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漫山花醉

    一個人，無論在什么時代，在什么地方，處于什么樣的狀態，即使十分的不易，也一定不要自甘沉淪，自甘墮落，甘心去做一個庸俗粗鄙，道德淪喪，品位低賤的人！否則，你就會被時代視為垃圾，遭千夫所鄙棄，被潮流無情淹沒。在《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一書中，作者尼古拉·奧斯特洛夫斯基通過主人公保爾·柯察金之口，說出了這樣的話語“一個人的生命應當這樣度過：當他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碌碌無為而羞愧?！敝袊湃嗽f“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彪m然有些宿命論的意思，但仍然強調人的積極進取，努力奮斗。

    卻明聰明活潑，活力四射，頑皮淘氣。然而，在他的身上，有著一種特別優良的特質，那就是他在與人交往，在讀書學習之上，十分善于吸收和擯棄。好的東西吸收，壞的東西擯棄。在正是青春好年華之際，恰好又趕上了國家開始重視知識，重視人才的大好時代。國家決心花大力氣辦好教育。提倡并實行通過嚴格考試，將優秀學生選拔到大中專院校去培養，深造，使他們將來能真正成為國家，社會的有用之才。他通過自己的努力，一試而中，考入大學，成為了時代驕子。

    卻明真的很幸運。他應該慶幸自己遇到了好時代，當然，他成為時代驕子，雖然與自身的聰明好學，不甘在思想上，知識上落后，甚至期望能成為滿腹經綸者的上進心應該說是根本因素，但是，倘若他遇不到好時代，也只不過是落了一個懷才不遇，望洋興嘆的際遇罷了。像他這樣能從邊遠的山鄉考入繁榮的大城市，進入高雅的大學學府，恰如鯉魚躍龍門一般，實實在在的是一個華麗的轉身。在這大好時代來臨之際，他吸引來了無數眼熱，羨慕，欽佩的目光。

    他錄取之后，一時之間，仿佛天下皆可任其自由馳騁。無論走到四面八方的那一處人群聚集的地方，人們的對待他的那種熱情與羨慕，友好與尊重，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和意料。一旦成為大學生，便左右逢源，四處笙簫，人見人愛起來。正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似卻明這類令人仰慕的大學生，在大城市尚屬為數不多；而今，他居然是從這偏遠地方高分入選，則更屬鳳毛麟角。他所居住的這個大山峽之內，農場有七個分場（或稱大隊）；還有距此不過三十余里，但又另屬其他縣的行政區域的一礦（廠）及其下屬的三個車間；加上三區三公社（后來撤區并鄉，改成了六個鄉鎮）。地域范圍不可謂不寬。

    廠，礦，場及其車間，公社，區府所在地，都統一被當地人稱為“街上”。居住在這些地方的人，全都被統稱為“街上人”。

    卻明在方圓百里，小有名氣。

    從相距不遠的地方走出去的人，能一道在省城求學，那純屬是難得的緣分。入校一個學期，相互之間就會通過各種渠道認識，走動，結成”老鄉“關系。一旦放寒暑假回到家肯定就會相互邀約，相互走訪，串門。

    學校放假回到家后，這些都在省城求學的人，就會相約互訪。這幾乎成了當地這類讀書人假期之中的主要活動內容。

    那時的街上人，都是看不起農村人的。但是，只要考起了學校，自然就自當別論了。倘若竟然高中了省級以上院校，那當然就更要令人高看一眼了。

    這種聚會，一般參與者都是考起學校在外讀書的人。只有偶然的時候，才會摻雜個別非此類人員。這種聚會，主人往往會陪客人走出家門，到人多，寬敞的地方去，亮亮相，走動一會；玩樂一會；吹談一會?？纯磿r間差不多了，再領著他（她）們一道返回其家中。

