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女官(清穿) 第4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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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原身繼母不可能教她什么好女紅,耿舒寧自個兒也是個手殘的,腰墊沒做出來,手指快戳成馬蜂窩了。 她皮子又嬌氣,腫得藏都藏不住,叫太后發現了。 知道自己不是這塊料子,耿舒寧干脆把圖紙呈送給了太后,叫烏雅嬤嬤費心去吧。 腰墊今兒個剛做出來,這會兒烏雅氏就靠著呢,貼合著腰線,一面軟,一面硬,硬的那一面帶著凸起,能按摩xue位。 兩面烏雅氏都試了試,比往常歪在軟榻上還舒坦。 烏雅氏知道,太上皇肯定喜歡,心里松快了,看耿舒寧也就更順眼。 她笑道:“你這孩子心思著實是巧,本宮都不知道該怎么賞你是好了?!?/br> 耿舒寧剛想說金子就是最吊的,身后就傳來含笑的低沉聲音—— “什么東西讓額娘這么開心?” 耿舒寧呼吸窒了下,面色不變地轉身,跟烏雅嬤嬤一起給胤禛行禮。 今日不是妃嬪請安的日子,皇上也不是每天都過來,耿舒寧不能總是下午伺候,碰上是不可避免的。 但她緊張了個寂寞。 胤禛一個眼神都沒給耿舒寧,只淡聲叫了起,渾身上下透著股子輕松勁兒,笑坐在太后身邊。 “朕今兒個幫額娘解決了一樁心事,特來您跟前請賞,倒不用您發愁,有什么好東西,額娘別忘了給朕一份兒便是?!?/br> 耿舒寧:“……”這狗東西是在陰陽怪氣?略有點欠揍。 烏雅氏見總喜歡冷臉的大兒子難得心情這么好,心里納罕。 “你幫額娘解決了什么心事?” 耿舒寧便見,胤禛笑得比她先前對穆穎還不懷好意,勾著唇輕描淡寫道—— “也沒什么,今日朕在朝上下旨,叫人去京郊大營,賞允禵三十軍棍,叫他回府反省?!?/br> 烏雅氏手里茶盞蓋子‘咔嚓’一聲,倉促落回茶盞,瞠目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耿舒寧和烏雅嬤嬤皆虎軀一震。 她確定了,這狗東西今天真有億點欠揍在身上。 第29章 烏雅氏不想當著外人面跟兒子起沖突,緩緩放下茶盞定了定神,冷聲吩咐—— “都退下?!?/br> 烏雅嬤嬤立刻沖殿內伺候的宮人揮揮手,帶頭往外頭走。 耿舒寧也低垂著眉眼,輕手輕腳跟在烏雅嬤嬤身后往外走。 她和胤禛隔著一張圓桌,從頭到尾,兩個人都沒有任何交集。 這一幕,落入蘇培盛眼底。 蘇培盛不由得心底感嘆,看樣子萬歲爺是真冷了心,倒是能叫這小祖宗有實現自個兒心愿的那一日也說不定。 他絲毫不知,胤禛出色的眉眼低垂,余光卻將搖曳著遠去的湖綠色袍角收入眼底。 胤禛來長春仙館,先下手為強將打弟弟的事兒告訴太后,自然準備好了足以說服太后不被旁人挑撥的說辭。 可母子二人之間僵硬的歲月太久,胤禛心知額娘即便以大局為重,心里肯定也不痛快。 他只想著說完就走,不礙額娘的眼,好叫某個嘴巴格外甜的混賬去哄便是。 可將那抹湖綠收進眼窩子里,胤禛突然忘了自己先前的準備,想起中秋夜懷里那張恨人的嘴。 殿內只剩母子二人,胤禛驀地抬起頭問太后。 “額娘可信兒子不會叫額娘傷心?” 胤禛這突如其來的示弱,即便語氣并沒有多和軟,也叫烏雅氏嘴邊的質問打了個轉,再無法出口。 烏雅氏輕輕嘆了口氣,勉強點頭,“自然?!?/br> 胤禛眼前又閃過正大光明殿里另一個恨人的時刻,身子頓了下,還是起身,單膝跪在太后身前。 跟耿舒寧一樣往太后膝頭趴,胤禛就是下輩子也做不到。 他能做的,最多叫自己略矮太后一頭,話盡量溫和平靜些。 “額娘,以前二哥是儲君,焦點都在他身上。老十四有皇阿瑪和您寵愛,我也會盡量替他遮風擋雨,他有的是時間慢慢長大?!?/br> “可現在我坐這個位子,您知道……我也艱難,沒人比我們母子三人更親近,旁人不敢對付我,卻敢對老十四下手,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br> 烏雅氏渾身一震,聽出胤禛話里的意思。 她甚至沒顧得上兒子突然跪地的不適應,抓著胤禛的手臂,滿目焦急。 “可是有人要算計禎……允禵?” 