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姣姣了解自己的身體情況，她……怕是活不了太久了，她不想帶著恨意死去，那樣的一生實在太可悲了。

    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周姣姣目光堅定起來。

    “云小姐，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但我能不能求求你讓我成為傅公子的妾室。我可以對著佛祖發誓，我絕對不會爭寵，不會影響到你的地位。

    我——

    我只想把這個孩子生下來，讓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br>
    雖然可以偷偷摸摸把孩子生下來，可這樣的話孩子一輩子都見不得光。

    所以哪怕成為妾室，讓肚子里的孩子成為庶子，她也愿意。

    周姣姣本就很喜歡云裳，今日見面后更覺得云裳是一個很善良的人，不會做出苛待庶子的事情。等她死了，孩子養在云裳身邊她也放心。

    云裳看著周姣姣，她其實不是很能理解周姣姣，傅良辰可是給她灌了藥，想殺了肚子里這個孩子。

    值得嗎？

    “周小姐，他知道你懷孕嗎？”

    面對這個問題，周姣姣神色黯淡下來。

    傅良辰不僅知道，還想要殺了肚子里這個孩子。

    “他知道?！?/br>
    “知道為什么還會讓皇上賜婚，他都這么對你了，值得嗎？”

    周姣姣深吸一口氣，抬頭看向云裳，“我出生后生了一場大病，從那以后身體就不是很好，大夫斷言我活不過十歲?？晌也粌H活下來了，還有了一個自己的孩子?！?/br>
    撫摸著自己的肚子，周姣姣神情越發柔和。

    “我之所以能活下來，都是因為他，他到處替我尋藥，找了很多大夫……沒有他，我早就死了?！?/br>
    周姣姣永遠都記得，那一年在大樹下見到的那個小哥哥，他長得那般好看，笑起來的時候臉上還有兩個小酒窩。

    他對她說，他會尋遍天下名醫，一定會讓她活下來。

    從那時起，他就住進了她心里，占據了所有的位子。

    兩家距離很近，關系也還算要好，傅良辰經常來看她，有時候會送一本書，有時候會偷偷送些家里不讓她吃的糖……

    總之那些年，他帶給了她很多快樂。

    “云小姐，我快要死了?！?/br>
    說這話的時候，周姣姣十分平靜。

    她的身體本就不好，懷上孩子后身體越來越差，她知道是用自己的命來換這個孩子的命。

    云裳嘆了口氣，“你不后悔嗎？”

    “不后悔?！?/br>
    “好，我幫你?！?/br>
    *

    云裳又在清瀾寺住了幾日，這幾日里都沒再去見過周姣姣，五日后回了京城。

    剛從山上下來，便感覺到了炎熱，山下遠不如山上舒爽。不過相對比起去年，今年的天氣已經算是舒服了。

    云裳回來后去了一趟同樂巷，見到了唐馡，唐馡跟她說了這段時間京城發生的事情。

    潘鴻才又約見了二皇子兩次，楚致全部赴約，但每次出來表情都不是太好。

    倉國那邊依舊十分低調，一點動靜都沒有。

    “笑陽公主自始至終沒有出過朝樂坊，甚至連外面都沒出來過，只在她院子內活動?！?/br>
    云裳挑了挑眉，“她依舊戴著面紗嗎？”

    “是，我們的人從來沒見到她摘下來過面紗?！?/br>
    “那她身邊的婢女呢？注意到有什么動向嗎？”

    唐馡搖了搖頭，正要繼續說的時候，墻壁響起了三下敲擊聲，“小姐，有新消息傳來了?！?/br>
    云裳等在密室內，唐馡出去了一趟，很快回來，“朝樂坊剛傳來的，笑陽公主上街了?！?/br>
    “哦？”

    “上面說，是賢王親自陪笑陽公主上街，并且笑陽公主的臉上并未戴面紗?！?/br>
    蕭云玥自從入京就戴著面紗，如今卻將面紗摘了以真面目示人，也就是說——兩個人換回來了。

    突然間換回來有什么目的？

    唐馡這邊沒有什么新的消息，云裳暗中離開后出了同樂巷，她要去會會這位公主。

    消息上稱，賢王蕭晟帶著蕭云玥去了西常樓，西常樓的點心連宮內的娘娘都喜歡吃，來到京城的人都不會錯過。

    云裳也喜歡吃西常樓的點心，對西常樓的位置十分清楚，從同樂巷出來穿過兩條街就是了。

    只是——

    “呦，這不是云小姐嗎？怎么就一個人，傅公子沒陪著你嗎？”

    快到西常樓的時候，云裳遇見了潘鴻才，潘鴻才也發現了她，還主動將她攔住。

    云裳想要去看蕭云玥，沒理會潘鴻才，打算繞開他過去，沒想到又被攔住，“本公子在問你話呢，云小姐怎么轉身就走，未免太不把我們南國放在眼中了吧？”

    潘鴻才入京后，沒少當街調戲良家女子。

    不過他跟蘇嶺南不同的是，蘇嶺南會將看上的女人帶回去，潘鴻才只是當街調戲幾句，并不會過多為難，禮部那些人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潘鴻才是南國使臣，對待他國總是要寬容些。

    今日見他將云裳攔了下來，跟著他的那些禮部官員緊張起來，云裳向來不給任何人面子，又會功夫，生怕云裳動手。

    當初蘇嶺南被廢的事件，至今難忘。

    蘇嶺南的時候鬧得再大也是大楚內部事情，總能解決。

    潘鴻才是南國兵馬大將軍最喜歡的小兒子，萬一被云裳廢了，怕是要挑起兩國爭端。

    大楚朝堂上多是文臣，本就不喜歡爭斗，安穩的日子過久了，更加不想起什么爭端。

    “潘公子，您不是要去西常樓找公主和賢王嗎？西常樓在這邊?！?/br>
    “不急，早就聽聞云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宮中時離的太遠沒看清楚，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上?，居然賜婚給一個普通臣子，實在委屈了云小姐?！?/br>
    潘鴻才裝作才子的打扮，手中還握著一把扇子，此刻將扇子打開搖了兩下，朝云裳又近了一步。

    “云小姐不如跟了本公子，本公子的身份可比那個姓傅的小官高多了。而且咱們兩家都是武將，更有共同話題不是？只要云小姐同意，本公子這就進宮求旨?！?/br>
    潘鴻才一口一個普通小官，言語中絲毫沒把傅良辰放在眼中，可要知道傅良辰是當朝左相府的嫡長子。

    傅家在大楚的地位，可不比潘家在南國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