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痛打惡徒

    羅飛家牛圈房位于正房背后，在正房的坎下略低矮處。正好緊貼著后山，在幾棵大樹的掩映當中。這些樹木分別有梨樹，李樹，構皮樹，桃樹，枇杷樹。呈半圓形包圍著牛圈房。有的樹直接貼靠著牛圈房向上長，有的甚至已長得高出牛圈房許多。這牛圈房所在位置本就十分僻靜，又被這些濃密的樹木所遮掩，那圈房樓上的稻草，從樓板上一直堆到了房梁的頂部。寬不過六尺，高也足有六尺，長則有丈余。

    一日夜晚，羅飛用木盆端著洗腳水，走到門外的院壩坎邊去傾倒。在走出大門去的那一瞬間，捉空偷偷朝卻明使了一個眼色。卻明會意。稍停得一停。便謊稱要出去活動活動身子骨，墊著腳輕手輕腳走了出來。

    因卻明歷來有每天早晚各打一套拳的習慣。大家都已經習以為常。不以為怪。

    等他走到院壩中間四處一看，不見了羅飛的蹤影。正彷徨不定間，有一塊石頭，滾落在了他的面前。

    羅飛此時正站在牛圈房邊，用手向他比劃著，壓低嗓門朝向他低聲說著話。示意他走過去。

    他迅速朝牛圈房走去。羅飛兩只手抬起不停地朝他做著向下壓的手勢，兩唇不停地開合著。示意他盡量不要弄出響聲來。

    他快步朝羅飛迎過去，把羅飛拉到了大梨樹下。借梨樹做掩護，緊抱住羅飛就要親吻。

    羅飛與他只象征性微微吻得一吻，便輕輕把他推開。貼他的耳朵悄聲說“到牛圈樓上面去。那上面背靜，熱和?！?。

    然后向四周看了看，回頭用手牽住卻明的手，走在前面引路。兩人屏住呼吸爬上了搭在牛圈房上的長長的木梯子。先后鉆進了牛圈房上的巨大的稻草堆當中。

    在四野青黃不接，沒有嫩葉嫩草時節。關在圈里的牛，就只能享用谷草了。這谷草噴灑上鹽水之后便是冬天喂牛的最好飼料。

    大量的干稻草堆在一起，就會產生熱量。冬天窮人拿干爽的稻草鋪床，墊鞋，就是利用了稻草本身所具有的生熱功效，避寒特性。

    靠山墻的那一面，稻草堆得直抵房梁。樓梯口則留出來一個缺口。兩人只需往里移動幾步，便可利用稻草把整個人掩藏起來。

    稻草被他們弄得“悉悉索索“直響，便散發出一股特有的清香氣味。同時，一股稻草特有的熱氣也迅速傳導到了他們身上。

    羅飛家的稻草堆碼得十分緊扎厚實。在它的胸腹部之處掏空打洞，修成地道戰一般的地下通道，它絕不會坍塌。卻明在羅飛的帶領下，兩人一同在稻草垛內，“建成”了一個深深的，長長的地道。

    然后，一起鉆進了這個神秘而特殊的“家”。

    兩人都累了。進到洞內，都仰靠著洞壁睡著了。等一覺醒來，見那個最牽動自己心魂的人兒就在身旁。且看的那么清，貼的那么近。此時，稻草洞內又溫暖如春。他們的身體都熱了起來。

    仿佛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他們都呼吸急促起來，心跳也猛然加速！開始渾身情不自禁的顫抖。

    頓時，電閃雷鳴，巨浪滔天，狂風驟雨，黃河絕提······

    轉眼之間，單位特批的假期到了，卻明和羅平要回城里去上班了，兩個老人很是不舍；羅飛則哭著跑回了自己的繡房不肯出來，極大的啜泣聲不時從房間里傳出。

    滿叔同老伴都朝卻明示意，要他進房撫慰羅飛。

    十分鐘后，大家都坐上了飯桌，這餐餞行酒席格外豐盛。不僅豬臘，山臘全上了桌，還有新鮮的魚rou雞rou。這里還有一道特別的菜，就是腌曬或熏烤的干魚。擺放多長時間都不會壞，且味道十分獨特，雖然是魚，吃起來卻別有一番風味。

