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還下著小雨，聞修然打著傘，手里拿著一把精致的手槍，冷眼看著略顯狼狽的聞慕塵，對方也笑瞇瞇地看著他。

    兩人就這樣對峙著。

    “修然，你要殺我嗎？”聞慕塵眼睛發亮：“你是我創造出來的，被你殺掉，比被那些老東西殺掉舒服很多?！?/br>
    夏朗的去世的確有聞慕塵的手筆，聞修然有關夏朗的記憶偏少。他十歲之前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后來收集了各種資料，才知道是聞慕塵對自己做過開顱手術。

    除此之外，聞慕塵還進行活人實驗，很難想象他手里到底有多少人命。

    聞修然將自己從回憶中抽離，面色嚴肅地看向不遠處的落地窗。他不知道聞慕塵做這些事情的動機是什么，如果是為了提升自己的等級，難免有些牽強。

    畢竟聞慕塵是s級別的omega，只要他想，可以一輩子偽裝成alpha，也可以一輩子不讓人發現自己的秘密。

    聞修然曾經逼問過許鶴，發現對方也不太清楚聞慕塵的事情。

    如果不是沈言，聞慕塵可能會一直扮演好父親的角色。但一個沈言足以讓聞慕塵這么毫無顧忌地把事情全都說出來嗎？

    聞修然捏了捏眉心，他覺得感情是alpha很致命的弱點。

    當初沈言離開，他不可置信地把s市翻了個底朝天，惹到了很多人。聞氏內部對他有諸多不滿，如果不是他后來手段強硬把持住了股份，或許自己就會被聞氏淘汰。

    盡管他一直保持懷疑態度，但聞慕塵……可能真的對夏朗有真情。

    不然他也不會在聽到夏朗遺言時，變得那么瘋狂。

    聞慕塵在他面前一直是君子如蘭儒雅無比的模樣，那是他第一次看到聞慕塵雙眼布滿血絲面目猙獰的樣子。

    夏朗的生平記載太少，聞修然很難從他身上獲得重要信息。

    他低眸看著懷中的沈言，輕輕拍了拍beta的肩膀，像是在哄小孩。

    集團內部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聞修然覺得可以找機會補辦一個婚禮。

    翌日一明，聞修然戴著金絲眼鏡，低頭在電腦上做筆記。

    “你在做什么？”

    沈言揉著眼睛湊過來，從聞修然的臂彎鉆進去：“你昨晚好像沒有睡覺?！?/br>
    聞修然覺得奇怪，畢竟昨晚沈言睡得很舒服，從頭到尾沒睜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沒睡覺？”

    沈言白了他一眼沒說話，看起來不打算解釋，他伸著腦袋看向聞修然的電腦，眼睛發亮地扯住聞修然的衣服問：“我之前的公司什么時候給我？”

    聞修然冷哼一聲把電腦關上，大清早就覺得聽到了笑話：“沈言，沒這個道理吧？你當時甩手走得這么瀟灑，回來還敢張口就要?！?/br>
    沈言頭發凌亂，一言不合就從他臂彎里推出來，面無表情地拉開被子，抱著手接著躺回去。

    “話說當時你怎么想到賣我發情期的？”一提到之前的事情，聞修然不可避免地想起這件事，語氣不免加重。

    沈言身體一僵，一聲不吭躺在床上裝尸體。

    聞修然有些火大，單手把沈言拽回來：“你不要以為你不說話我就放過你，這件事情你必須好好解釋?！?/br>
    沈言一腳踹聞修然懷里，氣急敗壞道：“聞修然你這人怎么這么喜歡翻舊賬??？我都說了我是走投無路了。你當時態度不明確，萬一你和你父親一樣要殺我呢？我難道洗干凈脖子等你來砍啊?！?/br>
    “我怎么可能會殺你，你一天天地都在想什么”

    兩人扭打在一起，沈言伸出雙手雙腳去推聞修然，拼命把自己從alpha的身下解脫出來，一邊掙扎一邊罵：“聞修然你個狗東西，別以為你天天放狗屁我就信你。我要是真的跟別人發生關系，你早就動手了，你敢對天發誓戀愛期間沒對我起過殺心嗎？”

