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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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撒謊 湘陽王離開后,偏房里一片死寂,尤覺凄涼。 宋楚楚伏在榻上,肩膀微微抽動。背上鞭痕灼痛難當,但遠不及心頭的羞辱與無助。她的眼淚已濕透了枕衾,卻止不住地滑落。 從小到大,爹爹的寵愛、偏袒與維護,一直都是她的依靠……為何爹爹狠心把她送進這里? 背脊火辣之痛,腮邊羞澀的酸軟,湘陽王的冷待,以至在他膝前的屈辱…更讓她憤恨的,是方才腿間那莫名的燥動,似是嘲笑她,狠狠踐踏了她作為永寧侯之女僅有的自尊。 「我不要留在這里……我想回家……」宋楚楚把臉埋入被褥中,將所有哭聲都堵在喉間。 忽外,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杆文镒?,奴婢是王爺派來侍候您的。奴婢進來了?!?/br> 門被輕輕推開,宋楚楚立刻慌亂的以被褥遮掩身軀。 「宋娘子別慌?!箒砣耸莻€年輕女子,十四、五歲的模樣,聲音尚留一絲稚氣?!概久行觾?。從今日起奴婢便是娘子的貼身侍女?!?/br> 宋楚楚此刻心情糟糕,正想拿枕頭扔向杏兒,卻在動作中生生止住,想起湘陽王冰冷的警告——「記住你今夜的模樣,以后莫要再犯?!?/br> 她委屈地抱緊枕頭,問道:「你來做甚么?」 杏兒輕輕將一盤子擱于幾案上?!竿鯛敺愿琅緸槟镒由纤?,更衣。王爺還吩咐廚房為娘子做了銀耳蓮子羹。娘子身上有傷,此湯羹能滋補身體,且潤澤喉嚨——」 聽及「潤澤喉嚨」四字,宋楚楚羞的把臉埋在被中,又羞又怒的打斷她:「我都不要。你出去,你出去!」 杏兒也是臉頰一紅,然懂事的輕聲安慰:「宋娘子,此藥必須的上,不然留了疤痕,日后娘子看到會傷心的?!?/br> 宋楚楚見躲不過,又不敢任性發難,便乾脆把臉埋的更深不理會她。杏兒見狀便取起藥膏,輕輕于塌邊坐下?!感觾好胺噶?,娘子請忍著疼?!?/br> 杏兒小心的為她敷藥。那白皙玉背上鞭痕交錯,幾處地方微滲血珠,讓人心生憐惜。 宋楚楚輕輕顫抖,忽然怯怯一問:「會……留疤痕嗎?」 杏兒溫柔一笑,更顯乖巧?!竿鯛斮p罰有度,且這藥膏乃宮中祕製,效力極佳,不會讓娘子留疤的?!?/br> 敷好藥后,杏兒小心扶她坐起,取來一件淺月色內衫,替她輕柔穿上,又細細為她瘀青的腕骨推揉上藥。年紀輕輕,卻無微不至。 最后,她將那碗溫熱適中的銀耳蓮子羹捧至宋楚楚身前,輕聲道:「湯已不燙,娘子可趁熱用了,這是王爺吩咐的?!?/br> 入府至今,這是宋楚楚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溫和的照拂,心中一暖。她低頭舀了一勺湯入口,甘潤滑腴,竟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來。 未幾,又輕哼了一聲:「你句句不離王爺,可是早入府的老人兒了?」 杏兒咯咯一笑,只因她分明不老。 「回娘子,杏兒自小被賣入王府,已有十年?!?/br> 十年……而她只入了府十日,便捱了今夜這一遭。 「杏兒,」宋楚楚的聲音失落疲憊,傲氣盡消,差點連她自己都認不出來,「你說……我還有沒有機會回侯府?」 杏兒的臉色露出一絲為難。 「或許…」宋楚楚雙眼泛紅,「王爺若厭倦了我,便會容我出府歸家?」 杏兒有些懵懂道:「王爺容貌俊朗,氣度不凡,位高權重,又對娘子多有照顧,為何王府便不能是娘子的歸宿呢?」 