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江縈月嘆息一聲,眸底似有若無一絲哀怨。 “屆時若有什么事,小柚子你可要記得來救場?!?/br> “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她頗有義氣。 “有我在,還不可能有人欺負你!” 玩笑著,這香市很快便到了。 香市雖謂市,卻好似一座琳瑯小園,梨花木大門上被百花與嫩葉細細裝點過,人雕的石山砌成花仙的模樣,山下潺潺流水擊石而過,賞花小角、曲水流觴、蹴鞠斗草之處被花架巧妙隔開,互能相看卻又互不干擾,視線所及最遠處,尚有一座掛著珠簾紗幔的臨水香閣,供世家公子小姐休憩。 清甜的花香伴著微涼的水汽撲面而來,符柚甫一踏進去,便不由得感慨一句,“好香!” “聽聞今年的香市是英國公夫人與府上小姐們cao辦的,果然不同凡響?!?/br> 見她二人來了,正閑聊著的貴女們紛紛圍了上來,好一陣噓寒問暖。 “符小娘子當真是人比花嬌,這身衣裳的繡工一瞧便是宮內束春閣官家繡娘的手筆?!?/br> “堂堂丞相府千金,未來的太子妃殿下,穿著怎能不講究,你這見識倒是淺薄了?!?/br> 她們七嘴八舌地調笑著,符柚無法,只得堆起滿臉笑任她們瞧,半天方憋出一句,“好久不見?!?/br> ……誰來著。 她忘了。 好在她們嘰嘰喳喳說得歡快,很快又將話題挪到江縈月身上了。 “前些日子我去書坊里買書,還見到過江家七娘子的詩論,當下一讀便覺愛不釋手,當真是驚才艷艷!” 江縈月溫婉得很,含笑應道,“聊作幾篇打發閨中時光罷了,楊家五娘子謬贊了?!?/br> 想起來了。 大理寺卿楊儉家的小姐。 她有時當真覺得江縈月就是一本行走的京都貴女譜,誰叫什么名字在誰家排行第幾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出門真的不能沒有她! 那邊,受邀到香市賞花的二十余位貴公子,也不約而同圍了過來。 畢竟是名門望族出身,當朝帝師嫡出的女兒,太子太傅嫡親的meimei,只世家背景這一項擺在京中便已雄厚得不像話,更遑論江縈月本人溫婉淑儀,生得一副花容月貌,一身才學久負才女盛名,又到了及笄之年,各家各戶的公子們都要搶破了頭,一車一車見面禮才往江府送。 江夫人倒也挑,看得順眼的才給安排個相看。 見公子們過來了,貴女們方嬌笑著一哄而散,拉上幾個各自系花箋去了。 符柚這婚畢竟還沒退,夫家又是當朝太子,自是沒有公子敢跟她搭話,一時有些百無聊賴。 瞧著不遠處江縈月已經坐到亭子里和人閑聊了,她沒什么事干,又不好湊過去旁聽,便也要了個花箋尋地方坐了。 花枝上早已纏上了不少花箋,寫的皆是求姻緣的好愿望,她只粗略地掃上一眼,便能瞧見其中不少“江淮之”的字樣。 她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可那樣光風霽月,清俊疏朗的君子,她能瞧上,別人如何就瞧不上了,若不是江淮之一直未曾娶親,他比她足足大了九歲,她早就該有師娘了,哪輪得到她肖想。 只是他為何不肯娶親呢? 京中對于此眾說紛紜,但他似乎從來沒有回應過半分。 心里頭有些煩悶,她下意識地在花箋上落下三筆,恰是個三點水的筆畫。 “jiejie?!?/br> 頭頂驀然傳來一聲呼喚,嚇得她噌得一下就竄起來,趕緊把花箋藏懷里了。 第22章 是符喬。 她有些疑惑。 這歷年的香市都是邀請適齡公子小姐來的,哪怕不是嫡出也好歹是家主那一房里的,符喬年紀不大又是旁支,也不知三嬸嬸如何費了大力氣早做打算的。 正琢磨著說什么,那邊卻是有人笑著過來了,“符小娘子一人坐著多無趣,不若一同過來賞花作個畫?” 這個她認識,當年去鎮國將軍府瞧二jiejie成親時見過,是將軍府的崔四娘子。 “來了來了!” 見到熟人她亦是開心,忙不迭便應了。 那位英姿颯爽的四娘子目光一轉,抱臂詢道,“這是……” “這是我堂妹,喚作符喬?!?/br> 符柚甜聲解釋道。 孰料對方性子直爽,并不買賬:“哦,堂的啊……” 說罷便徑直挽了她手走了。 符喬在后面羞得滿臉通紅,一咬牙一跺腳,狠狠心兀自跟了上去。 她自幼專習琴棋書畫,母親好不容易替她博來個香市請帖,定要好生換個名聲回來! 臨水岸邊,已有不少世家小姐坐到竹編小椅上,饒有興致地討論起畫些什么來較量了,符柚隨意尋了個位置落座,細細聽起來。 “依水描花倒是古來妙趣,只是年年一味效仿古人,難免失些趣味?!?/br> “照我瞧,這山水花草都被描摹個遍了,也實難再出彩,眼下這香市里諸位公子云集,大家不妨描一描他們如何?” 此言恰出自鎮國將軍府崔四娘子之口,卻叫一眾閨中貴女都羞紅了臉。 有大膽些的很快附議:“如此也甚好!這畫人最講求畫工,也便于評個一二?!?/br> 符柚聽著,歪了歪腦袋。 也難怪京中人都常在背后講她命好,真真是被福氣庇佑,每次她學什么,就誤打誤撞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