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住司笑的手，“師姐以為剛才都是席劍？”

    “師姐就這般心平氣和地接受與席劍結為仙侶么？”

    姬子癡琥珀色的瞳眸越發淺冷。

    他的溫軟與乖巧都是畫皮, 倘若受到刺激, 感到不安, 輕輕一撕，就會露出真面目。

    司笑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低垂眼睫, 沒有去看他的神情。

    看到姬子癡薄冷的樣子, 她會害怕會不舒服。

    “當然不是?！彼f, 這是對“師姐以為剛才都是席劍？”的回答。

    “我也有過懷疑，但是氣味騙過了我?！彼拘Φ皖^，輕輕嗅了嗅姬子癡。

    姬子癡眸子的冷意頓散, 雪白膚色染上赧然。

    司笑離他，太近了。

    司笑很少主動親近他。

    纖細脖頸上, 少年喉結上下滾動, 不知不覺身體變得僵硬。

    “原來是衣服上的熏香?！彼拘︵止? 反握住姬子癡的手，聞了聞。

    “你身上確實沒什么味道?！闭f這句話時, 司笑皺了一下眉, 感到奇怪。

    除了偶爾沾上血腥, 其余時候, 少年不會被任何東西染上氣味。

    只有血，才會留下。

    修仙界不歡迎他。

    司笑心兀地一跳，腦海中莫名閃過這樣的概念。

    盯著少年清澈的桃花眸，司笑說：“姬子癡，你不喜歡修仙界的人, 是因為他們都不喜歡你？”

    修仙界的人為什么不喜歡姬子癡？

    此前姬子癡修為較低，人們慕強，不喜歡像小白臉一樣的姬子癡，這可以說得通。

    但后來，姬子癡修為快速提升，現在已經是金丹修士，一個長相俊秀的金丹少年，修士們還討厭嗎？

    至于薛幻琴說姬子癡是魔修那件事，誤會澄清后，奇怪的是修士們還是討厭姬子癡。

    雖然修士從小就被教育，修士與魔修勢不兩立，但不至于是非不分，不分好壞。

    之前司笑以為姬子癡被其他修士排斥是因為這里是小說世界，那些排斥只是為了體現男主出淤泥而不染，為了讓男主“莫欺少年窮”。

    但知道自己體內擁有鎮宗之寶才導致修為停滯后，司笑覺得當初只以小說設定來解釋，是不正確的。

    一些事情，看上去無理，但也許是有能用這個修仙界的理論進行解釋的可能。

    如果知道了為什么其他修士會莫名看姬子癡不順眼，那也許就可以改變修士們對姬子癡的態度，讓修士們逐漸接受姬子癡。

    她會離開。

    所以司笑希望姬子癡不要孤零零的。

    追求強大，卻無友人相伴，只能擁有一堆畏懼他的屬下，那是孤獨。

    如果修士們能接受姬子癡，讓姬子癡知道修仙界存在溫情，那他應該就不會放任魔氣侵入自身了吧？就不會那么胡來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了吧？

    不是屬下，而是朋友的話，就能關心姬子癡的身體，不忍讓他看上去那么病弱了。

    “如果修士們不討厭你，你還會仇視修仙界么?！彼拘φf出自己的假設，她眸色微閃。

    試煉之比村莊中發生的事情讓司笑發現，姬子癡討厭修仙界，厭惡的感情甚至稱得上仇恨。

    聞言，少年歪了一下頭。

    姬子癡眸色平靜，靜如深潭，毫無波瀾地映出司笑的面龐。

    “我不需要?！彼?。

    司笑微愣。

    “我不需要修士們對我改觀?！?/br>
    “我恨他們，就算他們砍掉雙手雙腳，拔掉舌頭，匍匐在地，嗚咽哀求，我也不會接受?！?/br>
    說著，他輕輕勾起溫良的笑。

