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可惜，”林秋夜神色復雜道:“如果當時能跟你認識就好了?！?/br>
    雖然和葉藻的相處不算愉快，但他依舊遺憾讀書時沒能跟她說話。

    也許當時的兩人都和現在完全不同。

    他們都還沒有進入社會大染缸，可以看到最真實的對方。

    葉藻望著逐漸熄滅的碳火，“就算以前認識，和現在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語調平靜，沒有絲毫起伏。

    但林秋夜的心卻不受控制地顫抖了一瞬，他深深望著葉藻，“也許我們剛見面時，我就能叫出你的名字?！?/br>
    葉藻垂下眼睫，想到原主在他面前的自卑和忍耐，心中對他其實并沒有憤恨和厭惡，只是覺得他不再是女孩記憶中那個溫柔耐心的男生。

    原主喜歡過他。

    記憶里的他和現在已經大相徑庭，但曾經有過的好感并不會因改變而轉化為厭惡和痛恨。

    只能越發沉默。

    “我讀書時的志愿是燕寧大學，可惜高考成績差了幾分，最后選了外地的學校，”林秋夜感嘆道:“如果我也考上了燕寧大學，說不定我們還是同學?！?/br>
    葉藻“嗯”了一聲，望著爐子里的火光，輕聲說:“碳火熄滅了?！?/br>
    “沒關系，”經過剛才的交談，林秋夜理所當然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學妹，笑著說:“我讓人再換一爐?！?/br>
    “不用了，”葉藻說:“我已經吃飽了，剩下的打包吧?！?/br>
    林秋夜叫來了門口的服務員，把烤串裝進了盒子里。

    “我們接下來做什么，”他道:“就這樣回去嗎？”

    葉藻正要點頭，林秋夜道:“去江邊散散步吧，我想消消食?！?/br>
    見她想拒絕自己，林秋夜又說:“你約我出來就是為了吃飯嗎？我們還是中學同學呢，你就這么打發我？”

    葉藻:“……”

    兩人順著樓下的馬路走到半公里在的江邊，今天不是周末，江邊的人不多，晚風吹拂過來，垂眸可以看到江沿變換的彩燈，以及對岸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

    “我工作的地點就在那邊?！绷智镆怪噶藗€方向。

    葉藻抬頭望過去，離她工作的地點不遠。

    “我們讀的高中在另一個方向，”林秋夜轉過身，望向江水另一頭，“你記得嗎？校門口有家味道不錯的小飯館，飯點還要排隊，我最喜歡他家的魚香rou絲?！?/br>
    葉藻腦海里回想起那家飯館，原主只在畢業時才去過一次。

    “還有可以租書的攤子，”林秋夜無比懷念道:“當時流行的小說在班里都傳遍了?！?/br>
    葉藻沒說話，安靜聽他分享曾經的往事。

    “林秋夜忽然變得好真實，對葉藻的態度也柔和了，不愧是高中學長?！?/br>
    “大眼仔上有不少人出來爆料，說兩人雖然只差一屆，但開學典禮經常會一起受表彰?！?/br>
    “這離得也太近了吧，為啥當時不認識，我比他們倆還遺憾！”

    “林之前分享過自己高三時學習壓力大，收到過一封鼓勵信，會不會跟葉藻有關？我已經開始腦補了?！?/br>
    “別太荒謬，葉藻像是會給人寫信的性格嗎？”

    “為什么不會？學生時代的性格比較單純，跟上班后肯定不一樣?！?/br>
    “……”

    就在眾人要把兩人的過去扒個底朝天時，大眼仔忽然又有人爆料。

    “你們猜我找到了什么！”

    眾人聞訊圍觀，看到了一張好幾年前的照片。

    “這是林秋夜在上大學時候的照片嗎？看起來好酷啊?！?/br>
    “坐在臺下的是他的女朋友嗎？好漂亮，跟女明星似的?！?/br>
    照片上的林秋夜拿著籃球微微回眸，坐在他身后的女生穿著白色碎花長裙，頭發柔順地披在肩頭，看起來溫柔又知性。

    兩人對視的剎那，甜蜜的氣息仿佛要透過屏幕溢出來。

    “這就是他口中嫌貧愛富的前女友，好美??！”

    “在他們大學論壇里找到的，當時林秋夜還在讀大一，剛跟前女友談上，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路過的同學忍不住拍下來留念，是不是很般配！”

    “他前女友這么漂亮，怪不得眼光這么高，沒毛病?！?/br>
    “可惜兩人沒有走到最后，實在太遺憾了?！?/br>
    “重點不是林秋夜和他的前女友，沒看到后面的角落里還站著人嗎？那個人跟葉藻是不是很像？”

    什么？！

    所有人都愣住了，根本沒注意到角落里的人影。

    然而等他們注意到那道輪廓時，熟悉葉藻的人，一眼就認出了她。

    她穿著白色的短袖和藍色的牛仔褲，站在離他們很遠的角落里，照片太過久遠，再加上拍攝者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只能大致看清楚是葉藻的模樣，卻看不清她的神情。

    “葉藻不是本市人嗎？當時她才高考完，怎么會去千里之外的海市？”

    “這還不清楚嗎？她暗戀林秋夜！特意去找他！”

