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女官(清穿) 第1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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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道正經應該是康熙朝,這個時期八旗的力量正是最強盛的時候。 廢后代表著一個滿洲大姓的衰落,非常容易引起整個八旗的動蕩。 即便張廷玉擬好了詔書,也只能束之高閣,不能輕易為人知。 胤禛很明白這個道理,沉住氣,一面吩咐太醫竭盡全力吊住皇后的命,另一邊則在朝堂上,跟文武百官繞著圈子打機鋒。 即便有耿德慶父女甚至晴淑提供的證據,索常在的娘家也認下太子黨的名頭,道出做了不少錯事……革去他們的頂戴花翎容易,正經清算卻很難。 瓜爾佳氏和烏拉那拉氏兩人,連同安郡王在內,三方勢力行事還是比較周全的。 瓜爾佳氏身為端和皇后,背靠漢軍旗石家,祖上出身太.祖一脈,在滿漢兩族地位都不低,愿意聽她勸說站在太子這邊的官員也不少。 烏拉那拉氏出身的烏國公府,其父費揚古立下過赫赫戰功,又曾做過內務府總管和步軍統領,在內務府和提督衙門里的關系不淺。 安郡王華玘就更不必說,他是正兒八經的太.祖世孫。 他阿瑪岳樂是太.祖的親孫子,戰功頂得上好幾個費揚古,在兩藍旗的地位根深蒂固。 就連根基最淺的索綽羅氏,寧楚格的曾祖父也做過正兒八經的正白旗旗主。 如今在盛京的族老里,還有沒出五服的長輩,在京城能辦的事兒也不少。 瓜爾佳一族如今的族長觀音保,知道端和皇后意欲行刺太上皇后,就徹底放棄了她。 得罪兩代帝王的事兒,但凡瓜爾佳氏和石家不想被排斥出權力中心,就不敢有什么意見。 剝去端和皇后的尊榮,廢太子于皇陵幽禁,這是最先定下來的。 * 只是到了烏國公府和索綽羅府,就快不起來了。 自盛京趕過來的烏拉那拉氏族長和索綽羅族長,分別找上了太上皇和宗正允祺,連郭絡羅氏都站出來為兩家說情。 太上皇是烏拉那拉氏的旗主,允祺是正白旗旗主允禟的親哥哥,倆人就是不想管也得管,這事關旗下安穩。 想要處置烏國公府和索綽羅府,如張廷玉所說,得需要在朝堂上呈上證據,再由官員們跟趕大集一樣,掰扯道理,辯駁律法。 在爭吵中,一點點收回這幾家在朝堂上的權柄,再由皇上定奪出一個不會讓八旗生亂的旨意。 轉眼間就到了十一月里。 耿舒寧老老實實在大佛堂里靜心禮佛,由著外頭風云變幻,她一步都未踏出過慈寧宮。 * 前一日半夜里起了雪,到了上午還是鵝毛似的大雪片子翻飛。 整座紫禁城的琉璃瓦都變成了白色,叫鬧騰了許久的前朝后宮都添了點子安寧。 巧荷帶著兩個小太監從外頭匆匆進了大佛堂偏殿,指揮著小太監將玲瓏炭整齊擺放在梢間。 而后跺腳搓手地在門口去了寒意,才拖著有些僵硬的腿進了里間。 屋里晴芳正在換玲瓏炭,見她進來,朝正殿的方向努努下巴。 巧荷略有些詫異,主子如今不用應卯,一般醒得都不會太早,起來后必定會先去前頭給太后請個安。 甭管太后見不見,午膳前回來大佛堂,用過午膳歇晌。 半下午時候再去佛堂里抄經撿佛豆,一直到晚膳時分方休。 這才半上午,主子怎么就去佛堂了呢? 巧荷壓低了聲兒問:“前頭又鬧幺蛾子了?” 慈寧宮大佛堂緊挨著后殿,背后鄰著比較寬敞的西三所,比后殿還敞亮點。 所以宮人們都基本不說后殿,都只說前頭代指整個慈寧宮。 因為耿舒寧身份未明,連歲寧縣主的稱呼都沒人叫了,只叫居士或者姑娘。 太后態度不冷不熱,后殿里各處伺候的也不老實,明著暗著鬧妖的不止一個。 耿舒寧不耐煩處置這些事兒,都甩給巧荷和晴芳來處置,在大佛堂里頭躲清凈。 但這回晴芳只搖搖頭,“主子今兒個沒去給太后娘娘請安,一大早起來,用過早膳就去了大佛堂?!?/br> 巧荷摸不著頭腦,主子也不是那么潛心禮佛的人??! 昨兒個夜里,還叫她偷渡了一只八珍雞進來當宵夜呢。 巧荷思忖片刻,道:“午膳準備奶湯素鍋子吧,叫劉總管偷偷進些魚片上來,再準備點茱萸汁?!?/br> 不管心情好不好,吃點好的,主子心情總會好一點。 有晴芳盯著,巧荷自去大佛堂看主子又來了什么興致。 巧靜就在正殿門外守著。 巧荷進門后,見耿舒寧著了一身格外素淡的青灰色襖袍,跪在明黃色的墊子上,雙手合十,面色恬靜,低低念著《長壽經》。 瞧著……格外像個正經居士,正經得叫巧荷大驚失色。 她趕忙跪到主子身后,壓低了聲兒問:“主子這是怎么了?若是心中郁結您可千萬別瞞著,奴婢去給您請太醫!” 耿舒寧閉著眼沒動,聲音清凌凌的,格外出塵。 “在佛祖面前勿要渾說,我昨夜夢到佛祖了,應當是佛祖示下,為天子賀壽?!?/br> “我特地抄了經書,在佛前念上九十九遍,送與皇上做賀禮,也祈祝大清將士平平安安,國祚綿長……” 巧荷:“……” 主子您不想給萬歲爺送壽禮,萬歲爺也不能怎么著您,何必嚇唬她一個可憐宮人! 她壓著格外想吐槽的心情,吹捧主子,“想必是主子您尋回了御米,又進上了高產的水稻,如今太上皇已經吩咐皇莊大量種植培種,此番功德感動上蒼,叫您祈福有成呢?!?/br> 耿舒寧在心里偷偷給巧荷點了個贊。 論捧哏,十個狗東西比不上一個巧荷。 她面色更加出塵,聲音也慢吞吞地突顯縹緲,把逼格拉到了極致。 “此乃我與佛祖的緣法,讓我為皇家祈福,為皇后祈福,也是我的福分?!?/br> 巧荷眼神越來越麻木,反正只要對主子有用,主子跟誰都有緣。 她只心里腹誹,可別真連皇后娘娘的壽數也給祈上了啊。 思及此處,巧荷將一直想問不敢問的問題問出了口。 “主子已經在大佛堂祈??靸蓚€月了,皇上下令封您為奉御女官,趙松也過來請了您多次,您……打算何時到御前去???” 不接奉御女官的差事,又沒提回奉恩將軍府,黑不提白不提的身份總歸尷尬。 耿舒寧平靜睜開眼,微微抬頭,一臉寧靜看殿中的金佛。 “皇后娘娘眼看著熬不過這個年去,她與萬歲爺畢竟是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 “不管是本分,還是因著對萬歲爺的感情,我都不該去御前,摻和在他們之間,成為皇后娘娘死都無法忘卻的遺憾?!?/br> 她輕輕嘆了口氣,頗有些悲天憫人之感,“如今太后掌管宮務,后宮安寧,御前也有蘇總管伺候著,并無奉御女官必須辦的差事?!?/br> “我不想沾染后宮那些污糟事兒,清清靜靜,安安分分為太后祈福,也送皇后娘娘最后一程,為皇上積攢功德,就算是我盡奉御女官的本分了?!?/br> 巧荷聽得一愣一愣的,要沒見過那天晚上主子跟魔鬼一樣逼得皇后娘娘痛哭流涕書寫罪狀,她就信了主子的胡說八道。 這會子主子突然來這么一出,是說給誰聽的? 巧荷不動聲色以余光掃了眼大殿,殿內復雜灑掃的老嬤嬤不在。 只是以暗衛犀利的眼神,她能看得到佛像后面的紅色垂簾下,露出一點菊花紋的繡鞋,灰褐色的緞面,應是個地位不低的嬤嬤。 她立刻打起精神,流暢地給主子繼續捧哏,“主子自從受戒后,是越來越不愛沾染這些俗事了,只是委屈了您自個兒?!?/br> 她哽著嗓子悲切膝行上前,握住耿舒寧的手:“奴婢本也不該勸,但您也知道萬歲爺的心意……” “若您一直避而不見,冷了萬歲爺的心,太后娘娘因著先前的誤會也不愿見您,往后主子可該如何自處是好??!” 耿舒寧苦笑:“太后娘娘仁慈,不會與我計較的?!?/br> “至于萬歲爺……君恩難測,若萬歲爺冷了心,我就回奉恩將軍府,立個小佛堂,過我的清靜日子便是?!?/br> 見巧荷還想說什么,耿舒寧搖搖頭,“不必再說,我會祈福到皇后……到時候宮里忙亂,我也不該再留下添亂了?!?/br> 巧荷將更多替主子叫屈的話咽了回去,跟在主子后頭一起閉目念經。 過了好一會子,一直到那紅色垂簾輕輕晃動過后,又過去一盞茶功夫,耿舒寧才沖巧荷伸手。 “快,扶我一下,腿麻了!” 巧荷哭笑不得將主子扶起來,倒是沒急著說什么。 這會子也快午膳時候了,她先扶著耿舒寧回到了側殿,叫晴芳和巧靜出去守著,一邊給主子捶腿,一邊不解問—— “主子怎么算到有人會去大佛堂?” 耿舒寧歪在軟榻上喝茶,聞言懶洋洋替巧荷解惑:“若是有人持續每日都過去給你請安,突然有一天沒來,你會不會好奇發生了什么?” 巧荷:“……怪奴婢腦子愚笨?!?/br> “若奴婢記得沒錯,應是烏雅嬤嬤,周嬤嬤繡鞋不喜歡菊紋,更喜用喜鵲登枝紋?!?/br> 但她還是不明白,“您今兒個這番話,是想叫太后知道?” 圖什么呢? 耿舒寧半垂著眸子乜她,“你兒媳婦想毒死你,你還愿意給你兒媳婦cao辦喪事?” 巧荷:“……”懂了。 先前雖然耿舒寧一直強調是給皇家,給皇后祈福,可也是側面提醒太后,皇后沒多久好活了。 若皇后真死在年前,年節的熱鬧都得壓下去,像太后這種喜歡受命婦朝拜的,心里肯定不痛快。 再給差點害死她的兒媳婦治喪……那得把自己惡心死。 太后定會把宮務甩出來,而主子身為奉御女官,是最合適的。 巧荷也不笨,眼神越來越亮,“您先前的話,若是叫太后知道,必定會夸您守本分,想必先前對您的忌憚也會少許多?!?/br> 但稍頓了下,巧荷又想到了新的問題,“可萬歲爺不是說要……”廢后嗎? 再者說,即便不廢后,宮里還有個齊妃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