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殺青戲的場景是一個盛大的夜宴。

    此時的男主已經占據江山半數城池，雖然一切百廢待興，但新年將至，各位幕僚提議舉辦一場盛大的宴會慶祝一番，好鼓舞士氣。

    正好現實中的新年也過不久，劇組眾人過年的熱情還沒消退，整個現場被布置的熱熱鬧鬧。

    在漫天的燭火中，夜宴開始。

    鄭月作為舞姬，為今晚的登臺做著準備。

    “棲棲，你今晚真漂亮?！被瘖y師小jiejie動作小心地打理著沈木棲的頭發，感覺今晚的沈木棲閃閃發光。

    “謝謝?！鄙蚰緱珳厝嵋恍?，配合服裝師將繁瑣的衣服穿上。

    這套服飾被舞蹈老師和道具組調整過很多次，用的布料和飾品都是沈木棲自己這邊準備的真品，保證在鏡頭前呈現出來的效果能配上這全劇中至關重要的一幕舞蹈。

    “啊啊啊啊，棲棲你笑得也太溫柔了吧！”近距離直面這個笑容的化妝師小jiejie和服裝師控制不住漲紅了臉。

    這個年代都講究個性，溫柔的人很容易被定性為沒有脾氣的軟包子，這種性格的人運氣不好還會被人欺負，在影視作品中，同樣是個性更鮮明的人會被觀眾記住。

    但這一切都不適用于眼前身穿華服的絕色舞姬，每次看到沈木棲飾演的鄭月，大家都會忍不住感慨，原來溫柔到極致會這么迷人。

    她們之前從沒覺得自己居然這么吃溫柔掛，但面對沈木棲飾演的鄭月，總是會忍不住臉紅心跳。

    之前的鄭月已經足夠迷人，今晚穿上華服的鄭月更是將這種迷人的特質推向了高峰。

    “好了好了，我們不能獨享棲棲的美貌，趕緊出去讓大家都看看?！弊屑毧纯礇]有疏漏，幾人趕緊引著沈木棲往片場去。

    “你們這是不舒服嗎？怎么臉紅紅的?！逼瑘隼?，大家早就等著了，一看到先過來的化妝師小jiejie幾人，大家都很奇怪。

    話音剛落，被擋住的沈木棲從幾人身后出現，露出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臉。

    “這這這！”大家不約而同瞪大了眼睛，瞬間明白了這幾人為什么臉紅。

    “這下好了，不管一會兒的舞蹈好不好，就沖著這張臉，觀眾也不會失望了?！憋椦莼杈难輪T樂得拍了拍手。

    “說得什么話，演員漂亮，舞蹈也要驚艷，要做就要做到最完美?！卞X導人未至聲先到，直到看到盛裝的沈木棲，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很好，一會兒好好表現?！?/br>
    “嗯?！鄙蚰緱c點頭，慢慢將自己徹底沉浸在鄭月的狀態中，坐在家里看其他演員拍攝。

