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狎,本意訓犬。 進武營是訓犬的地方,進了這里他們都是進武營的犬。 “你曾有父母,可有姓氏、名字?” “只記得姓子?!弊訌B垂眸,他不曾記得自己的名字,只記得娘親總叫他‘阿寶’。 殿下給他賜了新名字:“叫子廈吧,舍了進武營的枷鎖,往后就是我身邊的人了?!?/br> “你要記住,是你選擇成為我的近衛,將保護我作為最主要的責任。日后,你若是做不到,我會選擇放棄你?!钡钕轮赡鄣穆曇粽f著再嚴肅不過的話。 子廈雙膝磕上地面,俯首保證:“殿下是我的再造恩人,我會用盡一切護殿下平安,死而后已?!?/br> 管事呈上的藍瓶紫罐被丟棄在堂內桌上,子廈不遠不近的跟在兄妹二人身后走入冰天雪地里,離進武營越來越遠。 *** 李緒只受了些皮外傷,但他身子孱弱,大量體力消耗后,回來后半夜便發起高燒,茗生守到天明才好轉。 第二天醒來,得知她肩胛傷得嚴重,他本想不顧體弱去見她,但來來往往的客加之太后到來,孔氏提前遣人來不要過去,免得被太后遷怒,被困在西院,讓他根本找不到機會去見她。 又一日天光熹微,梁郝身后兩個侍衛綁著刺客,過來找李緒時,他早已因睡不著坐在槐樹下多時。 他雖然看不見,梁郝仍舊尊禮拱手:“緒公子,刺客的事有了眉目,殿下有請?!?/br> 書房里,容清樾已經坐回桌案前,兩側的燭火孔氏已經讓人滅了。 容清樾使眼色,讓梁郝引著李緒在左下落座。 梁郝遵意退了出去,幾個躍身上了房脊。 刺客兩只手臂的血rou都被剜去,剩森森白骨藏在空落落的衣袖下,書房里充斥著濃郁的血腥氣。 容清樾放松往后靠在椅背上,淺笑著注視刺客:“把你知道的與你們七皇子殿下說一說。當然,你可以選擇不說,我也可以給你們殿下講清楚?!?/br> 這次的刺客的目標是李緒。 遣死士來的人很明顯并不清楚李緒的底細,抑或李緒在南啟時隱藏太好,他們不知道李緒有保命的功夫,只選擇了并不厲害的人來,除了攔住她的人,其他能接近李緒的都近不到身,讓他活了下來。 死士稱為死士,因為他們將生死置之度外,他們或沒有家人或已得到所求又或受恩于人忠心耿耿,很難撬動他們的嘴。 但世上最痛苦的不是生也不是死,是生不如死。 子廈守了一夜的時間,拿了刺客藏在嘴里的毒,將他脫臼的下巴裝回去,問他愿不愿意說,每次他想咬舌自盡前子廈能準確感知并卸下他的下巴。 吩咐人用特制刀具一片一片地剜下他的血rou,奄奄一息時用上好參湯吊著氣,直至他愿意開口。 想死死不成,想活活不下的感覺,宛若與地獄只差臨門一腳。 但他硬氣,硬生生堅持到兩只手臂皆被剮完,不知昏死過去多少回,才選擇說出實情。 子廈用紙筆將他說的話記錄,手背輕輕拍了拍刺客的臉說:“不折磨你了。殿下說,想現在死還是去殿下面前陳述完再死,隨便你?!?/br> 刺客最終沒有選擇即刻死。 “我是南啟大皇子派來的死士,此行就為了將來北晉為質的七皇子殺了,最好能嫁禍給北晉,讓北晉為七皇子的死背鍋,待他登基就能名正言順討伐北晉?!贝炭凸蛟诘厣?,兩只手沒了用處,只能靠自己本身的身體素質才能穩住平衡。 南啟不講立嫡立長、立長立賢,只講誰最有手段活著踏上皇位。所以南啟每任皇帝在年老將定立下一任皇帝人選時,免不了血雨腥風,進而導致南啟每挑選出一位新皇,其他皇子都存活不下來。 不過南啟益豐帝現身子還算健朗,按理而言不應該這么早出現奪位的情況。 南啟大皇子一直以來都是李緒心中一根刺,他會變得像如今這樣,都是派他所賜。 容清樾靜靜觀察他的神色,并無太多波動。抬手令人將刺客拖出去處死,并安排一個尸坑埋了。 他早知那夜會有刺殺,殺的是他。 李緒故意將他的身手暴露在她面前。 “李緒?!?/br> 容清樾叫他。 李緒聞聲‘望’去,等候她的下文。 容清樾說:“這,就是你給我的投誠禮?” 李緒勾唇笑了笑:“像殿下說的,要讓殿下承認我的身份,總要拿出些于殿下有用的誠意來?!?/br> “指甲蓋大點的東西,還算不上誠意?!比萸彘凶叩剿媲?,手指捏上那薄薄的下頜,她很喜歡觀賞讓人賞心悅目的這張臉,“緒公子要做本宮帳中人,還得再大方些?!?/br> 李緒抬手將女人柔嫩的手剝下,握住掌心,靠近自己的唇似要落下一吻。容清樾觸火般將手掙了回去,他得逞地哼笑一聲,說:“殿下位高,我總要慢慢來,一下將底牌告訴給殿下,殿下不要我了可怎么辦?” “我耐心不好,等不了太久,緒公子可要拿捏好分寸?!?/br> “這是自然,必不讓殿下就等?!?/br> 若他眼睛有神,定是含笑勾魂地看著她。 手心發燙,垂下手任由如水似的綢緞蓋住,回到桌案前,涼茶下肚驅了些熱:“我身邊的迷香被你大哥的人用五百兩銀子收買,已經處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