    第60章 我再說一遍

    聞修然的話戛然而止, 十分含糊地搖搖頭。

    沈言看著聞修然的臉，冷哼一聲后踹在alpha的肩膀上。

    他本身就沒穿衣服，動作還有點大, 全身一覽無余地落在聞修然的眼里。

    聞修然盯著他, 低頭又親了親沈言的脖子。

    沈言被聞修然的頭發蹭得有些不舒服，伸長脖子想避開他，卻被alpha按住腺體。沈言像個被揪住后脖頸的貓，渾身都僵住了。

    他的腺體現在太過敏感, 聞修然只需要吹一口氣，沈言全身就發顫。

    聞修然親夠了, 抬手揉了揉肩膀，被沈言找準機會把他推到一邊。

    沈言看著自己身上的吻痕, 又偏頭去看一臉滿足的聞修然，很多時候他都在懷疑聞修然有皮膚饑渴癥，和聞修然在一起時, 沈言脖子上的吻痕簡直沒斷過。

    地下室的布局和之前他們一起生活的大平層很像, 除了沒有落地窗，連鞋子和衣物擺放的地方，都和之前的生活習慣一模一樣。

    聞修然所說的三十天期限已經要到了, 沈言卻沒有任何二次分化的跡象，提取的樣本結果顯示沈言整體術語是偏alpha性向的beta, 這種類型的beta分化omega的可能性普遍較低。

    沈言看著似曾相識的吊燈，他覺得對于聞修然來說,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沈言對他產生了一點點的信息素依賴, 他不再抗拒聞修然桃子味的信息素, 過度沉淪時甚至還有點喜歡信息素包裹全身的感覺。

    但這不代表他會像所有的omega一樣對alpha的信息素欲罷不能。

    這點依賴，或許等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消失。

    沈言看著聞修然的臉, alpha比剛開始認識的時候棱角分明很多，但依舊是那張臉。他在國外被聞修然抓到時，感覺聞修然和之前差別很大。

    但具體又說不出來什么差別，或許是聞修然看上去更成熟了。

    “我要出去?！鄙蜓酝蝗徽f：“你說的三十天已經到了，你沒成功，我不想在這里待著了?！?/br>
    聞修然原本的面色還算平和，但沈言的話似乎觸及了他的禁區，alpha的神態瞬間敷上一層冰霜，語氣有些生硬且冰冷：“的確沒成功，但這和你能否出去沒有必然關系?！?/br>
    他把額前的劉海撫上去，歪著腦袋看向沈言：“我應該沒有說過失敗就會放你出去吧？沈言，我不放你出去，還有誰能救你？”

    沈言看似乖巧地坐在床上，臉上的表情卻很不友好，他直視聞修然的目光，有些挑釁：“如果我非要離開呢？”

    聞修然微微一笑，眼中卻沒有任何感情。

    “你大可以試試。沈言，你很聰明，可以靠自己逃出去，如果你想跑一輩子，我也樂意陪你玩?！?/br>
    松松垮垮的浴巾似落非落地披在聞修然高大的身軀上，隱隱露出大片白皙而細膩的皮膚，若隱若現的線條勾勒alpha的輪廓。

    聞修然語氣很平淡，帶著一絲慵懶和不屑：“我要考慮為你做手術了?！?/br>
    沈言知道聞修然指的是什么，他眼里沒有什么溫度，陰沉沉地盯著聞修然：“我不喜歡?！?/br>
    “這不關乎喜歡或者不喜歡?！甭勑奕粨u搖頭，看向沈言嗤笑道：“你真的不擔心自己懷孕嗎？你對我似乎很沒有自信?！?/br>
    在地下室這一個月來，聞修然沒有做任何安全措施，beta并不是不能懷孕，只要alpha等級夠高，他們的beta伴侶一般也會生育后代。

    沈言面色微變，他并不打算要什么孩子。

    至少目前來說沒這個打算。

    聞修然冷冷道：“別做蠢事?！?/br>
    沈言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說得體面一些：“聞修然，你知道我們之前分開的原因嗎？”

