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尹倩不屑道:“西夷王想要和燕王聯手吞并大洲不抓住一點燕王的把柄怎么行。只是西夷王沒有想到那些他安插在皇城的細作早已被我收買。若沒有我讓細作自爆,這狗皇帝怎么會知道西夷大軍已經開始向大洲進發?” “西夷是你的家鄉?!?/br> “曾經的罷了?!币粺o所謂地玩著殘破不堪的手指,“從他們任由多納死在大洲士兵手下,將我送來皇城時,西夷在我的心中就是一座死城,即是死城,毀滅了也沒有什么不好?!?/br> “我是將死之人,這些話你信也好不信也罷,都已經和我沒有關系?!边@是尹倩說過最為正常的一句話,看著宋梓婧的背影,目光中有了不少的同情、可憐、惋惜,這些最后劃歸為平淡?!拔乙呀浾f完,你且走罷?!?/br> 她曾經以為皇帝是真的喜歡這位嫻嬪,可后來知悉背后的事,才發覺,這后宮的所有人都只是皇帝手中的棋子。嫻嬪則是比較受喜歡且有用的那一顆棋子。 所以說世人皆道帝王無情。 淑貴妃啊,若不是我一心求死,你又何嘗能將我作為棋子利用? 有些遺憾那親姐妹之間的廝殺她看不到了—— 方才離去的嬤嬤們又拿著刑具走來,新一輪的折磨開始。尹倩任由嬤嬤將她綁在十字刑具上,安詳地緩緩閉上眼。 還好,多納,你只需再等我一日,我便來陪你了。 *** 宋梓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刑罰司中走出,從刑房轉身時,她在尹倩面前裝的所有鎮定盡皆消失,腳下虛浮柔軟,若沒有寒娟在一旁攙扶,她可能不出三步便會跌在地面。 門口還是先前的侍衛,此時已經渾身的跪在臺階上,卻不是面對她,而是面對問訊趕來的韓琛。 這是唯一一次,宋梓婧見到韓琛沒有下跪、沒有請安,只靜靜的注視著他。 看到她的面無血色,韓琛心疼地上前:“你來這種地方干什么?” 避開他伸來的手,宋梓婧喉嚨干啞地問:“那皇上來這里干什么?看看我有沒有見到尹氏,看看我是否知曉了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聽她如此問,韓琛瞬間知道她已經什么都知道了,沉默良久才蹦出一句:“我們回宮再說,好嗎?” “好啊,就去明陽宮如何?”宋梓婧松開的手中血絲滲出,指甲也被染紅,摸上腰間的裝了‘龍涎香’的荷包,點點血絲添了上去,倒顯得那荷包不是一般的妖異。 奴才們聽著嫻嬪這大逆不道的言語紛紛惶恐跪下,生怕皇帝被惹怒他們就是一死。 韓琛感受著她的倔強,思考著如何強硬地將人綁回上元殿,讓她聽自己解釋,可良久之后只得將這一想法作罷。 她如今已在氣頭上,若是再不示弱,恐怕將無回旋余地。 宋梓婧只當他默認,轉頭除了刑罰司的門,上了在外等候多時的步攆。 寒娟匆匆朝韓琛福禮,而后小步疾跑跟了上去。 韓琛站定半晌,終是上了自己的龍馭,讓李福才跟著她走。 *** 不管香菊的阻攔,讓寒娟將人攔住,宋梓婧抬腳便闖了進去。 淑貴妃甚為不悅地看著她,眼中略有火氣:“嫻嬪,這里是明陽宮,容不得你擅闖!” 宋梓婧不說話,當著所有人的面,伸手將腰間的荷包扯下丟在矮塌正中的小桌上,再抬手拔下發絲間的金釵按著荷包將上好的布料劃開,指著里面一點一點黑色的東西:“臣妾想問問淑貴妃,這里面的東西是什么?” 淑貴妃瞥了一眼,認出這是當初給她的荷包,坦然的端起茶蠱:“龍涎香?!?/br> 她到了如今還不說實話—— 宋梓婧鼓著嘴,眼中淚水欲滴:“尹倩什么都說了,里面有麝香!” 小時候姐妹兩每一次吵架,她如此委委屈屈的看著,宋妍總是會軟下心來將所有錯誤攬到自己身上,然后將屋里藏了許久的果糖分給她吃。 可這一次沒有了心軟,也沒有了果糖。 宋妍平平淡淡的拾起其中分不清麝香還是龍涎香的黑色顆粒,攏在手心,又一一灑在地面,哂笑一聲:“既然知道了,拿到本宮這里干什么?快去皇上面前告發呀,告訴皇上,本宮也害了你的孩子?!鄙碜忧皟A,宋妍很好笑的看著面前像個一面白紙的meimei。 宋梓婧久久未動,話語很無力地牙縫中吐出:“他若出生,將來也是要叫你一聲母妃的;若不是帝王家,他是你的侄兒?!?/br> 宋妍指著隆起的腹部:“本宮有的是自己的孩子,還稀罕你的?還是說,你實在想知道為人母的滋味,來,給你摸摸?!闭f著便將宋梓婧的手往自己小腹拉去。 宋梓婧眉心突跳,倏然抽回手:“你無恥!” 順著她的力道,宋妍故作沒有站穩地向后倒去,好巧不巧的磕在了裝盆盂的架子上,咬著唇眼眸微微濕潤地看著從玄關處進來的人:“皇上,meimei只是生氣,不是故意的,你別——” “我就是故意的!”宋梓婧受夠了她故作嬌弱的樣子,聞著身后的松雪香味,她轉身倔強地仰著頭:“荷包中藏有麝香,皇上知不知道?” 換來的卻是一陣沉默。 韓琛不去看桌上的東西,只死死地看著宋梓婧絕望的眼睛。 絕望就好,越絕望越好,他記得有一個詞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所以肖原是知道這個荷包中有麝香,他卻沒有告訴我;皇上也知道荷包中有麝香,皇上卻任由麝香侵入我的身體,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