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蘭凌雪抓起桌上的東西,轉身跑出了房門,快速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她拿出一把鑰匙來,打開了一個小箱子上的一把鎖,這里面,都是安志遠寄來的信和他送的東西,信有厚厚的一打,東西卻并不多,都是每一年的生日禮物,除了今年多了一條狼牙項鏈,三整年的時間,四個生日禮物,雖然這個粗人只會送簪子,但卻都是他手工雕刻的,記得他送自己第一個木簪子的時候,是他剛要去邊關的時候,不說木簪子雕得有多粗糙,單說他的手法不熟練,那手上是見了傷了,而去了邊關的第一年,禮物是一個竹制的簪子,因為那時候兩個人沒法聯系,這個禮物是在第二年,才跟著那個骨制的簪子一起到的京城,當然是利用了二皇子的通信渠道的,這兩個簪子的雕花和打磨,就已經是更上一層樓了,蘭凌雪用手輕輕地摩挲了幾個那竹制和骨制的簪子,就又把它們放回了原處。 現在手上的這個簪子,是自己收到的第四個生日禮物,也是隔了三年后,第一次見到他,然而,這次的相見,或許就是永別了,而這個禮物,也將是自己的最后的一件禮物,蘭凌雪的眼睛啪嗒啪嗒地落下來,她趕緊移開了腦袋,怕眼睛打濕了箱子里的書信,蘭凌雪使勁地抹了抹眼睛,自己今天這是怎么了,哭起來還沒個完了,怕是把自己穿過來這幾年的眼淚,都在今天哭完了,想想自己自從穿過來,再艱難,也是不會哭的,沒飯吃,沒衣穿,被爺爺、奶奶嫌棄,差一點兒住了露天地,被閑漢欺負,她可是從來沒哭過的,原來,不是自己不想哭,只是還沒有到最傷心的時候。 蘭凌雪把碧玉簪也拿了個小盒子裝上,跟前面的三個小盒子排在一起,又摸了摸那些信件,卻沒有拿出來看,只是有些留戀地盯著它們,有些愛,就在這些字里行間,也許,自己錯過了那些時間縫隙里的愛情,此時的結果,不過是懲罰而已,懲罰自己對愛情的不尊重,對他人的不真實,還以為別人應該理解自己想要的尊重,卻原來自己已經把別人的尊重踩在了腳下,蘭凌雪把手里握著的狼牙項鏈,再輕柔地撫摸了一遍,這條項鏈,他是不是也曾經在那遼闊的草原上,或在寂寥無措的深夜里,這么一顆牙齒一顆牙齒地撫摸過去,然后,希冀著,把它戴到自己的脖子上?握著項鏈捂上胸口,蘭凌雪的眼淚再次弄花了自己的眼睛,她不敢哭出聲來,只是無聲地哽咽著,自己做了錯事,別想著讓別人來安慰,只有自己咽下眼淚,才能知道那腥咸的滋味。 把手里的項鏈舉起來,因為眼里有淚,看不清楚,蘭凌雪只好摸索著去解那結扣,可似乎越是想要把它解開,那結扣就糾纏得越緊,蘭凌雪的眼淚就落得更急了些,她干脆把狼牙項鏈直接往頭上套去,可因為腦袋上的發髻阻擋著,那個項鏈就怎么也套不下來,身后突然傳過來一聲嘆息,蘭凌雪嚇得眼淚一下子就咽了回去,慌手慌腳的要把項鏈從頭上摘下來,卻又跟發髻纏在了一起,身后的人輕輕地把蘭凌雪擁在了懷里,把她的手從頭上挪開,幾下子就把狼牙項鏈從頭上取了下來,安志遠把蘭凌雪的身子轉了過來,一雙干燥面溫暖的大手,笨拙地替她擦去眼淚, “小傻瓜,干嘛哭呢,不知道我有多心疼,我也是個傻的,你還小呢,我竟然跟你置氣,也真是活回去了?!?/br> 誰小呢,誰小呢,姐都三十了有沒有?可是,可是,三十的姐也還是個傻瓜,不得不說,沒經歷過感情的蘭凌雪,對感情還真是超級遲鈍的。 安志遠把項鏈的結扣解開,那只粗大的手指,解起結扣來,也并不輕松,但他還是很有耐心地把結扣解開了,然后稍微猶豫了一下,就伸出了手臂,把蘭凌雪圈在了自己的懷中,狼牙項鏈就漂亮地貼在了蘭凌雪的脖頸上,安志遠在蘭凌雪的脖子后面,幫她把結扣系上,只是,本來就不纖細的手指,因為顫抖,系得更是費工費力,好不容易才把結扣系好,安志遠的手就撫上了那白皙的后頸,只是一下的輕撫就拿開來,但那柔膩的觸感,細滑得讓安志遠都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這么嬌嫩的皮膚,他把蘭凌雪直接就擁進了懷里, “凌雪,答應我,嫁給我吧?!?/br> 輕輕地捋順蘭凌雪有些凌亂的頭發,安志遠的心跟著這些青絲,逐漸地安定了下來。 “我會好好待你,只寵著你一個,再沒有旁人,我會把自己交給你,讓你倚靠,讓你安心,也讓你耍賴,我會讓你做你喜歡的事情,會讓你隨心所欲地自在生活,也許,我會粗心,會忽略你的一些感受,但你要跟我說,我會傾聽,也會放任,你只管像現在一樣,做快樂的自己,不用怕風雨侵襲,不用怕世俗流言,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再不用顧忌,因為,我會在你身后,一直都在,直到老去?!?