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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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卸去兩個包袱,該狠狠松一口氣,然后立刻回盛都才是,而不是像眼下一眼反倒租了個院子住下。 纖若削蔥的手指輕輕在案上敲擊了兩下,崔幼瀾半晌后問道:“他時常出來嗎?” “倒也沒有,”凝碧道,“只有兩個長隨出來,一個多露面些,一個也不怎么看見?!?/br> 崔幼瀾一聽便知道一個是永豐,一個是永年,徐述寒無論去哪里,少得了誰都少不了這兩個隨從,據說永豐和永年還是先頭大夫人還在的時候就撥給他的人,從小陪著他玩到大的。 她上輩子就想不通,事情是兩個人一起做的,憑什么最后她的裁冰她們就被發賣了,而徐述寒的永豐永年一直毫發無損地活蹦亂跳,好不公平。 “繼續去盯著,每日去看個一兩次便罷了?!贝抻诪懛愿赖?。 她派凝碧盯著徐述寒,徐述寒也一定暗中派永豐盯著崔宅,誰也別說誰。 她一邊說話,一邊在心里也算了算,至多再不過兩個月,徐述寒是一定要走的。 那個時候他們新婚才不過兩三日,徐述寒便暗中被圣上派往江南查一樁案子,既是密令,崔幼瀾又并非是徐述寒親近之人,所以一開始崔幼瀾并不知道徐述寒離開是做什么去了,也是一直等案件水落石出,大白于天下之后,崔幼瀾才得知的。 當然,崔幼瀾不可能輕易便原諒徐述寒的離去,圣上的密令也并不能說明徐述寒自己是不想走的,約莫正好是一舉兩得了,正好幫他避開她。 當時的她剛嫁入徐家有多艱難,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徐家那些人可不是好相與的,不僅是背地里議論,甚至當面冷嘲熱諷她新婚燕爾便被夫君拋棄,這些她全部都沒有忘記過。 所以等再過兩個月,圣上的旨意一下來,就算徐述寒不想走,那也是必須要走的。 這對于她來說總算是個好消息,崔幼瀾頓覺有幾分紓解,便又對凝碧道:“你再去城里尋個好些的大夫,過些時日我有用?!?/br> 凝碧雖不明所以,但既然是崔幼瀾說的,便也立刻答應下來。 夕陽從花窗外斜斜照射進來,落在地磚上映出斑駁的影子,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用飯的時候了,崔幼瀾剛要與凝碧一同出去,門外卻傳來了崔清月的聲音。 “七meimei睡醒了嗎?”崔清月道,“萱茂堂那里有要緊話遞過來?!?/br> 還沒等門口的裁冰回話,崔幼瀾便上前去開了門,崔清月可見是真急了,見了她出來便立刻說道:“七meimei,昭王在崔家要小住幾日,祖母讓我們多注意著些?!?/br> “什么?”崔幼瀾也嚇了一跳,又思及先前所想之事,一顆心便愈發往下沉。 昭王不僅出現在宜州崔家,現在還要住一段時日了,若真是個變數,那這變數也太大了。 “祖母說,原先想讓我們這幾日都不要出門,可一日兩日還好說,眼下也不知他到底要住多久,又不能趕他?!贝耷逶滦÷曊f了后面一句,又繼續道,“不過這宜州城里確實是崔家的宅子最大最氣派,昭王選擇在咱們家下榻也無可厚非?!?/br> 崔幼瀾嘆氣:“那平日里也只能我們自己多加小心,盡量不要遇著他?!?/br> 崔清月點點頭,道:“幸好崔家祖宅大,祖母已將昭王安排在東邊的惠暢閣,和咱們這里一東一西,還隔著一個園子以及其他院落,他周圍又還有崔氏族中郎君們作陪,倒也不會有什么事,總歸昭王向來名聲很好,咱們也無須過多擔心?!?/br> 一時外間擺好了飯,姐妹倆攜手過去坐了,用到一半,俞氏那里又賞了兩道菜過來,一道是崔幼瀾愛吃的小天酥,一道是崔清月愛吃的湯浴繡丸。 小天酥加了牛乳熬制,里頭的rou糜已經熬得爛爛的,崔幼瀾素日最愛這道菜,家中每每得了鹿rou,便必要給她添上小天酥的。 但今日許是心事有些重,她喝了幾口便不喝了,再看旁邊的崔清月,明顯也是胃口不佳,到底是未出閣的女兒家,忽然家中住進一個外男,恐怕也是內心怯怯的。 只能盼望昭王住在這里的這段時日無事發生,且他玩夠了之后能趕緊離開。 *** 夜深雨急,橘黃的燭影從半開的窗欞中透出來,將連綿的雨絲照成金針一般。 永年又過來為徐述寒重續了一枚安神香,看著爐中香灰余燼,他想了想還是對徐述寒道:“郎君,該就寢了?!?/br> 徐述寒已在案前坐了有一會兒了,什么都沒有做,只是養神一般。 聽見永年的話,他淡淡轉過眼應了一聲,可卻絲毫沒有要起身的意思。 畢竟徐述寒尚且年輕力強,不過就是一夜遲眠也未見得就損傷了根本了,永年見好就收,不再去勸,上一刻才續完香,下一刻便為徐述寒倒了一杯釅茶。 徐述寒抿了一口,終于對永年開口道:“你明日往盛都去信,就說我途中重病,一時不能回盛都?!?/br> “好端端的,郎君何必要咒自己呢?”永年道,“圣上已經派人來催了幾次,讓郎君玩夠了便回去,雖說圣上寬宥,也看重郎君,可終究那是圣上,再說家里也已經鬧成一團了,郎君總要回去看一看?!?/br> “不急?!毙焓龊鬼?,神色淡然地看著茶盞中熱氣氤氳盤旋而上。 他原本就沒想過近期要回盛都,即便不來宜州,也是要去其他地方避一避的。 更何況眼下宜州還忽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昭王周從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