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符柚在他正對面,立即乖巧地點點頭,小手盈盈一抬,優優雅雅伸筷夾住一塊龍鳳糕,又穩穩在自己的小玉盤里擱上一擱,薄唇微啟,皓齒輕輕咬下一個極小的角來。 對此,李乾景果斷評價:“做作?!?/br> 符柚:“……” 江淮之看在眼里,默了默詢道。 “近日可進過宮?” “我嗎?” 少年從一陣狼吞虎咽中抬頭,唇角還掛著根小蔥。 “嗯?!?/br> “最近好像沒有?!?/br> 他歪頭想了想。 “最近我都是下了朝就回東宮的,母后也沒怎么找我?!?/br> “明日散朝后去一趟吧?!?/br> 江淮之只夾著面前的一道櫻桃rou。 “近來陛下圣體抱恙,此事并未聲張,想來也不愿讓你知道,但為人子為人臣,定期也該去探望?!?/br> “父皇生病了?!” 李乾景登時放下了筷子。 “這種消息一般都是瞞著的,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我父親同我講的?!?/br> 似乎是猶豫了,他頓了頓,還是說出了口。 “深冬天寒,陛下此癥來勢洶洶,年后的幾日朝會皆是硬撐,你要做好暫領國事的準備?!?/br> 氣氛一時有些凝重,符柚正垂眸分著一塊雞rou,聞言抬頭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也不敢說話了。 第18章 “什...什么叫,暫領國事?” 李乾景徹底懵了,聲音竟罕見地顫起來。 “我才多大,我才十六,怎么就……父皇他……” “已經不小了?!?/br> 他頷首。 “只是暫領,你不必害怕,陛下圣體向來康健,不過是一場重些的風寒,否則我不會在席間同你講?!?/br> 少年滿頭是汗,重重癱在椅背上,喘了幾大口氣。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 “你雖是嫡子,卻并非長子,你上面皇兄不少,此等關頭,切記好生表現?!?/br> 江淮之聲音似薄雪般清清涼涼的,聽來沒有什么感情。 “我是你的先生,凡事皆會考慮在你前頭?!?/br> 說罷,他淡淡朝那個兀自折磨雞rou許久的小娘子看了一眼,忽然忍不住有了些許笑意。 “怎么了?” 與那秋月一般的眸子對視上,她心下驟然漏了一拍,說出口的話有些結巴。 “我、那個……是不是不該在這里?” 他眸色溫柔了些:“害怕?” “呃...你們說這個,沒人能坐得住吧……” 她小聲吐槽一句。 “無妨?!?/br> 江淮之同她說話時的神色,與方才截然不同。 “近來課業上有了些好名聲,陛下又在病中,容易念情念舊,對你們的婚事稍顯松口?!?/br> 他眉目清朗,好似自云霧后透出的月光一般柔和。 “也是不小的孩子了,許是今年便能與乾景完婚吧?!?/br> 符柚聽著登時不樂意了,鼻尖一紅就擱下了筷子。 “什么完婚,不是說要退么?要退便趕緊退了,到底在拖什么,我從來就沒想過嫁入皇室,更沒愿意嫁過他李乾景!” “不是,我有手有腳長得也還行銀錢不少地位也說得過去,你就非這么嫌棄我?!” 李乾景聽了父皇的事,心情本就有點低落,聞言直接炸了。 “對,我是也沒少嫌棄你胡攪蠻纏嘰嘰喳喳跟我從小打到大,可我從來也沒……” 也沒想過換一個太子妃啊。 他心里頭堵得厲害,偏過頭去硬是沒往下說了,“……嘁?!?/br>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跟你別的方面有什么關系!” 被這么一吼,她也不干了,什么話都往外吐露。 “我也不想攀什么高枝,一輩子困在后宮和鶯鶯燕燕斗個沒完!” “柚兒!” 江淮之低聲喝止了,聲音帶著些不容拒絕的威嚴。 “這種話,不要再拿到第三個人面前說?!?/br> 小娘子似乎被氣得夠嗆,白豆腐一般的雙頰rou眼可見變紅了,纖長的鴉睫撲棱撲棱掛滿了淚珠,直直才往下墜。 見她哭了,二人皆有些緊張。 “……好了,” 李乾景別別扭扭地嘟囔。 “我剛才說話太大聲了,是不是兇到你了,對不起啊小柚子?!?/br> 江淮之也有種說不上來的不自在,瞧著她委委屈屈蜷作一團,不免有些心疼。 “抱歉,方才只是怕你惹禍上身,沒有別的意思?!?/br> “……那我就惹禍上身了怎么辦?!?/br> 她開口悶悶的,兀自鬧著小脾氣。 “自然會保護你的?!?/br> 他語調很穩,落到她耳中頗有些安全感,惹得她淚噠噠抬了眼。 面前的公子坐得挺拔,白玉作骨,芙蓉為面,皎若元夜明月,朗似松間清風,質如飛雪踏白鷺,氣蓋人間三兩竹。 對著這樣一張臉,她好像忽然生不起氣了。 只是到底嬌生慣養長大,哪有那么快便作罷,低頭一扁嘴,“爹娘訓斥我,也保護我嗎?” “江家自開國以來,便列于各世家貴族之上,我若上門為你求情,丞相大人也應予我三分薄面?!?/br> 他耐心哄著。 “那……那要是得罪了皇家呢?” “我并非不敢在御前直言之人,若當真是不可饒恕之禍,便當是教不嚴師之惰,替你扛下便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