    滿叔不停地叮囑著，也不停的勸著酒；而羅飛卻一直在垂淚，不停的給卻明夾菜。

    羅飛只有一個弟弟，很早的時候就過繼給其堂叔家做兒子了。所以，父母把所有的愛全都傾注在了美麗乖巧的羅飛一個人身上，將羅飛視若掌上明珠。

    而誰也不知道，危險正在前方等著他們，正向他們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當他們出現在山口公路邊時，當年曾攻擊過卞仁的那些人，早已在那里等候他們了。

    這伙人共糾集了十余個，當看到卻明等一行人朝他們走來時，全都亮出了家伙。有殺豬刀，匕首，棍棒，成散兵狀氣勢洶洶地朝他們迎了過來。

    卻明只看得一眼，便一切都明白了。他來不及問緣由。隨即迅速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后低聲命令大家趕快撤離此地。朝公路坎上的山上跑，跑得越快越好!

    新頭目舉起手中的匕首，用刀尖指著卻明的臉說，“搞他狗日的！”

    于是，他們放過了其他人，嗷嗷叫著朝卻明瘋狗一樣猛撲過來！

    卻明一個鷂子翻身飛快竄出人群外，拉起離他不遠正在遲疑的羅平，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向著地勢寬闊處奔跑而去。

    這群人豈會善甘罷休？如群虻對牛之攻擊般，朝卻明奔跑的方向瘋狂圍追！

    卻明退至路邊一寬闊壩子內，將他們讓進了壩子中間?？纯雌渌艘雅艿桨踩貛Я?，于是不等他們有喘息之機，反迎面朝他們沖來！

    卻明自幼深受《三俠五義》，《七俠五義》，《水滸》，《三國演義》，《精忠說岳》，《江湖奇俠錄》《李自成》等書籍影響，小小年紀便按照書中粗略介紹的方法，勤練，苦練起武術來。

    不知是于何處看到的兩個關于功夫的故事對他啟發很深。第一個故事是講有兩個人上山拜師學武。兩個人一開始師父都沒有教他們功夫。第一個學藝者師父交給他四頭小豬讓他喂養。具體要求是，豬要關在陡峭險峻的大山腳下，每天必須把豬一個一個抱到山頂來喂食，喂飽了后，又要一個一個抱下山去。此事要循環往復，周而復始地去做，不可有絲毫偷懶和懈怠。

    第二個徒弟師父則讓他連續使用一雙又長，又重，又大的鐵筷子，每天所做的事就是無時無刻都必須用手中的鐵筷子去夾空中飛舞著的各種各樣的昆蟲。不僅要練習夾得準，還要練習夾得快。不累到手抬不起來，不準停歇。

    幾年后，在具有了超凡的功力基礎上，師父再教給他們武術的原理和套路。兩人遂成一代大師。

    第二個故事是講一個女人嫁人后，經常遭受丈夫的毆打。她的父親本是一個功夫非凡的武師。因家規已定，祖傳武藝只準傳男，不準傳女。但當得知女兒的遭遇后，武師教給女兒一個簡單的方法，就是每天必須堅持用左右手輪流去提握水缸里的長葫蘆作的水瓢的瓢把。要點是，水瓢必須裝滿水，手只能握瓢把，瓢要端到與肩平。一年后，當其丈夫再次毆打她時，她的雙手竟如鐵鉗般強勁有力，抓住其夫手腕，手臂，其夫竟然不能作絲毫的動彈。任其使出吃奶的力氣，臉部漲的通紅，情況也沒有得到分毫的逆轉。從此，丈夫再也不敢對妻子有半點臉色。

    卻明自己借助書本，無師自通的從十二歲苦練到十五歲，機緣巧合，遇到農場的一個練就一身絕技的就業人員，他是前國民黨軍隊的武術教官。老人很快就看中了中氣十足，眼明手快，身體結實勻稱的卻明，認為他是一塊練武的好料。且知他著迷武功，品德又好。老人便把平生所學，悉數傳授給了他。