/br> 還會有比這更動聽的情話嘛,蘭凌雪確定,再不會有了,至少對于她來說,這是她聽過的,最溫暖的語言,有個人,他愿意陪著她,給她溫暖,給她關愛,給自由,她的愛,從此有了著落,有了方向,蘭凌雪突然覺得,似乎心上的一把鎖開了,那里有把鎖嗎?她不知道,只是,她突然有了前所未有的輕松,她終于有了可以相依一輩子的人了,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讓她有如干涸的土地,突然遇見連綿春雨,再也舍不得放棄,蘭凌雪伸出雙手,把身前這個人,緊緊圈住。 兩人就這么相擁著,那種無聲的纏綿曖昧,讓蘭凌雪漸漸地紅了臉頰,她的芯子里畢竟不是小孩子了,這種氣氛讓她緊張,試著把安志遠推開,安志遠哪肯撒手,只是一個勁地把小丫頭摟得緊緊的, “你先放開手,我有話說?!?/br> 蘭凌雪像個小貍貓一樣的在安志遠的懷里拱著,以期能掙脫他的束縛, “就這么說吧,我聽得見?!?/br> 安志遠卻依然鍥而不舍地禁錮著她,就是不舍得放手,話說這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福利,也許這一撒手,下次就不知道得等到啥時候了, “噗嗤——” 蘭凌雪被他逗得憋不住地笑出聲來,這個臭小子,上來倔勁還真有夠倔強的。 “哪有人會這么說話的,不舒服?!?/br> 蘭凌雪做著最后的掙扎, “那就等會兒再說,好不容易抱一會兒呢?!?/br> 后半句說得雖然小小聲,但兩人離得這么近,蘭凌雪哪有個聽不見,羞得她在安志遠腰間的軟rou上,狠狠的擰了一把,安志遠痛呼了一聲,才算是放開了手, “啊——謀殺親夫??!” 這話說得蘭凌雪又擰了他一把,安志遠捂著腰遠遠地跳開了, “誰是親夫?你是誰親夫?” 看到蘭凌雪掐著小腰,伸著指頭的嬌憨模樣,安志遠真是心癢癢的不得了,又忘了疼的湊過來,想要把她那伸出來的指頭握住,蘭凌雪靈巧地躲了,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得寸進尺。 “哪有你這樣的,抱起來還不撒手了,又這樣難聽的話,要是讓人看見了,聽見了,我也不用活了?!?/br> 未婚不說,連個媒妁之言還沒有呢,若真是被外人看到,真就說不清了,安志遠也知道自己有些過了,趕忙鞠躬做揖地跟蘭凌雪打著商量, “凌雪,對不起,這不是一時激動嘛,你得原諒我,下次我會注意的啊,你別生氣了?!?/br> 說是道歉,卻是一臉的無賴樣,蘭凌雪也賴得理他了, “你不是要回京了嘛,怎么又回來了?” 點頭是點頭了,這后帳總是要算的,總不能好處都讓你一個人得了去,安志遠微彎了腰,和蘭凌雪平視,看他撅著那個難受樣,蘭凌雪示意他坐下來,蘭凌雪也就近在椅子上坐下了,安志遠就緊貼著蘭凌雪,坐到了她身邊,蘭凌雪嫌棄地往邊上挪了挪,安志遠就委屈地噘了嘴噘。 “蘭大叔去找我和父親啦?!?/br> 安志遠沒形象地趴在桌子上,歪著腦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蘭凌雪,好像他一錯眼珠,蘭凌雪就會不見了似的, “什么,爹爹去找你和安大將軍啦?” 天哪,這還讓人活不讓人活了,這臉是丟盡了,蘭凌雪嗖的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你先別急,聽我慢慢說,坐下坐下,來,喝口茶先?!?/br> 一看蘭凌雪炸了毛了,安志遠趕緊安撫著,倒了杯茶遞到她手邊, “你放心,我父親不是迂腐之人,蘭大叔這樣的性格,卻正是我父親喜歡的,不墨跡,不矯情,有事兒說事兒,既然兩方都有心,又何必非要論出個男方出頭或是女方出頭,蘭大叔能直接提出來,我父親更是高看他一眼,能為一個女兒,做出這樣的決定,那這個女兒,一定是他疼到骨子里的?!?/br> 蘭二壯疼閨女,其實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蘭二壯就是個典型的閨女控啊。 對這話,蘭凌雪倒是稍稍滿意了些,只是,原本人家是要來爹爹這里提親的,結果因為自己的矯情,換成自家爹爹去提親了,這感覺,也實在是有點兒不太好,蘭凌雪心里多多少少地有些郁悶,這不是明顯讓爹爹坐蠟了嘛,安志遠悄悄地抓了她的手,當然知道她是為了什么才郁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