「多有照顧?」宋楚楚幾乎吼出聲來?!负喼被闹?!若不是我命硬,今夜早已小命不保!」 她激動的挪動身子,一時忘了背上傷口,一張嬌顏又疼的扭曲起來。 杏兒見狀,連忙伸手攙扶,并拿起一把扇子輕輕撥動涼風,吹拂在她的背上緩解痛意?!缚墒?,娘子,奴婢從未見過王爺像待您這般對待別人?!?/br> 宋楚楚臉一陣青,一陣白。這丫頭是奚落她不成?「你這話是何意?」 杏兒察覺宋楚楚的怒意,即跪了下來,誠懇道:「回娘子,奴婢從沒見過王爺親手處罰姬妾。王爺雖然嚴厲,但對姬妾向來算得上溫和。若姬妾犯了小錯,一般罰跪或罰抄。若必須體罰,多由家奴代勞??扇舴复箦e,比如心存惡毒、害人,王爺絕不饒恕,直接發賣出府?!顾龎旱吐曇?,語氣凝重,「王爺最恨歹毒之人。三年前,府中的蕭娘子欲毒害得寵的江娘子,王爺查明真相后,直接將其發配邊疆為軍妓??上窠褚拱阌H手處罰娘子,卻是第一回見?!?/br> 軍妓二字一出,宋楚楚只覺頭皮發麻,唇角顫抖。她原以為今夜的懲罰已是羞辱之極,卻不知竟還有更可怖的下場。 見宋楚楚面色蒼白,杏兒心中一緊,連忙收斂多言,輕聲道:「娘子,夜已深了,請莫再多想,該休息了?!?/br> 儘管思緒紛亂,憂心如焚,宋楚楚身心俱疲,終還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翌日晨光透窗,院中鳥鳴初歇。 杏兒輕步走入內室,見宋楚楚仍沉睡不醒,便柔聲喚道:「辰時已至,天色已明,娘子該起身用早膳了?!?/br> 宋楚楚緩緩睜開眼睛,朦朧間感覺身體仍有些疲憊。 杏兒見狀,微微一笑,低聲說:「昨日折騰一夜,便讓娘子睡到辰時,方才起身,免得身子更累?!?/br> 剛想坐起身來,背上鞭痕處便傳來陣陣刺痛,令宋楚楚忍不住皺起眉頭,低聲痛呼。 杏兒服侍她上藥,用膳,隨后又取出梳具,輕手輕腳地替宋楚楚整理發絲,動作溫柔細緻。 銅鏡映出她的面容——青絲垂肩,嬌麗依舊,只是略顯蒼白;眉宇間少了往日的恣意張揚,多了分迷茫不安。 「娘子,」杏兒輕聲開口,語氣溫柔謹慎,彷彿怕嚇著她,「王爺有令,讓您梳妝后持您的長軟鞭,往書房去一趟?!?/br> 宋楚楚臉色驟變,一抹驚惶掠過眉眼?!笧椤瓰楹??」 杏兒垂首答道:「奴婢不知?!?/br> 往書房的路上,每一步都甚為艱難。背上的疼痛,步步牽扯,心頭的懼怕與不安,皆使她拖著腳步,難以前行。 杏兒于身后低聲提點:「娘子,莫要讓王爺久候?!?/br> 她低著頭,目不斜視,不敢望向府中任何一人,惟恐在他們的眼神中看出對昨夜那場懲罰的知曉或議論。 步至書房時,午晌已至。房門已然敞開,門外小廝垂手而立,眉目低垂,語氣恭謹:「宋娘子請?!?/br> 宋楚楚攜鞭子入內,步伐遲疑,裙角掃地。入了書房,目光不由自主地環視四周。書房寬敞明亮,碩大書案上擺放著精緻的文房四寶和書卷,硯臺雕工細膩,墨色濃郁深沉,甚至連紙張都散發著淡淡的香氣。墻上懸掛著王府名畫;一旁擺放著鎏金青銅器皿,光彩奪目。 湘陽王府的陳置比侯府是過之而無不及。 片刻,宋楚楚才驚覺書案后的湘陽王正直勾勾的盯著她看,目光深沉。她連忙福身行禮:「妾見過王爺?!?/br> 湘陽王看著眼前溫順許多的美人,腦海重現當日永寧侯夜訪王府的情景。 十五天前—— 夜色正深,案前的湘陽王處理公務許久,已近子時。正欲收卷就寢,忽聞門外小廝來報:「王爺,永寧侯前來求見,請問是否開門?」 湘陽王眉頭微蹙,語氣帶著幾分疑惑:「子時已深,永寧侯深夜登門所為何事?」 小廝恭敬回道:「侯爺只道有緊急要事,請求王爺開門相見?!?/br> 湘陽王沉吟片刻,道:「那便請他入內?!?/br> 不久后,小廝領著一身材魁梧,肩寬背厚的男子入書房。