    俗話說“藝高一著，束手束腳?！边@是指武林中人較量。而眼前這些人，雖然兇惡，手中有武器，但豈是苦練了十幾年功夫的卻明的對手？

    這個寬壩子正好是他施展拳腳的好地方！

    只見那卻明一陣上下翻飛，拳來腳往?？娘w了這個手里的短劍，踢掉了那個手中的匕首，奪下了那個手中飛舞的鐵棍。連續使出“雪花蓋頂，古樹盤根，黑虎掏心，腳打山門”招數，只見那些狂徒，“哎喲，哎喲”哼哼聲不絕于耳，只是一袋旱煙的功夫，十余個人就全被卻明打趴在了地上，一個個直喚“哎喲”。

    許多等車或是過路的人全都圍攏過來，對卻明“嘖嘖”稱贊，并豎起大拇指連夸“好功夫！”。羅飛一家也從山上跑了下來。羅飛那白凈俏麗的臉上笑靨如花，用緊張過后極其開心，欽佩的眼神看著卻明。柔聲說“你好厲害喲！”

    卻明只是向大家象征性點點頭，當即捩轉新頭目的右手臂，只聽骨節“卡磞”直響。痛得他呲牙咧嘴直哼哼。

    這時，仿佛約好了一般，像極古書里的情節，所有雜皮統一口稱“有眼不識泰山！”并連稱誤會，原來把卻明誤認為卞仁了。一致提出結交懇求。希望卻明不要嫌棄。他們要與卻明結交，并要拜卻明為師。

    卻明知道這類人，一旦服你，便是十萬分的俠氣義氣。因此想了想，同意了結交的請求；但拒絕收徒。理由是，自己暫不具備收徒資格；更何況，收徒不是那么草率的事！

    卻明與羅平回城后，為了能經常到蠻牛江來，他特意咬牙買了一部日本產的黑色雅馬哈15摩托車，直把那車技，cao練到了精湛，嫻熟的境界。于是，近一百三十華里的路程，用不了多少時間就能很快騎到。

    卻明自此之后，便經常在蠻牛江大峽谷出入。兩位老人只要在家中看不見兩個年輕人，都會彼此會意地朝牛圈樓努努嘴，然后相視微笑。

    牛圈房稻草垛，是他們既秘密，又公開的“戀愛角”。

    那些“雜皮”已與他成兄弟，會經常帶上香煙，白酒，rou，豆腐之類。到羅飛家來陪這個他們認義的大哥。如果時間寬裕，他們盛情邀請卻，卻明也會到他們家去串串門。

    這天他與羅飛十指相扣，應綽號喚做“浪子”的新近結義兄弟誠邀，一起到街上的浪子家去做客。當走到浪子家門口的大院壩時，硬生生被三個男人擋住了去路。

    這個街鎮每隔不遠，就會有一棵百年乃至千年古樹。巨大的石板，鋪建成路。歷經踩踏，格外光滑。明清時建造的古驛道，時隱時現。

    他們此時，正好被攔在了一個大樹下的壩子里。領頭的那個人高大彪悍。雙手抱在胸前，眼神冷獰，看上去十分兇狠。

    他頓感來者不善！猛地把飛推開，仰臉向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大個子發出詢問“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大概，你們是認錯人了吧？”

    大個大笑，“小崽，聽說你功夫了得，有點本事，我們這地盤上有一伙人被你一個人打服了。我們這一伙不服氣，想要來找你比比，你敢應戰嗎?

    浪子趕緊出來打圓場。被大個一巴掌猛擊在左臉頬上，鮮血頓時就順著嘴角流了出來了。大個再順勢一推，浪子被他一下子摔跌出去很遠，“咚”的一聲，直接著地！

    卻明還沒來得及發怒，大個馬上用中指侮辱性地指著卻明的鼻尖說，老子今天要打死你！

    大個的這番舉動和話語，激得卻明勃然大怒！“騰”的一下，心中無名火，高舉千萬丈！

    卻明大吼一聲，左手向上一托一抓便拿住了大個的左肘，右手飛快拿住他的左掌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擒拿帶背功，轟然把大個背甩出去，當時就跌了個發昏章五十六。

    余下那兩小子正想要跑，卻明大吼站住。一時打得興起，跳上前去，一個掃堂腿撂倒一個；一個鉆襠扛摔又撂倒另一個。

    少年時屈辱的記憶，永埋在他的心底，揮之不去。此時再次受辱，變氣沖斗牛！氣力氣力，對于卻明來說，怒氣升騰，便力大無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