    照例，主人家都會弄上一桌好酒好菜，來盛情款待到訪的客人。

    頗有些《儒林外史》中，那些“新貴”們的作態。

    這種聚會，寒假中的年前年后，是最頻繁，最隆重，最熱鬧的時段。

    由于卻明天性活潑，風趣健談，又兼滿腹經綸，幽默搞笑，常常給人們帶來快樂，甚至會不停地帶給人們一次又一次開心的大笑。

    這樣一來，往往，他成了這類聚會的核心。

    大年前后在寬闊的大道上走著的，大都是年節走親訪友的人們。當然也有走出戶外來活動玩樂的。絕大多數是年輕男女。

    到處貼滿紅對聯。還有花花綠綠的年畫。走在村寨，街道，到處可聽到此起彼伏的燃放鞭炮的“霹靂巴拉”聲。幾乎每一個走在大道上的人，都會不停的邊走邊拿出揣在兜里的拆零了的鞭炮出來燃放。到處都會傳來零零星星的鞭炮聲。

    田園山川，浸透著nongnong的年味；浸透著nongnong的喜慶。

    卻明的第一站，是臨近廠礦的第一車間。這個車間有一個他的同校校友。而這個名叫毛書的校友，父親是車間主任。他兒時的伙伴多半都是車間頭頭腦腦的兒女，第一天在毛書校友家盡情吃喝玩樂了一天后，接下來的幾天里，毛書的那些兒時同學輪流做起東來。

    毛書第一天請卻明到家做客，把兒時伙伴全邀來作陪。他們與卻明有了第一次的接觸后，無論男女，都開心極了！特別樂于交往像卻明這樣好玩，熱鬧的朋友。

    于是，卻明就連連接到邀請，居然在一個地方連續待上了六天之久！在某個地方被人熱情強留下來，連吃帶住達幾天之久的情形，在當地被人謂之為“打坐“。

    第一天玩得挺開心，大家疏忽了時間，等到感覺天太晚時已是大半夜了。毛書同學便執意挽留他在他家住下了。然后，接下來幾天的活動，就在這個地方一天接著一天開始了起來。每天天一大亮，請客的人就上毛書家來等著了。守著卻明洗漱完畢，便殷勤熱切地把他拽著朝家里拉。每天的主要活動內容無非就是一桌好酒好菜上桌后，主人管待大家飲酒，吃菜，聊天，喝茶。宴席結束，便開始打撲克，打麻將娛樂。學生無錢可賭，那時的社會風氣，聚會場中也少有人賭。玩輸了的人怎么辦？罰喝水，罰從桌子地下鉆過?；蛄P握以拳頭，讓贏家用中指，食指彈擊其拳背。當地謂之為“彈蹦蹦”。

    每天玩的充實快活，歡天喜地。

    在這幾天的活動里，有三個女孩自始至終參加。這使得他們的聚會，陡然變得山花爛漫，桃李芬芳起來。。

    第一個女孩名叫楊惠，高大豐滿，嘴角的黑痣像是誰一不小心滴落了一滴墨汁在那里一樣。黑得漆黑透亮。十分醒目。皮膚白凈，溫和賢淑，略顯靦腆。

    第二個女孩名叫鄭娜，個頭居中。然而那身段，古人“豐若有肌柔弱無骨”那句話，用在她身上恰如其分。一顆小虎牙，一個小酒窩，笑起來如春風蕩漾，銀鈴般的聲音，具有極強磁力。

    第三個女孩名叫張燕，個頭略矮。然而一雙大眼睛煞是好看。聲音特別好聽，整體顯得玲瓏剔透，冰雪聰明。說話做事，十分得體。最善于協調人際關系，化解矛盾。

    三個女孩子與那幾個男孩子都是初高中時的同學。都分別考入了外地市的大中專院校。在這幾天的時間里，三人仿佛競爭一樣。都在盡力去做著一件事。那就是暗地去幫卻明。

    卻明打牌打麻將一旦處于下風，三人都誤以為另兩人保持著公正立場。在這種情況之下，每一個人都以為另兩人不知。便通過使眼色；出聲音；打手勢；用腳暗踢其腿腳等等方式，幫助他挽回敗局。