永寧侯額頭略有幾道深刻的皺紋,步伐沉穩有力。今夜他并未如往常身披戰甲或軍裝,而是一襲深沉黝黑的絲綢長袍。面對湘陽王,當即抱拳深深一鞠躬,恭敬道:「永寧侯參見王爺,深夜叨擾,尚祈王爺見諒?!?/br> 湘陽王揮手道:「侯爺不必多禮。請坐?!?/br> 二人隨即分別落座于一旁雕飾精緻的紫檀椅上。小廝奉上熱茶后,恭謹退下,輕聲闔門。 湘陽王抿了一口茶,問道:「侯爺深夜到訪,是為何緊急要事?」 永寧侯放下茶盞,臉色沉重。片刻,他霍然起身,長跪于湘陽王面前,額頭觸地,說道:「臣懇求王爺,救家女一命?!?/br> 年青王爺忙伸手欲將永寧侯扶起,語氣驚疑:「侯爺這是何意?」 「求王爺應允?!褂缹幒罟虉痰?,叩首如故。 「侯爺這是…」湘陽王心中愈發難明?!负顮斶@般大禮,實令本王為難。所言之事究竟為何?」 永寧侯這才緩緩抬首,面露滄桑倦意。此刻的他,不是久經沙場的將軍,只是一個無力的父親。他抱拳沉聲道:「臣有二女,一嫡一庶。庶女宋楚楚驕縱無狀,近日觸怒了太后。臣得聞宮中密報,太后欲將小女……賜死?!?/br> 湘陽王聞言眉頭一緊,問道:「賜死?令愛所犯何事?」 此刻永寧候的表情更是汗顏,慚愧道:「不瞞王爺。臣教女無方,小女一時妄念,竟設局造謠嫡妹與外男私通,意圖毀其名聲。敗露之后,太后震怒?!?/br> 說至此處,他聲音微顫:「太后乃拙妻表姊,今得密報,傳太后欲…欲秘賜小女白綾!」 湘陽王沉吟片刻,緩聲道:「宋楚楚欲毀嫡妹名聲,確該重懲。然賜死,未免過嚴?!挂娪缹幒钌袂殚W爍,便又道:「侯爺,內情還請一一道來,否則本王恐也愛莫能助?!?/br> 永寧侯長嘆一聲,終是低頭道:「臣那不肖女……險些使嫡女遭歹人玷污?!?/br> 湘陽王聞言,神色一凝,語氣也沉了幾分:「侯爺素來嚴律,怎會教出此等女子?」 永寧侯眉宇間滿是懊悔,伏地再拜:「楚楚自幼失母,臣一時心軟,溺愛成災,今日之果,實為臣咎。太后雖未明言,臣心知此事再無轉圜之機。左思右想,唯有厚顏前來叩求——請王爺收小女入府為妾。太后是王爺親母,若王爺能出面,楚楚或尚有一線生機?!?/br> 湘陽王聽永寧侯此求,斷然拒絕?!负顮?,王府規律素嚴,豈能容此女子踏足?」 永寧侯哀求道:「正因湘陽王府規律嚴明,楚楚若入府為妾,交由王爺約束,定能悔過自新,收斂心性。此次雖闖下大禍,幸未鑄成大錯。嫡女雖受驚嚇,尚未受辱,歹人亦已由侯府暗衛誅殺。此事已壓了下來,除太后與臣府,并無他人知曉,嫡女名聲無虞。求王爺給楚楚一次贖過之機?!?/br> 湘陽王向來不喜心腸歹毒之人,正欲再拒,又聽永寧侯求道:「十八年前,王爺年幼,曾誤入獵場險為猛獸所傷。臣當時伴先皇狩獵,冒死相救。臣不敢挾恩……但望王爺念在這舊情份上,救楚楚一命?!?/br> 湘陽王聞言,沉默半晌。永寧侯則伏地不起,靜侯他的回答。 良久,他方緩緩開口:「若宋楚楚入王府為妾,便從此由本王管教,一切榮辱責罰,從此永寧侯府不得插手,侯爺可允?」 永寧侯抬頭應道:「臣必遵此約,謝王爺大恩!」 當下—— 湘陽王放下手中的卷冊,不緊不慢地步至宋楚楚眼前,距離甚近,淡淡的沉香味隨著他的靠近撲入鼻息,溫沉而冷冽。宋楚楚下意識抬眸看了他一眼,四目交接瞬間,她心頭一跳,慌忙垂首,瞬間臉頰緋紅。昨夜,也有這股沉香味。宋楚楚微微一顫,腦海中偏偏浮現出那一幕:他坐于榻上,神色冷峻,命她伏跪于前…… 胸口愈發難以呼吸,她腿下一軟,幾欲倒下。湘陽王見狀以手輕輕攙扶,隨即抽回手,放軟了語氣道:「本王說過,既你已受罰,便既往不究。你毋須害怕?!?/br> 宋楚楚略松了口氣,止住眼中滾動的淚珠,垂首道:「是。王爺召見妾,所為何事?」 湘陽王伸出一手,道:「這長鞭放你身邊予你無益,不許再用。