胤禛因為額娘下意識的急迫,心里微微發沉,但十幾年下來他也習慣了,沒露出任何異樣。 他只平靜解釋,“朕要收攏皇阿瑪的權勢,勢必會有動作,損害某些人的利益?!?/br> “允禵人在京郊大營,又是朕的同母弟弟,心思靈活些的,知道朕想叫他執掌兵權,絕對會以他為突破口,逼著朕妥協?!?/br> 烏雅氏滿心不安,卻也能聽得進兒子的解釋了。 她雖然不了解前朝,卻了解太上皇和人心,富貴和權柄哪兒是那么容易松手的。 既聽得進去,烏雅氏也突然反應過來,垂眸看著單膝跪地的兒子,心里很有些……微妙。 作為兒子,胤禛給她下跪的時候不少,但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還是第一次。 她有點不適應,鼻尖卻又有點酸,這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rou啊。 即便兄弟倆不對付,她也清楚,胤禛過去沒少照拂允禵,心下更柔軟幾分。 她輕輕拍了拍胤禛肩膀,“好孩子,你先起來,也是額娘思慮不周,允禵他太任性了,你該管就管……” 話又有點說不下去。 宮里頭打板子,三十板子只要用著巧勁兒,最多就是吃點皮rou之苦,烏雅氏不擔心。 偏偏是軍棍,有沒有傷皮不傷骨的打法,烏雅氏實在拿捏不準,還是免不了擔憂。 她又剛說了信胤禛,實在拉不下臉來多問。 好在胤禛今日既然放低了姿態,就沒打算留下任何后患。 他順著額娘的動作起身,就坐在她身邊,解釋得盡量仔細些—— “允禵在京郊大營快兩年,總不能一直黑不提白不提,倒叫外人籠絡了去,對他半點好處沒有?!?/br> “在大營里打,也叫旁人知道,就是皇子阿哥也要守著規矩,往后他想好好管八旗子弟,再沒人張得開嘴鬧事?!?/br> “叫他好好在府里歇著,也能避開這陣子的風雨……有些話朕不好跟他說,盼著額娘能幫朕勸一勸,叫他擺正了心思?!?/br> 烏雅氏越聽越心驚。 能養住兩個阿哥一個公主的女人,但凡有點話頭子她就能聽得出個大概。 外人籠絡……允禵不會那么傻,叫人慫恿著跟親哥哥作對吧? 烏雅氏心里涌上一股子火氣,這下子也不覺得允禵挨打心疼了。 她不管這頓打是不是能幫允禵,只覺得這兔崽子活該! 胤禛做了皇帝后,雖然跟烏雅氏依然不怎么親昵,但上有太皇太后和太上皇壓制,是胤禛叫她脫離了青燈古佛,伺候婆母夫君的苦日子。 下有宮人百般討好,庫房里的寶貝一茬茬往里堆,旁人只能捧著她,都是胤禛給她的尊榮。 即便再喜歡小兒子,如今還不是十幾年后心眼子徹底偏了的時候,她心里清明,以允禵的魄力,能做到這些。 那么問題來了。 允禵是覺得將自己的親兄長拉下馬,自個兒能坐上皇位? 還是眼瞎心盲地覺著老二的兒子得了天下,能將他愛新覺羅允禵當祖宗伺候著? 說不出的惱意和恨鐵不成鋼,都變作斬釘截鐵的一句話—— “皇帝你只管忙前朝的事兒,允禵那里不必管他!” 自己的兒子,烏雅氏了解。 允禵這兔崽子,越給他臉越蹬鼻子上臉,劈頭蓋臉給他一頓,關起來餓上幾頓,比什么都好使。 想到這兒,烏雅氏又立刻道:“你放心,過會子額娘就叫完顏氏進宮囑咐著,看緊了門戶?!?/br> “往后不管誰來本宮跟前滿嘴胡沁,都有本宮幫你頂著!” * 胤禛心滿意足從殿內出來。 烏雅嬤嬤和耿舒寧都在門口守著。 踏過門檻時,走動間帶起的風,讓修長大腿帶起的明黃色袍角和微微翻飛的湖綠色袍角,在無人得見的地方糾纏片刻,又自然分開。 耿舒寧始終恭敬垂著腦袋,平靜得跟廊柱一樣,只等著皇上走了,跟烏雅嬤嬤一起進去給富婆順毛,并沒有發現這一幕。 胤禛看到了,心底最后一點憋氣被這糾纏的風帶起漣漪,消散得比融雪還快。 跨出長春仙館大門時,胤禛不由自主思忖,今日走這一遭比預料中還圓滿。 他發現,那小混賬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別管多氣人,嘴巴會說,倒也別有一番好處。 暢春園那邊,估摸著還有一場硬仗。 這回是他和太上皇暗地里約定好的擂臺,太上皇絕不會干看著他如此大動作。 可眼下他也不怕太上皇突然發作,最大的底氣,是常院判送來的消息。 牛痘已經有結果。 先前常院判帶著暗衛,從牢里提了些死囚,選了皇莊上的男女老少,嘗試了好幾輪。 種痘的法子也試了許多種,無論如何都比人痘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