    傍晚大家一道逛馬路。每一個女孩都在竭盡自己的力量。意圖就是想把其他女孩撇開，好使自己與他單獨相處，單獨接近。希望自己與卻明的關系比其他人更進一步·······

    接著，他又到這個廠礦的的第二，三車間；又到農場場部或其分場或其他街上；又在這里或在那里；在這家或在那家。在一些不同的地方，他分別遇見了不同的漂亮的女孩。他與他們往往只是初次見面，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女孩們總會對他產生好感。彼此相處甚歡。

    這些女子，與卻明交往于這個與外面的大世界相距甚遠的偏僻之地，彼此都是情竇初開，有著青春幻夢的少男少女。自然環境，物質文化越落后，正值豆蔻年華的靚女俊男之間的浪漫與神秘感覺和故事就更容易發生，發展，甚至蓬勃起來?，F實生活中，似卻明這般頻繁與漂亮女子交往，并深受他們青睞。不可謂不是一種“艷?！?。

    林丹連續寫給卻明兩封信，都未收到卻明的回信。而卻明也給林丹寫了兩封信，也猶如石沉大海。

    卻明不見回信，開始也很焦急，本想去找她，但礙于父親的嚴厲未敢造次。后來，到處山青水秀，鶯歌燕舞。雖不是樂不思蜀，但也漸漸淡化了起來。

    而林丹，先是惆悵，痛苦，后來，漸漸的有些憤怒起來。

    她按照卻明之前給她講過的訪友，交誼線路，踏上了前去尋找卻明的道路。

    林丹順著卻明走過的路線，追蹤到第四站，終于在農場水電站找到了他。

    卻明當時正與幾個同他一樣在省城讀書的朋友玩的歡暢。朱圓是農場政委的女兒。也在省城讀書。養尊處優，驕橫跋扈。趙剛是她的男朋友，這次她來電站本就是來趙剛家的。當她她第一眼見到卻明，便不再搭理趙剛，甚至連看都不再看趙剛一眼。就好像卻明是她恩愛了若干年的情人似的。馬上轉而對卻明親昵無間，親近無比。用嗔怪的口氣，一會要卻明這樣，一會要卻明那樣?？偸青锹曕菤獾貙s明提出各種無理要求，甚至當眾要求卻明為她捶背，揉肩！絲毫不拿卻明當外人！

    卻明知道急切之下不好惹怒于她，怕她下不了臺而惱羞成怒。只好勉力敷衍著，含糊應付著。另一方面，心里又有對趙剛十萬分的過意不去，生怕趙剛誤解了自己。這種夾在中間左右為難而又不便分說的狀態，好生令卻明窘迫，尷尬！

    而林丹，一下子在人群中看見了卻明，別提當時有多驚喜，多高興了！正想大聲打招呼，誰知此時朱圓正好走過來，站在卻明的旁邊，手肘隨意擱在卻明的肩上，另一只手不停的敲打在卻明身上。

    林丹一下子驚得目瞪口呆，強逼自己噤聲。只是用眼睛觀看著。

    朱圓又去卻明的手里分吃他剝好的瓜子，花生。還令卻明給他削甘蔗。

    這一切，盡收林丹的眼底。她誤會了卻明，以為卻明腳踏兩只船，或甚至于是花花公子。

    她的心猶如刀絞一般疼痛！幾次三番，她想沖上前去對卻明痛罵或大聲呵斥，來個痛快的。但她都強忍住了。她悄悄躲在一旁看到了朱圓對卻明的使來喚去，對卻明的極度放肆，她簡直快要瘋了！

    她的眼淚像掉了線一樣，“嘩嘩”流淌著。

    卻明與朱圓等人當時正坐在另一個同學家的小賣部里玩耍。林丹隱身于購買東西的人群當中，沒有讓卻明及其他人看見她。所以，卻明并不知道林丹對他產生了誤會。

    林丹是農村女孩。且不是讀書人。這令她十分自卑。

    那天，她滿腦子渾渾噩噩，邁著沉重的腳步，跌跌撞撞朝著家的方向走著。嘴里喃喃的念著卻明的名字。整個人失魂落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