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藻瞳孔微縮，沒想到她會說出這些話。

    “就像現在的我，”江雪蕓道:“也很難再去愛一個人?！?/br>
    她把小桌上的甜品推到葉藻手邊，“你應該知道我和他父親發生過的事?！?/br>
    葉藻眼眸微動，江雪蕓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我當時剛上大學，對愛情充滿了向往，在一次集體秋游中，被他父親告白，那時他父親長得還不錯，再加上偽裝的很好，我不顧家里的反對，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他?！?/br>
    “事實證明，我賭輸了?！苯┦|放下手中的茶杯，“他用極為卑劣的手段算計了我的感情。我對他幾乎恨之入骨?！?/br>
    “每次看到江羨魚的臉，我就在想，他身體里有我和他父親兩個人的基因，他究竟是會變成我這樣的人，還是會變成他父親那樣的人?！?/br>
    “每次聽見他叫我mama，用濡慕的眼睛看著我，我對他生出的不是母愛，而是懷疑和厭惡，我在想，如果不是他父親，我應該會有一段還算不錯的感情，對方各方面都很優秀，也會尊重和愛護我?！?/br>
    “他父親算什么呢，一個動機卑劣的投機者，光是想到那些欺騙和算計，我就無法掩飾自己的怨恨?！?/br>
    “離婚之后，我并沒有立刻好起來，而是陷入了無盡的自我懷疑里，不斷幻想自己沒有走過的路，好像這樣就能掩飾當初的天真無知?！?/br>
    “后來情緒崩潰到極點，我做了一件很壞的事情，”說到這她沉默了許久，“我把江羨魚帶到我和他父親定情的地方，把他丟到了山里……”

    葉藻睜大眼睛，她從未聽江羨魚提起過這件事。

    “我告訴他說，如果你能走出來，我就變回愛你的母親?！?/br>
    葉藻的手緩緩握起來，隱隱怒意在她心中醞釀。

    “很壞吧？”江雪蕓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現在想想，我也覺得自己很壞，為什么要牽連他呢，他明明就站在我這邊啊?！?/br>
    “開車離開沒多久，我就忍不住回去找他，發現他拿著我給他的小魚竿，坐在河邊釣魚，看到我之后，也沒有恨我也沒有怨我，只是說想帶魚回去給我，但他沒有釣起來，沒辦法讓我開心?！?/br>
    “我當時抱著他哭的泣不成聲，他不是另一個我，也不是他的父親，他就是他自己?！?/br>
    “后來，我帶他去山下的村里玩，他依舊想釣魚給我，他記得我每次不開心時，他父親就會帶我出去海釣，想辦法讓我高興起來，他也想這樣做，只是他的能量太少了?！?/br>
    “所以，我看到你在節目里跟他一起釣魚時，我就在想，他是不是也想起了小時候做不到的事情?！?/br>
    葉藻沒想到戀綜里的約會，竟然隱藏著這樣的秘密。

    她以為只是一次簡單的約會，江羨魚釣魚技術不行，她就過去幫幫他。僅此而已。

    “或許，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吧?！苯┦|輕聲道。

    “你看，”她指了指樓下的魚池，“還記得你們釣的那些魚嗎？現在就養在錦鯉池中?！?/br>
    葉藻楞在原地，腦海里一片空白，“那些魚……不是被做成菜了嗎？”怎么會養在江家的魚池。

    “他可舍不得，”江雪蕓眼中劃過嫌棄之色，“拿回來后，最大的那條魚完全活不成了，把他爺爺奶奶給著急的，特意建了魚池養著?！?/br>
    葉藻深吸一口氣，“那他為什么，不告訴我？”

    “沒臉說唄，”江雪蕓道:“他雖然把魚帶了回來，但不代表他可以因為節目組而枉顧你的想法?！?/br>
    葉藻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但她沒想到江羨魚后來也不解釋，任由“魚頭豆腐湯”成為他身上的標簽。

    “我說這些，不想為他說好話，而是想告訴你，他應該不會成為他父親那樣的人?！?/br>
    江雪蕓輕聲道:“我和他爺爺奶奶也會尊重你的想法，不會自私地推著你往前走。等你們考慮好了，結婚或者不結婚，都是你們自己的人生?！?/br>
    葉藻心中百感萬千，對江羨魚的感官非常復雜。

    “我從前不是個合格的母親，不僅沒有保護他的童年，還把很多負面情緒發泄在他身上，讓他在很小的時候就要面對我的指責和遷怒，等到我徹底冷靜下來時，他已經長大了，過去的時間也沒辦法回頭……”

    “好在，他還沒有失去愛人的能力?！?/br>
    葉藻往樓下走時，耳邊還回蕩著江雪蕓的聲音，“他其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驕傲，偶爾也會很脆弱，請你也要好好愛護他?！?/br>
    聽見腳步聲的男人在落地窗邊回過頭，看到葉藻微紅的眼睛當即站起來，“怎么了？我媽是不是說我壞話了？我上去跟她理論理論?！?/br>
    葉藻:“……”

    葉藻沒說話，而是上前緊緊抱住了他。

    江羨魚身體微僵，將她抱在懷里坐下，低頭去看她的眼睛，“你……”

    話還沒說出口，葉藻就吻住了他。

    對上她那雙比星光還要明亮的眼睛，江羨魚的心跳驀然加快，更熱情地回吻著她。

    窗外風雪肆虐，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新年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