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葉藻啊，”溫素笑容滿面道:“我聽溫珩提起過你許多次，說你很優秀，幫我們宏悅做了不少宣傳，今天一見，果然特別漂亮?！?/br>
    她雖然夸贊葉藻，卻聽不出多少真意。

    葉藻禮尚往來道:“林夫人這身刺繡旗袍是私人訂制嗎？之前從未見到過這樣的款式?！?/br>
    溫素挑了下眉，“果然是互聯網博主，就是有眼光，這可是我專門找繡娘用工幾百小時的成品，要不是為了參加張家的宴會，我還舍不得穿出來呢?！?/br>
    “真好看！”張母順勢夸贊道:“能把繡娘推薦給我嗎？我正想做幾套衣服呢?！?/br>
    “媽，您可以找我啊，”張婷宣立刻道:“我的手藝您還不放心嗎？”

    張母:“專業的活交給專業的人干?！?/br>
    張婷宣:“……”

    隨意聊了幾句后，氣氛頓時融洽起來。

    “你是羨魚的女朋友嗎？”溫素狀似關心地看向葉藻:“你都不知道，羨魚為了你有多認真，把我和他爸都嚇到了?！?/br>
    這話一出，只差說葉藻不安分，刻意挑撥江羨魚和他們之間的關系。

    江羨魚眼睛一冷，正要開口警告，葉藻淡淡道:“林夫人，我不是江羨魚的女朋友?！?/br>
    “這樣啊，”溫素抬手摸了摸自己卷起來的頭發，意味深長道:“看來是我記錯了?！?/br>
    “走吧，”林升看出她不安分，冷聲道:“我還要回去忙公事?！?/br>
    溫素卻上前拉住葉藻的手，“雖然你不是羨魚的女朋友，但阿姨跟你特別有緣，有時間可以來家里做客?！?/br>
    葉藻當然知道她是故意說這些場面話來惡心自己，但她并沒有發作，只是微微一笑，沒有回應她。

    溫素還要再說什么，江羨魚面無表情地看過來。

    溫素沒再停留，跟著林升離開了大廳。

    “可真夠裝的，”楚紫寧小聲道:“要不是知道她是什么人，還真被她這副模樣給騙過去了?！?/br>
    張婷宣嘆氣道:“這年頭，當社畜可真不容易啊?！?/br>
    葉藻:“……”

    第八一章 也做飛鳥

    葉藻抬手抱了抱張婷宣,“我和紫寧先回去了?！?/br>
    “好，路上注意安全?！?/br>
    “走吧，”楚紫寧來到葉藻身邊,幫她把羽絨服的拉鏈拉上，“明天還要早起呢?！?/br>
    幾人走到外面，風雪已經很大了。

    江羨魚取出傘罩在葉藻頭頂，垂眸道:“我送你到停車場?！?/br>
    楚紫寧見狀對葉藻眨了下眼睛,“我先過去等你?！?/br>
    說完便徑自走了。

    葉藻看著紛揚的雪花,“停車場就在前面，不用打傘?！?/br>
    “走吧,”江羨魚道:“正好有些話想跟你說?！?/br>
    葉藻沒再拒絕，和他一起走進冷風里。

    遇見幾個正要離開的賓客,紛紛對兩人揮手道別,他們也都點頭致意,并沒有特意停下來打招呼。

    直到路過最后一盞路燈,江羨魚才開口:“其實在今天之前，我都在想到底要怎么靠近你，讓你認真看看我?！?/br>
    葉藻愣了一下。

    江羨魚:“每次看到我出現在你的生活中，總是陰魂不散的樣子,你心里是不是很無奈？”

    葉藻沉默幾秒,“怎么突然說這些?！?/br>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想什么？”江羨魚看著她的眼睛,“我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很多困擾?！?/br>
    葉藻垂下眼睫，“如果你是指溫珩，他的確算困擾?！?/br>
    “我是說我自己?！苯w魚的視線并沒有離開她的臉龐，“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樣的人？”

    葉藻再次陷入沉默,她在江羨魚身上嗅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

    但她并沒有遲疑太久，“你很好,身上有許多優點，如果不是參加戀綜，我們不會產生任何交集?！?/br>
    “我不要聽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苯w魚往前走了一步，離她更近，“我是問你的想法?！?/br>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呢？

    葉藻依舊垂著眼睫，“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不想再說?！?/br>
    江羨魚輕笑一聲:“葉藻，就算要判人死刑，也要給個理由，更何況我還不是死刑犯。想要我離你遠點，就不能只用這些說辭來說服我?！?/br>
    葉藻抬起頭，他狹長的眼睛漂亮而幽深，仿佛一片危險的漩渦。

    但她沒有再避開他的視線，“說這些有用嗎？說了你就會當真？”

