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李福才不愧是皇帝身邊的心腹,知他在等什么,手腕搭著拂塵上前一步,在皇帝身后小聲說:“陛下,太后娘娘近些時日都在慈安宮禮佛,并未出門,無異樣?!?/br> “嗯?!被实鄢烈饕宦?,才踏步走了進去。 當今太后非皇帝生母,卻是當今權力盛極一時的燕王的母親?;实廴缃裾鄤偡€,有些事情,不得不防。 *** 佛像前不宜喧吵,連皇帝都漸漸放輕腳步。 太后身邊的展若姑姑見到皇帝,剛想作聲請安,皇帝豎起食指在薄唇前一放,她頓時噤聲。 皇帝面容沉靜如沒有波瀾的水面,耐心極好的等著太后默念完一套佛經。等太后放下楗槌起身,已經是一刻鐘之后的事了。 太后由展若扶著蹣跚起身,看到皇帝時一點都不吃驚,好像早已知道皇帝的存在,開口平平淡淡、家常嘮話般說道:“皇帝來了。怎么不叫人通報一聲?” 皇帝讓李福才將檀木串呈上,“前些日剛得了這串子,想來母后常禮佛,給母后正好,便送來了?” 穿過側廊,太后抬眸看了他一眼,“只是個物什,讓李福才送來便是,皇帝何必親自跑一趟?!?/br> 太后的聲音帶著蒼老,帶著一絲容和。 皇帝垂著的眸子看到太后手里悠悠轉動的已經磨得圓亮的紅珊瑚玉珠串,嘴角輕輕勾出一個弧度,像是剛好呼出一口長氣似的說:“許久時日未見母后了,前來看看母后?!?/br> 太后也輕笑一聲:“難得皇帝你有此心思。不過,哀家近日聽說,皇帝常常都宿在淑妃那兒,也未曾去其他宮里瞧瞧?!?/br> 李福才跟在后面,頭越垂越低,太后真是哪壺不提開哪壺。 皇帝聞言,溫潤的眸子染上冷戾,“淑妃的明陽宮離上元殿近,晚了去她那兒方便些?!?/br> “嗯?!碧簏c點頭,一副不想多知的模樣,嘴里卻還是提醒道:“新來的那些嬪妃,皇帝也該去看看?!?/br> 眼看要到太后的寢房,皇帝才出言道:“兒臣明白,母后放心?!?/br> 老嬤嬤掀開簾子,太后立住看了皇帝一眼,“如此便好,哀家禮佛也乏了,皇帝便回罷?!?/br> *** 出了慈安殿,皇帝眼里都是望不見邊的黑。 新來的嬪妃?怕只是那與太后同姓的孫家旁支女子,孫汝。 *** 是夜,德安房的太監方得粒端上呈著玉牌子的盤子,雙膝跪下恭恭敬敬呈上。 今夜奏折頗多,皇帝埋首其間,壓根不理會方得粒。跪了小半晌,方得粒不經意的抬起眸子給李福才使眼色。 李福才本想裝作沒看見,見他實在可憐,才苦著一張臉走至皇帝身旁,“陛下,到翻牌子的時辰了?!?/br> 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筆,手掌勾了勾,方得粒跪著前些,將端盤呈到皇帝看得見的地方。盤子里玉質的牌子共分為紅、黃、藍、綠、白四個色兒,每三個品階為一個色兒。 一眼掃去,皇帝的手指頓在那明黃寫有‘明陽宮淑妃’的玉牌子上,幾秒后又挪開了,白日里太后說的話也不無道理,總該去其他宮里瞧瞧。 可左看右看,卻沒找到一個稱心的,問方得粒:“朕記得淑妃的meimei是個常在,她的牌子在哪?”他仔細確認過,擺著白牌的盤里沒有一個宋常在的牌。 方得粒垂首:“稟陛下,宋常在前兒個染了頑疾,太醫說短日子是好不了。怕過了病氣給陛下,便將常在的玉牌子撤了,說是待常在病好了再放回?!?/br> 皇帝眉心皺了皺,心情不甚高興的翻了一個白牌,“就她吧?!?/br> 李福才看了一眼,景陽宮的沈美人。 第5章 出去走走 日子一天天的過,染滿火紅楓葉的秋漸漸落上白霜,沒多久整個京都便是銀裝素裹,一日比一日嚴寒。 看著火爐子里燃著的劣碳,感受不到太多溫暖,寒娟燒了熱水給宋梓婧灌了湯婆子捂手。宋梓婧則靜靜的聽著夏福子搓著凍紅的雙手講這段時間宮里的趣事。 不過,宮里又有多少趣事,只是講講昨日誰得了寵,今日又有誰失了寵,又或者那個不幸的喪命在這充滿心機的深宮里。 比如—— 景陽宮的沈美人憑著一番姿色,留了皇帝連續在自己宮里宿下了好幾夜,從美人晉升到順儀,封號伶。 伶牙俐齒的伶。 也不知皇上是喜歡這伶順儀的伶牙俐齒,還是單純的選了這么一個諷意頗多的封號。 居住在離慈安殿最近的乾貞殿偏殿的太后族系的孫汝,孫常在也承了寵,如伶順儀般晉了貴人,只是暫無封號。 近了年關,五位新進宮的秀女里,除了宋梓婧各個都承寵的承寵、晉封的晉封,多多少少都是貴人的存在,也唯有宋梓婧還在常在的位子,皇帝的面也一次都未曾見過。 寒娟是宮里老人,明白這宮里存活之道便是得寵,可她這位新的主子倒好,避寵,想避到天荒地老。每日看一眼偏廚里日漸減少的米糧,不由嘆氣。主子死心眼不愿承寵,她也勸不了。 *** 臘寒剛過,坐居鳳陽宮的皇后處傳來了不算好消息的消息。 懷胎十月,皇后躲過暗害,平平安安的生下了腹中子??上н@孩子不是她期盼已久的嫡長子,而而是一位公主。 淑妃站于皇帝右后側,她見到皇帝聽見穩婆出來說是一位皇女時,他冰涼的臉色緩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