    聞修然腳步停下來，目光落在沈言身上。

    沈言眸光微暗，眼神復雜：“原因就是你?！?/br>
    聞修然眼神冷了幾分，神情陰郁道：“我們分開的原因不是我，是你，如果你是omega，我們不會遇到這么多麻煩?！?/br>
    “我不是今天才變成beta?！鄙蜓詻]想到聞修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震驚之后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憤怒，說話不免帶著些戾氣：“你和我在一起難道沒料到過這個結局嗎？我又沒有求著你和我在一起?！?/br>
    “你為什么會這么說？你有什么立場說這種話？”

    聞修然靜靜看著沈言：“沈言，我們為什么在一起，你比誰都清楚。如果不是你招惹我，我和你不會有任何交集?！?/br>
    “所以從頭到尾算我倒霉？聞修然，你怎么不立個牌子，寫個beta勿近，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沈言情緒波動很大，死死盯著聞修然，像要從他身上咬下來一塊rou。

    聞修然的瞳孔開始微微變色，十分干脆地將身上的浴巾脫下來，帶著余溫的浴巾被扔在沈言身邊，聞修然活動了一下肩膀，骨頭移動的咔嚓聲讓沈言頭皮發麻。

    聞修然淡淡道：“我不想爭論這么多，我們現在要做的應該是解決問題，不是解決對方。只要你變成omega，我們就不會有這么多問題?！?/br>
    他們之間的感情似乎比之前薄弱很多，經不起太多的爭吵。

    沈言深吸一口氣，咬牙道：“聞修然，別逼我恨你?！?/br>
    ***

    三個小時后，聞修然西裝革履從地下室出來。

    “聞少爺，夏少爺今天來了?！鳖^發有些花白的管家走上來，恭恭敬敬向聞修然描述：“他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幾個保鏢。需不需要提前做一些準備？”

    管家是照顧過聞慕塵的老人，也是看著聞修然長大的，和他也有些血緣關系。

    但是在權利面前，血緣關系算不了什么。

    聞修然將衣領向下扯了扯，露出沈言的咬痕，似笑非笑道：“多派幾個人看好這里，其余的事情我自己安排?！?/br>
    管家微微頷首，聞修然低眸看向他，眼里看不出悲喜：“你不用在這里守著?！?/br>
    “之前一直是我照顧沈先生，如果換其他人，怕沈先生會抵觸?！?/br>
    聞修然笑了笑：“他不是抵觸你們，是討厭我?！?/br>
    地下室有電梯直達大廳，聞修然走到待客室時，夏塵旭正坐在沙發上喝茶。

    周圍是夏塵旭從家里帶來的女傭和保鏢，聞修然眉頭擰緊，有些厭煩。

    夏塵旭自小在d國長大，從小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喝的也大多是當地做的新鮮奶茶，貌似喝不慣c國的茶葉，一臉嫌棄地看著手中幾萬塊錢的茶包，嘟嘟囔囔吐槽：“這什么味道，真難喝?！?/br>
    “難喝是正常的?！甭勑奕痪従徸哌^來，十分優雅地坐到一旁的紅木椅上。

    “這是拍賣會上賣的藏品，適合收藏不適合飲用?！?/br>
    夏塵旭嘴角一僵，動作緩慢地把茶包已經亂七八糟的封漆貼回去，打哈哈道：“我以為是什么便宜茶包來著?！?/br>
    沈言離開后，聞修然把主宅重新裝修。原本陰沉沉的黑白風格被替換成了當前偏中式的園林風格，而當初主宅附近一大塊空地也被翻新成了陽光房，散養了一堆動物。

    聞修然用夾子捏起面前的茶具，將茶杯燙好，投了幾片茶葉后，看著裊裊的熱氣若有所思。

    沈言之前非要學別人品茶，學會之后就拉著聞修然喝茶，聞修然看著沈言興致勃勃的樣子，不忍心掃興，結果喝了幾壺跑得亂七八糟的茶水。

    現在想想，沈言估計就是想找機會整他，但這樣的時光，他和沈言已經很久沒經歷了。

    “……哥？”

    夏塵旭的聲音把他從回憶中拉出來。

    聞修然看向一臉呆愣的夏塵旭，嘴角掛著一抹淡笑，像是在嘲笑。

    “哥，嫂子今天不在家嗎？”夏塵旭探頭探腦地朝四周看：“我還想看看嫂子呢，結婚的時候我都沒看到?！?/br>
    “你是好奇他，還是好奇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