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期間，楚照野一直緊張的看著他，但楚照野不太敢說話，高大的身軀越緊張越緊繃，就差縮進床縫里了。

    下一秒，一只纖長白皙的出現在他面前，泛著淡粉色的指尖上粘著棕褐色的藥膏，靈氣濃郁，藥香混著蘇霽身上的皂莢香，一個勁兒在楚照野身旁打轉。

    見他還愣愣的垂著頭，蘇霽無奈道：“抬頭?！?/br>
    楚照野反射性抬頭，脖頸線條拉長，就這么將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毫無保留的擺到了蘇霽跟前。

    傻貓。

    蘇霽嘆息一聲，彎腰湊近，輕柔的將藥膏涂抹到他的傷口上。

    楚照野抬著頭，可視線余光卻一直注意著蘇霽的動作。

    從高處俯視，青年的臉似乎更小了，楚照野一直知道他好看，否則也不會讓顏紹見了第一面就小鹿亂撞，念念不忘。

    可他從前還是貓的時候，蘇霽喜歡將他揣在懷里，貓咪一點點大的身軀從來都只能抬頭去看對方的臉，楚照野還曾在心里打趣，蘇霽的下頜線是全大陸最漂亮的下頜線。

    第一次以人身去看對方，對比起自己他才發現，原來蘇霽這么白，白到只要有一點點害羞，紅暈就能占滿整張臉。

    離得近了，楚照野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子，視線游移在對方身上的每一處細節上，臉蛋小巧，鼻梁秀氣，連嘴唇都泛著粉。

    那股皂莢香似乎更濃郁了，柔軟的指腹在他的脖頸上按揉，楚照野衣服下的皮膚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感覺到喉嚨有些干渴，不動聲色的咽了口唾沫，依舊保持著面上八風不動的模樣。

    上藥期間，蘇霽感受到了對方在看他，但那目光雖然古怪，卻不帶惡意，蘇霽便沒打算管他。

    以前麻團總愛盯著他發呆，哪怕是變成人后保留著這個習慣也很正常。

    藥膏涂抹均勻，蘇霽將藥瓶收了起來，再看向楚照野時，對方又把頭低下去了。

    蘇霽：“……”以前怎么沒發現這個呆貓這么怕自己。

    擦干凈了手上殘留的藥膏，蘇霽問道：“怎么又低頭了，不跟我解釋一下嗎？”

    蘇霽的話瞬間將楚照野心中的旖旎給打散了，他思想打架，直覺告訴他不能再向蘇霽撒謊，于是保持著乖巧的姿勢，開始一字一句將事情原委和盤托出。

    楚照野首先慫了吧唧的道了個歉：“蘇霽，我不是故意瞞著你的?！?/br>
    如果他是貓崽的形態，此刻耳朵應該已經垂下來了。

    蘇霽心又軟了，他剛準備開口安慰，又聽男人支支吾吾道：“我…我覺得我應該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你別生氣…”

    高大強壯的身軀，一張氣勢極張揚的臉，說出了這樣一句示弱的話，蘇霽的心軟的不能再軟。

    他聽見自己說：“不生氣，你說吧?！?/br>
    男人一雙眸子亮了亮，在蘇霽的期待中開口：“我是楚照野?！?/br>
    蘇霽：“哇，那你的名字很好…”

    蘇霽：“………”

    蘇霽：“……………………………”

    看著楚照野稱得上極度真誠的臉，蘇霽用力的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先讓他看上去不那么扭曲。

    他又沉默了，面色甚至比一開始還要復雜。

    楚照野瞬間又不敢繼續說了，一米九幾這么大個人，忐忑的跟個鵪鶉似的。

    他擔心蘇霽知道他身份后就不讓他一起回靈谷山了。

    楚照野想，萬一蘇霽要是不打算再理他，他肯定死皮賴臉呆著不走，大不了變回貓崽子撒嬌打滾，蘇霽那么寵他肯定會心軟的。

    想到這里，他聚起點勇氣，“你說你不生氣的?！?/br>
    蘇霽：“……”

    蘇霽也顧不上什么妖王不妖王的，直接對著他彈了個腦瓜崩：“你還好意思說？難怪涂閻閑的沒事老往我跟前湊，剛剛還找到機會就夸你，我還納悶他為什么突然說這些，原來是因為這個！”

    難怪身份尊貴的妖尊會在見他第一面時就出手相助；難怪在飯堂時對方老把眼神往貓崽身上放；難怪方才被一只小貓趕走也不生氣。

    原來因為這只貓根本就是他口中的老大！

    腦瓜崩在楚照野頭上彈出一聲脆響，沒了靈氣防御的額頭泛著麻，但他懸著的一顆心也總算放下來了。

    還能用這種熟稔的口氣教育他，看來不會當場和他劃清界限。

    楚照野松了口氣的樣子太明顯，蘇霽想再教訓他幾句都怕自己笑出來。

    分明是一族之王，大陸最巔峰的強者，卻因為怕他生氣，甘愿被一個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化神期修士指著鼻子教育。

    不過楚照野還是貓崽的時候，就經常因為吃太多而被他教育了，想來都已經習慣了。

    蘇霽氣來的快消的也快，雖然他一手養胖的貓崽子突然變成人了，但蘇霽對他的喜愛不是作假，十分艱難的接受了他的身份后，蘇霽選擇既來之則安之，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

    “不生氣，你繼續說吧?！?/br>
    楚照野看了他片刻。

    臉沒有因為生氣而變紅，眉頭也沒皺起來，剛剛好像還笑了。

    安全。

    袒露了身份后剩下的一切便簡單了起來，楚照野從他閉關遇險開始講起，一路講到變成人之前。

    期間還告訴了蘇霽他能力能夠治愈傷勢壓制心魔的事情，成功得到了對方一個驚訝的表情。

    一口氣講完后，像是放下了什么心事般，楚照野眉頭上積攢的郁氣都散了不少，正襟危坐等待蘇霽發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