    “除了師姐，我所恨的，恨過的人，都該死?！?/br>
    “姬子癡、唔?！彼拘υ捯魟偝?，就被吞沒。

    少年攬住她的脖頸，側臉吻上。

    最后一句話，也輕輕落在司笑耳邊，“師姐，你能放棄殺我，我很開心?！?/br>
    司笑眼眸映出姬子癡放大的精致面龐，她半蹙眉尖，在軟香攪動時，司笑下意識在心底否認姬子癡的話，并不是這樣，她沒有放棄。

    她還要廢掉他的靈根。

    等同于殺死他。

    唇瓣相貼，微微分開，少年的唇貼在她的唇角。

    他看著司笑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彎眼眸。

    女郎嬌美的臉蛋，被他一筆一劃勾勒出粉意。

    鳳冠金玉被他拆開，扔了一地，姬子癡摟緊司笑，二人紅衣相疊相纏。

    脊背接觸到柔軟的床榻，司笑意識到現在是什么氛圍，頓時把其他雜七雜八的思緒拋到九霄云外。

    “我不碰師姐?！?/br>
    “因為師姐還沒有親口對我說喜歡?！?/br>
    姬子癡摟著心愛的女郎，緊緊相揉，他頗為善解人意地說。

    還挺純情。

    司笑松口氣。

    “你能稍微松開點么？”司笑從他懷中探出腦袋，青絲盡散，濕發一綹綹粘在玉白嬌容。

    抱得太緊了，她要窒息了。

    “不行，師姐要是跑了呢？”他尾音帶倦，稍啞。

    “我要是離開了，你會怎么樣?！彼拘ρ柿搜?，反而問。

    姬子癡嗓音頓時冷下，“師姐說過不會離開的，師姐是騙子么？”

    他抱得更緊，清瘦的胳膊用力，司笑差點因為腰腹的力道嗚咽出聲。

    要先穩住姬子癡。

    司笑嘴比腦子還快，“當然不會離開?！?/br>
    他忽然扒住她的臉，與司笑相視片刻。

    接著——

    “騙子?！鄙倌昝虼?，吐出兩個字。

    司笑手腳頓時不知如何放，被姬子癡當面戳穿謊言，還是這么快。

    她被心底莫名涌上的不安席卷，大腦空白。

    少年的唇碰過她的眉眼，落在她的鼻尖，溫熱的觸感讓司笑慢慢回神。

    “師姐，你怕了?！彼Я艘幌滤亩?，聲音含糊，“既然知道怕，那為什么要離開呢？”

    “師姐一向是聰明人?！?/br>
    “這么簡單的道理，為何不明白？”

    姬子癡疑惑出聲，清軟的嗓音讓他聽上去似乎真的只是一個單純的少年。

    面對這樣的姬子癡，司笑徹底沒轍。

    他不信她會離開。

    他不讓她離開。

    但司笑無比清楚，她會離開，這是難以改變的事實。

    就算她不完成任務，她也不會留下，只會被系統傳送到處刑空間。

    被少年抱在懷中，司笑心緒復雜極了，她不排斥他，甚至可恥地想親近，但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樣繼續放任姬子癡的靠近。

    幸好姬子癡如他所說的那樣，在她說出喜歡前，不會碰她。

    “好了?！奔ё影V把玩著她的發絲，懶洋洋地將自己烏色墨發與女郎的青絲打結。

    等司笑發現，她無語凝噎，抬手就要去解開。

    人家結發都要先剪下來，姬子癡這么結發，她的頭發都亂了。

    “你這樣我還怎么起來？”司笑拍開他阻攔的手，道。

    “師姐不和我分開就可以了?！?/br>
    “不行?！?/br>
    “師姐，你讓我一次，只有今晚，好不好?！?/br>
    司笑咬了咬唇，最終沒敵得過姬子癡。她放下的手，很快摟住少年精瘦腰肢。

    “睡覺吧?！彼拘﹂]上眼，放棄掙扎。

    二人和衣而臥，發絲相結，衣衫疊掩，不知道是誰先落入了誰的夢中。

    ***

    天剛亮，司笑就醒了。

    她這一覺睡得不是很安定。

    姬子癡與她越是親昵，她的內心越為煎熬。

    她直起身，纖腰半軟，低眸用指尖戳了戳少年熟睡的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