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他講話也毫不避諱了。 “甚至想,從地底下爬出來,將他一并帶走?!?/br> 符柚沒忍住,噗嗤就笑了。 “我怎得不知,你還有這樣一面呢?” “幼稚么?” 江淮之緩了緩神色,低咳一聲以掩窘迫。 “不明白為何到了你這里...年紀都退化了?!?/br> “你說了呀,近墨者黑嘛!” 她學著他的樣子說話,瞧著滑稽得很。 “不鬧了不鬧了,都要到了,我很端莊的!” 端莊不了一點。 江淮之腹誹著,負手跟過去,一路領著她從府門進了主院,最后停在小小的一間亮燈的屋子旁。 雖繼承了整個江家,他成親后并無在這座百年府邸里繼續生活的想法,故而也沒有大張旗鼓地擺陣場,只是那些丫鬟婆子們不知從哪得來的靈通消息,都紛紛趕過來行禮,一聲聲“主母”“夫人”直叫得身邊的小娘子想鉆地縫。 “我本以為,你不會來的?!?/br> 屋內傳來沉穩渾厚的一道聲音,將圍過來湊熱鬧的小丫鬟們駭得一哄而散了。 “父親明早便啟程,怎能不趕來相送?!?/br> 江淮之踏入那燃著檀香的書房,腳步穩當。 “這便是柚兒?!?/br> “公爹好?!?/br> 符柚難得乖巧一回。 “我知道你,丞相家的那位小娘子?!?/br> 江承璋淡淡抬眼。 “就為了你,我兒不惜與當今圣上結下梁子,還鋌而走險與你在東宮拜堂?!?/br> 她還沒想好要怎么回,身旁的夫君忽然就冷下了聲。 “淮之今日回來,也只是來送父親一程,若父親只愿將時間荒廢在對柚兒的冷嘲熱諷上,那淮之今日便來錯了?!?/br> 他臉色沉得可怕。 “何況,這每一步都是我自己的抉擇,將禍事開端推到女子身上,父親是否有些上不得臺面了?” 符柚偷偷吸了口涼氣。 她是聽說過的,一般新婦面見公婆大多都得吃個下馬威,她又不是公主,也早有心理準備,所以方才也只是思考怎么化解這個矛盾,孰料江淮之一開口,便是這么重的話,幾乎稱得上大逆不道的話。 因為她可不敢跟爹爹這么說話。 這下她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 江承璋嗤笑一聲,搖了搖頭。 “你贏了,帝師之位是你的,家主之位也是你的,就連前些日子你當街傷你兄長,也沒人敢追究你什么責任,包括我在內?!?/br> “我明日就啟程走了,不管你,也不礙著你了,只是這江家,你不回來住,你想害你母親勞神到什么地步?” “母親身子不好,江家上下,我本就不愿她再經手cao勞?!?/br> 江淮之淡淡應了。 “哦?” 江承璋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那你想讓誰心甘情愿在這里替你主持家務?你這嬌滴滴的新婚夫人么?” “她和我住?!?/br> 他微微抬眸,語調沉穩。 “江家,我交到月兒手上?!?/br> 第54章 “荒唐!” 此言落下,江承璋幾乎瞬間是暴怒。 “自古打理江家內務的,不是老夫人便是主母,哪里輪得到一個遲早是別人家的女兒插手的?” “有何不可么?” 江淮之淡然對上那雙渾濁的眸子。 “大哥才識亦不在我之下,只憾天生不良于行,得不到父親關注,他與縈月共同打理,我自然放心?!?/br> “你……!” 這位前任家主快被他氣瘋。 “你知不知道,將這種權力交到同父同母的兄長手上,對你來說是一種天大的威脅?” “我不覺得有什么威脅?!?/br> 他毫不退讓。 “甚至于講直白一些,無能者方覺無力?!?/br> 符柚驚訝地忍不住稍稍抬抬頭,一雙圓眼瞄上一圈,似乎在考慮自己要不要先離這里遠一點。 “好一個無能者?!?/br> 江承璋帶了些譏諷,含笑撫掌。 “那便讓為父瞧瞧,你能把江家帶到什么陰溝里去?!?/br> 說罷,他將那支珍藏多年、用它寫過無數江家秘卷的狼毫筆放在檀木箱內的最頂層,又重重合了蓋子。 “滾吧?!?/br> “還有一事?!?/br> 江淮之身姿挺拔立在原處,燭光映在他身上,將那道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月兒的婚事?!?/br> “不是黃了么?” 提起此事,江承璋似乎頗為不齒。 “護國公府聽了那風言風語,當場便悔了婚,此舉雖打爛了我江家的臉,可又何處說理去!” “我知道?!?/br> “若是月兒不外嫁,我允她許給江喚,留在府中打理內務,你愿作為高堂出席么?” “癡心妄想!” 江承璋頓時滿臉嫌惡,毫不留情喚了下人過來,將他們兩個通通推了出去。 “我江家的女兒,下嫁一個瞎了一只眼的護衛,還想在成親時拜我,癡心妄想!” 書房的門被沉沉關上,丫鬟們行禮道了聲冒犯,便匆匆退下了。 四周寂寂,唯余三兩聲鳥啼,江淮之低低嘆口氣,重新挽過小娘子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