    “好了，鄭姬上場?！?/br>
    聽到錢導的聲音，沈木棲起身，向著前方的高臺緩步走去。

    年后的天氣還很冷，沈木棲身上的舞蹈服不算太厚，越往上走，冷空氣就越凌冽。

    總覺得好像能觸碰到夜空，沈木棲看著黑漆漆的上空呼出一口氣，屏氣凝神，在音樂聲起后，將全身心投入到舞蹈中。

    熱鬧的宴會隨著女子的舞蹈緩緩安靜下來，篝火的噼里啪啦聲中，大家的眼中只剩下夜空中獨自起舞的倩影。

    他們這些大老粗看不懂什么舞蹈，喜歡的只是美人的臉，之前的舞蹈里，也不乏一些低俗的起哄。

    寒風中隨風舞動的舞姬自然是美的，但比起容貌，更令人心折的是那一身渾然天成的靈氣，就好像在她翩翩起舞的時候，整個天地的靈氣全被她吸引而去，下一秒就要乘風歸去一般。

    在民間傳說中，本朝的開國君王曾在一位仙女的指點下創下不世偉業，等到天下太平，仙女又舍身離去，獨留君王苦苦尋覓，最終遺憾而終。

    之前大家都不能理解能，讓無所不有的君王念念不忘的仙女該漂亮成什么樣。

    如果真的有仙女，就應該是眼前這樣的吧，所有人都在心里感嘆。

    也許是因著這樣的聯想，隨著舞蹈越來越縹緲，鄭姬好像真的要像仙女一般乘風而去。

    所有人都下意識站了起來，伸出手去挽留。

    突兀的動作將大家喚回現實，來不及慶幸仙子不會飛升，就被自己情不自禁的動作鬧了個臉紅。

    看個舞蹈而已，會不會太投入了，都怪這鄭姬太過勾人。

    等發現身邊的人也是如此后，這些人才相互尷尬一笑，裝作若無其事地坐下。

    這些將領們也帶了家眷，原本以為自己的表現會讓家中女眷不滿，但等他們看過去后，居然發現女眷們居然比他們更加失態。

    “看什么看，這樣的仙子誰不喜歡？難不成以為我會吃醋？也不就著桌上的酒水照照自己，鄭姬能看上你？這樣的人物，也就只有越王殿能配了?！?/br>
    說話間，神色莫測的越王緩緩向高臺走去，對鄭姬伸出手，想要將這只飛天失敗的可憐小鳥帶回自己的巢xue。

    鄭姬依舊沉浸在剛剛的舞蹈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她定定地看著這只寬厚溫暖的手掌，垂下眼眸沒有動。

    越王也耐心地伸著手，夜風將兩人的衣擺高高吹起。

    宴會上的眾人看向臺上相對而立的一雙男女。

    最終，越王一揮披風，大手一帶，將柔弱的女子攬進懷中，替她抵擋外面的寒風。

    比起寒風肆虐的高臺，這個懷抱無疑是溫暖而安全的，鄭姬靠在越王寬厚的懷中，輕輕閉上了眼睛，被攬著下臺。

    “看，手暖了吧?！弊潞?，越王將一直握著的小手放開，原本冰涼的指尖現在已經重新變得暖烘烘。

    “是呢，謝謝大王?！编嵲碌皖^溫柔一笑。

    整個宴會再次熱鬧起來。

    推杯問盞間，新年的氛圍被推向高.潮。

    就在這時，一陣兵戈聲起，一群偽裝成下人的刺客暴起傷人。

    “小心！”席上將領被酒精麻痹的眼睛瞬間清醒起來，立刻將女眷護在身后迎了上去，護衛們也第一時間抽出兵器。

    “殺掉逆賊越王，匡扶我大梁社稷！”刺客們顯然是有備而來的，一個個不怕死地沖進人群。

    在這樣不要命的打法下，還真被他們沖出了一個突破口。

    鄭月被越王護在懷中，抬眸看對方冷著臉揮劍斬殺敵人。

    guntang的獻血在落到鄭月的臉上之前就被越王的披風擋去，鄭月的目光落在宴會上，之前的熱鬧已經不復存在。

    這就是如今的世道，不管上一秒再平靜，無處不在的戰爭也會在不知道什么到來。

    “您放下我吧?！彪S著刺客越來越多，鄭月擔心越王護著自己會影響發揮，雖然她知道，越王放下自己后，自己絕躲不過這些刺客的一劍。

    但比起她，當然是能結束亂世的越王更重要。

    “不用擔心，很快就結束了?！痹酵醯穆曇舻统?，不僅沒有聽鄭月的，反而護得更緊了。

    鄭月知道自己說服不了越王，嘆息一聲透過披風看向倒在地上的侍女。

    這人她認識，前幾天她們還一起暢想天下太平后的生活，轉眼對方就死在昏君派來的刺客手中。

    所謂的太平，到底要流多少血才能換來呢？

    正當鄭月陷入傷感情緒中時，地上原本已經死去的侍女突然動了。

    “小心！”一股危機感襲來，鄭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那么大力氣，猛地將越王往后推去。

