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說的有何錯?她不過是有了一層皇家身份,名字為何直呼不得?”那人卻是偏激得很,“女子自古以來不可參政不可從軍,便是進軍營也是充為軍妓,如今這般,誰人都能組軍,將我們男人放在何處?” “兄臺——”此人被他的悖逆之言嚇到,正想出聲阻止他繼續說,就聽另外一位男子附和道:“兄臺說的有理,況晉昭公主自從卸甲回京,聽說朝臣多次上奏,她都沒有要交還兵符的意思。若晉昭公主真有令人信服的本事,就是沒有兵符那將士也會自愿跟隨,陛下也會放心讓她再次回到戰場?,F在不歸還兵符,算個什么事???” “好在啊,便是兵符在手,晉昭公主如今再不能穿甲禍害邊關將士,聽說太后已在物色都城青年才俊,此后應是要成家相夫教子了?!?/br> “嘖,就晉昭公主這身份地位,不論哪位青年才俊被看上,尚公主終歸不是個美名,有得罪受了?!?/br> 在場眾人多為男子,女子多數不敢出聲,敢出聲的最終也被過于高亢的男音所掩蓋。 夜幕在一片高潮聲中落下。 *** 外面流言蜚語滿天飛,可把孔氏急死了,成天圍在容清樾面前轉,旁敲側擊的問她是否真如傳言不愿交出兵符?為什么,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容清樾被她問得心煩郁悶,日日找借口跑出府去,今日約了林侍郎家的嫡女去酒樓,明日約上幼時軍營里一同長大的宋國公家的世子去跑馬,那公主府是一點不想回。 林家嫡女哭兮兮地以父親得知她去酒樓罰她禁足拒絕了她,容清樾只好抹著鼻子躺在府里的躺椅上嘆氣。 “殿下,那兵符不過是以物件,讓交還就還了吧,陛下責怪上可不好?!笨资献紊?,算著離過冬就幾月了,拿出庫里陛下新賞的料子,給殿下縫制冬衣,“傳的時日太久,對您的清譽也不好?!?/br> “嬤嬤,兵符不是我不愿還。是定了時日,待文書下來,我就會將兵符還給陛下?!比萸彘袩o奈拉開臉上蓋著的絹帕,“外面的人不懂瞎起哄,您就別跟著添亂了!” 孔氏說:“這樣就好,奴怕陛下聽信了流言對您生厭?!?/br> “我不還這兵符,陛下也不會說什么?!比萸彘袀冗^身,看孔氏手上的動作,“我知您心意,但這些事只要陛下不發話,您都不必急?!?/br> 她的秀活好,少時跟著名滿天下的繡娘學過幾年,比宮里的繡娘都要好上不少。 孔氏笑著說好。 容清樾看了小會兒,很覺困倦,躺下側過身,薄毯蓋過胸口,沉沉睡了過去。 *** 赴約的清晨,容清樾練了一會兒武,洗漱換洗好衣服,躺在樹影下的搖椅上,手邊放一杯清茶,悠哉悠哉的搖著。 孔氏過來回稟:“殿下,馬車套好了,準備何時出行?” 容清樾抵著扶手起身,闊步往外府外走去:“禮佛需誠心,誤了時辰不好?!?/br> “殿下并不信佛,為何還要前去?”侍女菡萏提著裝滿小食的食盒,跟在容清樾身后。 “佛我不信,可未嘗不可拜?!比萸彘姓f,“神也好佛也罷,拜了是否有作用不好說。對于面臨絕境的人,神佛都是希望,寄托著那些人的愿景?!?/br> 菡萏似懂非懂的點頭,抱著食盒坐在馬車前頭,等騎著馬的子廈踱到馬車旁,與容清樾說清前面的情況,菡萏從懷里拿出揣了好久的糖油小餅。那頭的容清樾還沒放下車窗簾,伸長了脖子看他倆。 菡萏背對著,看不到容清樾,他半天不接,催他:“你倒是拿呀,還熱乎著呢!還是你今日吃了別的姑娘的東西,不愿吃我的了?” 子廈殿下的視線那么熱烈,讓他不好意思伸手去接,熱氣蔓延,整個脖頸都熏紅了。眼見著菡萏以為他真吃了別的姑娘的東西,眼眶泛紅就要落淚的樣子,子廈慌張擺手:“沒有沒有,我這樣一個人,哪有別的姑娘愿意給我吃的。只有菡萏姑娘才會對我這么好,我豈會不愿!” 容清樾‘噗嗤’笑一聲,湊合道:“子廈快接,那糖油小餅可燙了,菡萏的手都紅了!” 子廈見她說完話便將頭縮了回去,才羞赧著接下糖油小餅:“多謝菡萏姑娘?!?/br> 語落便一甩韁繩,驅馬往前跑去。 馬車不隔音,菡萏聽著殿下清鈴搖響般的笑聲,羞得臉通紅,好在殿下未說他們如此不知羞恥這等落人的話,她抬起手捂了捂臉,長長出了一口氣。 *** 長公主晨光未曦時就已在福緣寺中,寺廟的住持對外清走其他香客,為她留出一方清凈。 她面對佛祖,跪坐在蒲團上,虔誠地念佛經,指尖的佛珠勻速轉動,儼然是個忠誠的信徒。 容清樾跨進大殿,接了僧人遞來燃好的香條,認真地對佛像拜了三拜,將香插在香爐里,絲絲縷縷的煙蜿蜒著往上飄去。 長公主睜開眼,眼角的紋路給她增添了一些年輕女人沒有的韻味,眼眸流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看到她的發飾,眉頭皺了皺但并未說什么。 她今日的頭發用木簪隨意挽了起來,隨性自在。 容清樾的頭發不如待在閨閣中的姑娘般長發及腰,每每梳發總要用上許多發包,放上裝飾用的金釵銀簪,壓得腦袋都抬不起來,今日無外人,舒服些為好。 長公主說:“陪姑姑在寺里走走?” 容清樾沒有不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