    “你說?！苯w魚目光緊緊盯著她，“我要聽你的心里話?！?/br>
    葉藻輕輕呼吸，腦海里回憶起第一次見他的畫面。

    那時女生們在天臺吃飯，他就像是一只落在燈光下的蝴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優雅矜貴，玩世不恭。

    大家的視線都追尋著他，絞盡腦汁想引起他的注意。

    “你是個很恣意的人?！?/br>
    她緩緩開口:“身上有自由的痕跡?！?/br>
    再后來他成為了小屋里最受歡迎的男人。不管是周清若還是江嫣都對他趨之若鶩。

    “你很有魅力，能輕易讓異性對你產生好感?！?/br>
    葉藻望進他的眼里，“我一開始覺得你是只綺麗的蝴蝶，后來才知道你不是蝴蝶，蝴蝶太脆弱了?！?/br>
    “你是會偽裝的野獸，傲慢而無禮，對感情沒有敬畏心，也不懂得尊重他人的想法。大概是太容易得到了，你覺得被你喜歡的人，理所應當要回應你?！?/br>
    “或許在你看來，世上沒人能不喜歡你。你愿意表明心意，就已經極具誠意?！?/br>
    “但感情不是權衡之后的產物，更不是你一句‘喜歡’就可以得到回應的存在，它是眼神的交流，是行動的證明，是照面瞬間產生的悸動。誠懇真摯，不摻虛假?！?/br>
    “我在你身上沒有感受到這些，”葉藻道:“所以我在約會時才會對你說你已經站在山巔，而我要很努力才能爬到半山腰?！?/br>
    江羨魚靜靜望著她。

    葉藻繼續道:“但這些并不是你的全部，你也有細心的時候，能夠輕易洞察到我的喜好?！?/br>
    不管是花園圖書館還是后面給她送的花，都很符合她的審美。

    所以她才會說，他能輕易獲得異性的好感。

    “除此之外，我偶爾也會羨慕你?！?/br>
    “做事不用思考太多，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就好?！?/br>
    江羨魚靜默片刻，聲音有些沙啞:“我都不知道我在你心里有這么多優點，還以為全是缺點，讓你非常討厭?！?/br>
    葉藻看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心情平靜而寧和，“我只是說出自己的真實感受?！?/br>
    殊不知這比她說出大量缺點，還讓江羨魚難受。

    “那你對我有過好感嗎？”他不肯錯過葉藻眼中絲毫情緒波動。

    葉藻:“感情方面沒有?！?/br>
    誰會喜歡一個跟其他人曖昧的人呢？即便那是假的，也會立刻保持距離。

    江羨魚不肯放棄:“如果我沒有選擇跟其他人接觸，你會對我產生好感嗎？”

    葉藻搖搖頭，“你的假設不成立?！?/br>
    但江羨魚卻好像困住了自己。他敏銳的意識到，他們其實不是沒可能，只是他明白的太遲了。

    葉藻望著傘外紛揚的雪花，“走吧，我們該回去了?！?/br>
    “葉藻，”江羨魚叫住她，“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問這些嗎？”

    葉藻回頭，露出疑惑的目光。

    江羨魚垂眸望著她，“因為我直到今天才明白，你其實不是絕情，是有一顆太過柔軟的心?！?/br>
    “被重重枷鎖束縛著，外殼看似堅固，但也會疲憊的時候?！?/br>
    葉藻眸色微動。

    江羨魚低聲道:“我才意識到自己原來也會心疼?！?/br>
    “……”

    江羨魚:“不見面的時候，我總是在想你的喜好是什么，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心動，就算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想辦法摘下來?？梢娒嬷?，我發現自己束手無策?！?/br>
    “我給你送禮物，你會回寄或者是轉賬過來，我約你出來見面，你也嚴詞拒絕，唯一吃飯那天，還是我的生日……”

    “我以為自己的耐心很快會耗盡，這樣就不會再找你了，但我發現克制是沒有用，喜歡這件事也無法隱藏?！?/br>
    “我越是忽略自己的想法，就越想見你，極力要在你面前尋找存在感?！?/br>
    “我想，也許再被你駁斥幾次，我可能就徹底死心了。這樣你和我都自由?！?/br>
    “可感情這件事如果可以控制，我就不用在你面前這么狼狽?！?/br>
    他長這么大，何曾有過這樣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

    葉藻抬頭望著他，江羨魚眼角微微泛紅，“我從前不會站在其他人的角度看問題，也不會思考自己的行為會造成什么樣的后果，只要我自己痛快就好?！?/br>
    “但現在，我要把手上的傘給你?！?/br>
    他把傘柄塞在葉藻手里，往后退了一步，站在茫茫風雪中。

    垂眸凝望著女孩的臉龐，她就像是冬日的飛鳥，要振翅高飛了。

    “往前走吧?！彼⑿χ_口:“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