    原本應該扎在越王心臟里的刀直接扎進了鄭月的喉嚨，一股血飆出，濺在侍女熟悉的臉上。

    看著這張臉，鄭月沒有問為什么，因為這個世道，本來就沒有什么為什么。

    “鄭姬！”越王將附近的刺客一劍砍落，一臉慌張地接住鄭月倒下的身體。

    鄭月有些渙散的目光落在越王焦急的臉上，想告訴對方自己的名字叫鄭月，這句話已經埋在她心里很久了，但她張了張嘴，什么也沒說。

    鄭姬和鄭月有什么不同呢？

    不管是戰亂還是天下太平。

    但總歸，天下太平是件好事，她也不算白死，鄭月的目光從越王的臉上移向閃著星光的夜空。

    那里是她永遠也到不了的地方。

    渾身發冷的鄭月留戀地看了一眼夜空，遺憾地閉上了眼睛。

    “鄭姬！”越王悲痛地抱緊鄭月，但依舊阻止不了對方的身體慢慢變涼。

    這一次，他再也暖不了這具身體了。

    “咔！”錢導的聲音將大家帶回片場，這時大家才發現，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嗚嗚嗚，月月！”化妝師小jiejie還沒出戲，看到沈木棲從沈斯言懷里坐起來，撲上去的第一時間叫的還是鄭月的名字。

    “衣服衣服，趕緊穿上，別著涼了?！崩畎⒁桃布t著眼，將早就準備好的衣服披在沈木棲身上。

    “沒事了沒事了，別哭?！鄙蚰緱@會兒還在鄭月的狀態中，聞言接過衣服穿好，低聲溫柔安慰起哭得可憐兮兮的化妝師小jiejie，看上去耐心十足。

    “嗚嗚嗚嗚嗚！”沒想到她這么一安慰，化妝師小jiejie哭得更慘了。

    沈木棲只好一個勁安慰對方，以及更多圍上來關心的人。

    面對咿咿嗚嗚哭得很大聲的眾人，沈木棲頭疼地以為自己差點回到了玻璃花房，這兩者之間真的吵得有異曲同工之妙。

    “斯言，你還好嗎？”

    聽到錢導這話，眾人這才發現沈斯言還呆呆地坐在地上，顯然是還沒從戲里緩過來。

    “我沒事?！鄙蛩寡蕴鸺t紅的眼眸，深深地看了沈木棲一眼，垂眸在助理的攙扶下到一旁去休息。

    “演員們先調整調整情緒，一會兒繼續?！?/br>
    錢導是個精益求精的人，拍戲很少一條過，有時候就算拍得很滿意，也會找找不同的角度再來一次，看能不能出更好的效果。

    就像鄭月的舞蹈，這天晚上沈木棲就結結實實拍了七八次，收工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也就是沈木棲進組后就一直高強度地練舞，不然根本堅持不下來。

    但好在不辱使命。

    “小沈不錯，整個晚上都在狀態里，舞蹈也跳的好，比專業舞蹈演員也不差?！卞X導很滿意沈木棲的敬業，“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就是我職業生涯里拍得最好的舞蹈了?！?/br>
    “我原本還想著，如果小沈跳不好，就讓替身上，沒想到她居然表現得比我想象中還好?！?/br>
    錢導覺得專業的事情就應該交給專業的人來做，他最在意的就是電影的呈現效果，除此之外其他任何東西都應該讓步。

    特別是飾演鄭月的演員這么美，就應該有配得上這張臉的舞蹈，至少鏡頭前應該是這樣盡善盡美，至于鏡頭后是不是弄虛作假，錢導才不在意。

    也是因為他這較真的性子，還真給影史留下了許多難忘的畫面。

    “哪里是不比舞蹈演員差，最頂尖的舞者也就這個水平了，棲棲這孩子不僅天賦好，還真的能吃苦，進組后她有多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好在最終的效果沒有辜負她的努力?！蔽璧咐蠋熆粗R頭里驚為天人的畫面，眼中滿是欣賞。

    “哈哈哈，等回頭電影大賣，我給她包個大大的紅包?！卞X導聞言笑道。

    “棲棲真的是我遇見過的最有靈氣的舞者，只可惜她不走專業這條路?！蔽璧咐蠋熞荒樳z憾，她是一步步看著沈木棲從一個舞蹈小白走到今天的，作為一個舞者兼老師，沒人比她清楚想要沈木棲到底有多天才。

    而且她總覺得，沈木棲的舞蹈境界在今晚有了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