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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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謝知讓向床上倒去,翻滾間背上不知道擱到了什么,他松開手反手去探,摸出了謝知讓的手機。 謝知讓在他這里沒有秘密,他百無聊賴地解了鎖,微信里第一條就是林晝的消息。 許澤安不受控制地沉下臉,寒聲道:“你怎么還和他有聯系?” 說著就點開了林晝的對話框,看見了一張從新聞頁面上截下的照片。照片里是許澤安和沒什么名氣的小演員,兩人在燈光昏暗的餐廳里依偎貼近,從拍照的視角看去像是在接吻。 謝知讓神色懨懨地掃過那張照片,偏過頭,又對上許澤安復雜的目光。 “和其他投資人吃了個飯,他們找來的人,就一起坐著沒發生什么,都是亂拍的?!痹S澤安語氣不善地解釋道。 謝知讓扯著嘴角一笑,淡淡地說:“嗯,我沒信?!?/br> 于是許澤安喜悅地翻身壓下,摟著他的腰又親又捏:“我只愛你一個,其他的龍蛇鬼怪我都看不上眼,你也趁早把林晝那傻逼刪了,成天盡會挑撥我們關系?!?/br> 謝知讓茫森*晚*整*理然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不知道應了什么,許澤安還在親昵地訴說著甜言蜜語,可他的心卻空蕩得如同霧蒙蒙的荒蕪大地。 夢里的一切是那樣的真實,如果不是林晝的出現,這或許就是他原本的命運——不,也不是,夢里的林晝和現實的林晝截然不同,他是林氏疼愛的小少爺,性格大大咧咧卻如同赤子,他認準了自己卻也無力反抗許澤安。 如果說夢里的謝知讓是溺水的愚人,夢里的林晝則是隨波逐流的小船,對他的困境永遠束手無策,而自己則永遠抓不住遙遠的船板。 謝知讓抬手撫摸著被包扎好的腺體,夢中的疼痛和無力感仿佛揮之不去,他眼神黯淡無光,輕聲道:“醒來后我就一直在想,哪怕不是許澤安,我可能也會在一次意外里成為別人的附屬品?!?/br> “附屬品是沒有反抗能力的?!庇鲃C打了個哈欠,滿不在乎地說,“你還是以前的那個謝知讓嗎?” 謝知讓的眼珠動了動,遲鈍地轉過頭,表情呆愣地看著喻凜。 “我不是教過你反抗的方法嗎?脆弱的地方、易攻擊的地方、武器的使用,你這次也做得很好?!庇鲃C抵著病床翹起椅子,又一搭沒一搭地亂晃著,“那些都是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你在胡思亂想什么?” “只要你不愿意,就不會發生?!?/br> 謝知讓沉默地看了他半天,終于眼眶一熱,整個人都撲進了喻凜的懷里,嚇得他差點掀翻了椅子。 謝知讓伸手緊緊摟著他的腰,似是終于在茫茫的深海里找到了一片浮木,淚水決堤流了滿面,五官都哭得皺在一塊。 他抽噎地說道:“如果沒有遇到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br> 他不喜歡那樣的一生。好像永遠都在抗拒命運,又好像永遠都擺脫不了命運。大山與洪流接踵而至,總在他以為自己能夠逃離重新開始的時候給予沉重的一擊。 他不斷地問自己,他愛上許澤安了嗎?事事關心、事事遷就的情感是愛嗎?數年的糾纏與疲倦,安于現狀與憂慮分離是愛嗎?謝知讓自己好像也不知道。 或者說他不敢知道。 因為那樣就是讓他承認自己無能為力的一生。 喻凜思忖片刻,抬手拍了一下他的頭,把謝知讓的腦袋按得往下一低,然后又安撫地揉搓著他的頭發。 手上的觸感很好,像是在撫摸大型犬類的毛。喻凜突然就明白為什么林鶴那么喜歡揉他的腦袋了。 “你別哭啊,沒什么好哭的?!庇鲃C說道,“一場噩夢而已,別這么膽小?!?/br> “而且你還欠著我哥好幾十萬,以后有的是你想哭的日子,要好好努力還錢啊謝知讓?!?/br> 謝知讓原本還在眼眶酸脹,聽到這話,突然就笑了出來。 “我會的?!?/br> 喻凜不明白這有什么值得開心的。不過原劇情里最后一個關卡過了,之后大概也不會再有什么幺蛾子出來了吧。 他沒什么想和謝知讓說的了,與他四目相對地靜坐了十分鐘,就閑不下來地離開了。 病房外的走廊,許澤安靠在鐵質椅子上,仰著腦袋望著頭頂上的燈。 聽到喻凜的腳步聲,他轉過頭來和他對上一眼,那張原本俊秀的臉上莫名顯出幾分頹廢。 喻凜沒有說話,他也就沒有開口,只是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讓喻凜感到有些不適,所以也沒著急離開,大大方方地站在一邊,任許澤安審視。 大概過了兩三分鐘,許澤安終于開口問道:“他還好吧?” 喻凜:“你為什么不自己去看?” 許澤安被噎了一下,表情有那么一瞬的僵硬,隨后才說:“他現在應該不想見到我?!?/br> 喻凜實話實說:“你說得沒錯?!?/br> 許澤安:“……”倒也不必這么直白。 他其實很早就到了病房門外,也就晚了喻凜一步。謝知讓的那些話他全部都聽見了,也不可否認地是,以他對自己的了解,夢中那些確實是他會做的事。 許澤安自小就沒有得不到的東西,至于那些東西得到之后是被厭棄還是怎么樣那都和他沒什么關系。當時謝知讓的那些話,是他第一次對自己掠奪般的、以自我為中心的性格產生動搖,更遑論他剛才和喻凜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