著竹骨扇的穗子玩兒,說道:“這個九王爺也是心大,就這么把統領的位子給我了,不費吹灰之力,倒讓我忍不住多想他究竟是何用意了?!?/br> 她兩邊額角總有些橫七豎八壓不下去的碎發,哪怕用頭油梳了也還是翹起來,必得一縷縷揪起來編成細小的辮子才收得住,偏她每日忙忙碌碌,不耐煩坐著讓幼兒為她編發,還想趁天熱就把長發剃了,留個寸溜溜的光頭,涼快又方便。 幼兒用掌心幫她壓了壓,將她的話細想了之后才說:“庶州是他的地盤,他要查什么倒是比大皇子和太子都容易,許是知道了什么也未可知,只是這統領之位你當真要坐?養軍可是個無底洞,你又這么能掙錢,我只怕他是奔著你手里的銀子來的?!?/br> 先前還想著讓歲歲找機會靠軍功封官,如今官有了,還是五品,她反倒不踏實,覺得這是個燙手山芋。 稍微一用力,穗子就被扯掉,虞歸晚以為幼兒沒注意到,就悄悄將穗子藏到屁股底下,當作無事發生那樣繼續說道:“管他有什么目的,這一萬士兵既到了我手里就不可能還了的?!?/br> 好好的穗子突然就不見了,幼兒又不瞎,哪能不知道是被她扯了去。 這是第幾個了?每回手癢就要扯些什么,上回還扯了她的汗巾子,幸而是在屋里,跟前又沒旁人,若不然衣衫散開了來讓人看去,成什么了。 “你就不能老實一會子?偏是手癢,”幼兒將好容易壓下去一點的碎發故意撥亂,算是對她手癢的懲罰,又沖她伸手要道:“被你扯下來的穗子呢,拿出來,那是我編了許久的,才掛上去沒兩日就讓你扯了?!?/br> 她就從屁股底下摸出來,“掛的不牢固,我就那么輕輕一扯它就自己掉了,可不關我事?!?/br> “你啊,”幼兒用手指戳她額頭,“什么東西到了你手里必定是不結實,不牢固,什么活物跑到你跟前也必定是命短,閻王爺讓你收了它們,你手軟不得,我還不知道你?大事上頭不含糊,說一不二的,私底下就是個小孩子心性,廖姑都比你穩重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