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18)獻祭她吃下她我們將重生
海風很冷。 艾布納的指尖被母親死死攥著,掌心里沁滿了冷汗。 天空壓得極低,灰色的云層像一面即將傾覆的幕布,海岸線盡頭立著一座白色教堂,孤零零地佇立著,像一座早已遺忘的墓碑。 他的小鞋子踩在濕滑的鵝卵石小路上,耳邊充斥著低語與風聲。那些低語,像是從海水深處涌上來的亡魂之語。 鎮上的人都穿著黑衣,他們的眼神空洞,面色蒼白。 母親的手指發著抖,蒼白的指骨幾乎要嵌入艾薩克瘦弱的手腕。她拉著他,踏過教堂厚重的門檻。 高聳的彩繪玻璃投下昏黃而斑駁的光影,空氣里彌漫著濕冷腐敗的海腥味與淡淡的血腥氣。 前方的棺木孤零零擺在中央,黑布覆蓋,靜得可怕。 艾布納不知這是誰的葬禮,直到他看見站在講臺前的鎮長。 鎮長的臉蒼白如蠟,披著黑色披風,眼底燃著扭曲而癲狂的光。 他宣布:“神父死了?!?/br> 他說神父背叛了主。 說神降下旨意,要斬斷惡與罪孽的根源——殺死女巫。 艾布納聽見母親倒吸一口涼氣。 他抬起眼,偷偷看向棺木。 那不是普通的葬禮。 他嗅到了血腥味。 燭光微弱地搖晃著,像是在無聲嘲笑。 他忽然發現,鎮長的鞋子上沾著濕泥。鎮上后花園的泥土。 鎮長的孩子死得很慘。 那是突如其來的一場暴雨。 人們說,那孩子像被什么東西牽引著,一步步走向懸崖,腳下是裂開的泥土與尖利的青石。 有人試圖拉住他,卻只抓住了他衣角破裂的一塊布。孩子的身影在暴雨和閃電中消失,墜入漆黑深淵。 尸體三天后被沖上岸。 頭顱破裂,四肢反折,皮膚發白發紫。 鎮長是唯一敢下去認尸的人。 他抱著那具沾滿泥沙的腐爛殘骸跪在岸邊,像發瘋的野獸一樣嚎叫,聲嘶力竭,撕裂了嗓子。 人們說,他瘋了。 他確實瘋了。 這是他的唯一。老來得子,而今他也徹底絕望了。 鎮長的妻子受不了打擊,葬禮后發瘋,每日用指甲撕扯頭皮,嘴里喃喃念著聽不懂的咒語,最后被活活鎖進閣樓,沒人再提她的名字。 鎮長自己也封閉了。 他整日整夜坐在壁爐前,懷里抱著孩子生前留下的破木馬,蠟黃的臉上沒有一絲生氣,像具腐尸。 直到某天,一位游方醫生找上門。 那是個面色灰敗,眼神渙散的異鄉人,帶著一股腐朽氣味。他留給鎮長一份古老的偏方。 沒有人知道他們交談了什么。 只知道第二天,鎮長臉色蒼白,眼神陰冷地走進教堂,像個脫胎換骨的人。 他猶豫過。那偏方太過駭人。 但夢境日日折磨他。 每個夜晚,他都夢見孩子的尸體緩緩爬回床前,血rou模糊的臉貼著他的額頭,發出渾濁沙啞的聲音: “爸爸……救救我……” 他醒來時常常滿手鮮血,不知是夢魘還是現實。 他終于決定去找神父。 那天下雨。教堂空無一人,冷得像墳墓。 鎮長站在告解室前,披著黑斗篷,聲音低沉發?。?/br> “神父,我找到了方法。能讓我再擁有一個孩子?!?/br> 神父起初不解。 當他聽懂那含義后,臉色鐵青,低聲說:“主說,不可殺人。不可與黑暗為伍。你的孩子已安息于主懷?!?/br> “死亡是終結,也是開始。我們不能——” “不能什么?”鎮長嘴角扯出僵硬的笑,“神父,我以為你會懂的?!?/br> 那雙眼睛黑得像洞,沒有光,沒有靈魂。 數日后,神父在教堂后花園被發現。 葡萄藤與腐草中,他的尸體懸掛于樹。 青紫的臉,眼球暴突,嘴角殘留著撕裂的血痕。 鎮長站在尸體下,表情冷漠,卻在鎮民面前哭得痛徹心扉。 “他背叛了主?!?/br> 沒人懷疑他。 克拉維納鎮開始腐爛。 鎮長走街串巷宣講神諭。 “神父的死,是因為他拒絕了主?!?/br> “主告訴我,我們必須殺死女巫?!?/br> “她的血rou將帶來重生、繁衍、永恒?!?/br> 人們開始夢魘,開始夜半驚醒,看見海邊有黑影在游蕩。 更多的人則夢見深海、懸崖、猩紅的月亮。 他們信了。 鎮長站在教堂高臺上,披著黑袍,聲音溫和得令人毛骨悚然: “獻祭她?!?/br> “吃下她?!?/br> “我們將重生?!?/br> 艾布納站在母親身旁,目睹著一切。 人群密密麻麻,臉在火把下像熔化的蠟像,嘴里念著他聽不懂的詞語。 有人手中握著剝皮的兔子,有人舔著刀尖鮮血,有人喃喃禱告。 他抬頭看向母親。 母親微笑著說:“艾布納,我會拼盡全力,為你拿到一塊女巫的rou?!?/br> 鎮長的聲音隨風而來: “殺死她?!?/br> “吃下她?!?/br> “我們都將重生?!?/br> 【系統提示:圍剿倒計時2天,請玩家做好準備】 林芙依舊坐在山間木屋的沙發上,臉色蒼白,指尖冰冷。 窗外是壓抑的森林。 距離圍剿還有兩天。 兩天后,她會被拖到廣場,當眾撕裂,血rou分食。 她必須找到真相。 關于馬什,亞當,保羅,梅麗莎,還有她自己。 她必須在死亡到來之前,找到活下來的方法。 她必須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