拿來?!?/br> 宋楚楚猛然抬頭看了他一眼,又望向手中長鞭,委屈和不捨均寫于臉上。她輕聲央求:「王爺,這鞭子是爹爹三年前所贈,妾珍惜的很。妾保證不會再用,但…能否讓妾留著,當個念想?」 湘陽王端詳了她半晌,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沉聲道:「拿來?!?/br> 宋楚楚咬了咬唇,依依不捨地把長鞭奉上。他順手將長鞭擱在書案上,道:「既然來了,那便陪本王用午膳吧?!?/br> 她心底一慌,壓根不想與他用席!只想一心逃離這書房,甚至是這王府! 「回王爺,妾已用過午膳,就不妨礙王爺了?!顾纬姑紲赝竦?。 竟敢撒謊。湘陽王瞥了她一眼,語帶不容置喙:「既然不用膳,那就替本王磨墨?!共恢竿缹幒罱踢^她琴棋書畫,磨墨總會吧? 宋楚楚雖不情愿,只得應道:「是,王爺?!?/br> 她依言上前,輕步坐至書案一側。書案上端正擺著硯臺與墨條,她指尖微顫,卻仍小心地拾起墨條,沾水緩緩研磨。她曾隨爹爹于邊關居住,小時候爹爹也曾教她磨墨。細碎的墨香在沉香氣息中一點點蔓延,她的手勢雖略顯生疏,但至少,墨……能用即可。 她悄悄看了湘陽王一眼,見他全神貫注的閱讀卷宗,并未把注意力放于自己身上,心頭方稍一松。終于,一團墨色濃稠如漆,她放下墨條,垂首低聲道:「王爺,墨已磨好?!?/br> 「嗯?!瓜骊柾鯌?。片刻,又隨意問道:「聽聞永寧侯素來疼你,何以會把你匆匆送入王府為妾?」 宋楚楚心頭一凜,指尖一滑,幾乎推翻硯臺。腦中驀地浮現杏兒那句「王爺最恨歹毒之人」,額角已沁出細汗。 又見湘陽王雙眼始終未離卷宗,便含糊應道:「約一月前,妾的嫡妹在府中險遭歹人行兇。妾……妾雖粗通武藝,卻護妹不周,幸得府中暗衛及時制伏歹人。主母遷怒于妾,爹爹也無可奈何,便……將妾送入王府?!?/br> 語畢,她心中一沉,屏息靜待對方反應。 湘陽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概?,那侯府夫人倒真是不講理了?!闺S又道:「即已入府,明日起李嬤嬤會教你府中規矩。針線女紅,琴棋書畫,自己挑兩樣來學,會有人教你?!?/br> 見湘陽王沒再追問,宋楚楚暗暗松了口氣?!甘?,王爺?!?/br> 果然,翌日辰時初刻,李嬤嬤已在偏房外候著。 「宋娘子請起。王爺有命,讓奴婢從今日起教導娘子府中規矩?!?/br> 李嬤嬤神色不茍言笑,從禮儀行止,語言分寸,妝容規矩,王府禁忌,竟講了一炷香的功夫,站的宋楚楚兩腿發麻。講解完畢后便讓宋楚楚開始練習。跪安,福身,如何跪,何時跪,站位,坐臥,哪里都能找出錯處來。 「娘子行止當從容婉約,非軍中行伍,您這一腳三尺的架勢,是要去沙場殺敵么?」李嬤嬤斂眉道。 宋楚楚翻了一白眼,面上滿是不耐。便是走這幾步路,反反覆覆已走了將近一個時辰。始終身上鞭痕未愈,她的肩胛開始隱隱作痛,汗濕衣背?!肝矣植皇侨雽m選秀,這般婉約作態有什么用?」 「宋娘子,」眉頭一擰,聲色俱厲:「王府與永寧侯府不同,妾室的行止須得規矩有度——」 「憑你也敢妄議侯府!」宋楚楚聲音拔高,大步衝至李嬤嬤身前,手掌一振,幾乎便要動手。 忽地,腦中閃過湘陽王那夜的冷語——「記住你今夜的模樣,以后莫要再犯?!?/br> 她手一頓,只將倔強不甘的俏臉別開,又紅了眼眶,聲音微顫:「你們湘陽王府就沒一個好人」。 李嬤嬤一怔,臉色沉道:「宋娘子請謹言慎行,否則只會自招麻煩?!剐从謬@了一口氣,「既然娘子尚有傷在身,今天便到此為止。杏兒,照顧好你的小主歇息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