    “也許是巧合呢，”有人不相信，“也許她只是湊巧過去參觀海市的大學，無意碰到林秋夜跟他女朋友的呢?！?/br>
    “對啊，只是張照片而已，大家不要想太多?！?/br>
    “樓上，這話說出來你自己相信嗎？葉藻的成績都能上燕寧大學了，怎么可能去海市！”

    “所以，她參加戀綜就是為了林秋夜對嗎？她中學時就喜歡林秋夜，可惜林秋夜不認識她，高中畢業后想去看看林秋夜，卻發現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最后選擇了他最想去的燕寧大學，是這個意思嗎？是不是這個意思！”

    “等他跟女朋友分手，她也已經有了足夠的經濟能力，終于有機會在戀綜里培養感情，卻發現林秋夜完全不喜歡她……”

    “原來是這樣嗎？怪不得當初剛見到林秋夜就很喜歡他，不是一見鐘情，是年少時孤注一擲的暗戀，以為一切都剛剛好，卻不知道，當初純白溫柔的少年，早就成了權衡利弊的大人，他會喜歡風情萬種的大美人，也會喜歡活潑可愛的大學生，卻唯獨不喜歡她……”

    看到那張照片后，大部分觀眾都破防了，沒想到葉藻參加節目的原因會是林秋夜。

    他明明那么不起眼，學習成績比不上葉藻，經濟能力比不上葉藻，甚至長得也不如其他男嘉賓，但就是這個人，讓葉藻喜歡了很多年。

    他憑什么！

    “看完后，我簡直心痛死了，林秋夜就是個瞎子！”

    “但凡他沒那么在意女嘉賓的穿著和妝容，而是耐心的了解一個人，他和葉藻都不會是現在的結果?！?/br>
    “不知道要多喜歡一個人，才會克制自己的性格，主動報名參加戀綜，可惜林秋夜根本不在乎她的喜歡?！?/br>
    “明明應該恨鐵不成鋼，可一想到葉藻的遭遇，只覺得心疼，想讓她得到幸福?！?/br>
    “或許她現在已經不在乎林秋夜了，但她之前應該很難過吧，明明在乎林秋夜對江嫣和周清若的示好，也只能裝作平靜的模樣?！?/br>
    “慶幸她已經放棄，否則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就讓葉藻以后一直走花路，在喜歡他人之前，好好的愛自己?！?/br>
    “這么一比，祝嶼和江羨魚也不那么討厭了?！?/br>
    “心疼葉藻，拿出我40米大刀，只準林秋夜跑39.9米！”

    “……”

    短短半個小時內，《戀愛日記》熱度暴漲，葉藻直播間觀看人數超過八千萬，彈幕大多都是心疼葉藻。

    也有臭罵林秋夜沒眼光的，放著葉藻不喜歡，偏要喜歡周清若，他簡直就是世上最蠢的蠢貨！

    但很少有人咒罵他，因為他是葉藻年少時最喜歡的人。

    雖然沒人知道葉藻為什么喜歡他，但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

    “不知道林發現葉藻曾經喜歡他后，他會怎么想，也許他依舊會很輕慢，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曾拼命想停在他肩頭的飛鳥，已經再次飛了起來，這次，她不再停留?！?/br>
    “重要的不是暗戀，是她意識到那不是自己可以棲息的地方時，依舊擁有飛行的能力。愿所有人，不管男生女生，都有再次啟航勇氣?！?/br>
    “不怕愛人，不怕心動，卻保持自我?！?/br>
    “……”

    葉藻在綠江短視頻的賬號粉絲暴漲到了五百萬，依舊在瘋狂上漲。

    她不再是活在直播里的女嘉賓，變得更加具象。她是優秀的，是普通的，也是真誠且勇敢的。

    江上晚風徐徐，兩人都不知道直播間外發生的事，林秋夜問葉藻冷不冷，想把自己的外套給她。

    “不冷?！比~藻望著水波微動的水面，靜靜欣賞著眼前的夜景。

    “你之前說自己沒談過戀愛，為什么呢？”林秋夜雙手搭在欄桿上，回頭注視著她的側臉，“是沒有遇到喜歡的人嗎？”

    葉藻沒有看他，白皙的面容顯得很沉靜，淡淡地說:“從前有暗戀的男生，但沒有結果?！?/br>
    林秋夜沒想到她暗戀過人，有些詫異，“沒表白嗎？”

    “已經不重要了?！比~藻說:“我以為的那個人，只是我想象中的樣子，不是我實際喜歡的人?！?/br>
    林秋夜了然，感慨萬千道:“我讀書時也暗戀過人，總會在心里將對方不斷美化，實際相處時，才發現那只是自己幻想出來的模樣，其實對方只是很普通的人，是我將她當成了特別的存在?！?/br>
    “很難想象你暗戀男生的畫面，”林秋夜笑著說:“那對你來說應該是很特別的回憶?！?/br>
    葉藻沒接話。

    “那你還喜歡那個人嗎？”林秋夜好奇的問。

    葉藻搖搖頭。

    “小屋呢，有你感興趣的男生嗎？”

    “目前沒有?！?/br>
    “能看出來，你很注重自我保護，”林秋夜嘆息道:“很難有人能真正走進你的心里，我竟有些羨慕被你暗戀過的人?！?/br>
    葉藻像水，喜歡她的人丟石子進去時，很難得到回應。

    因為她太平靜了，平靜到讓人絕望。

    但水不是一直平靜的，那只是它的表象而已，它甚至帶著瘋狂甚至毀滅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