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神,有事記得喚我,您最忠誠的仆從隨時待命?!?/br> 祂的仆從必然會遵照祂的意志行事。 雖然他認為這位仁慈無比的神根本不會用到他,不是需不需要他的力量或代為處理某些事務,而是依照世界現在的發展,根本沒有什么能影響到神,祂的意志已經蔓延至整個世界,灰霧侵占世界也不過是時間快慢而已,更甚他認為現下的狀況已經是神分外留手的結果,那理所當然不需要他再額外地做什么。 他聽見灰霧之主平靜的回應,“好?!彬嚨馗械礁鼮闊肓业娜蹘r從心中迸發,燒灼著他的骨血靈魂。 …… 在身著小丑戲服的青年身形完全消失在灰霧中后,系統光團來到鶴原的身邊,有點迷茫呆愣地問:[試煉者,這就是你的信徒了嗎?] 或者說,成為鶴原的信徒原來這么簡單嗎?那它是不是也可以?想到這里,它身上散發出的光芒都變明亮了許多。 鶴原輕輕地把光團捧在掌心,她的眼眸微闔,霧氣再次籠罩了這處領域,月光灑在灰蒙蒙的霧中,暈染開一片黯淡的藍灰色,而她的身形終于凝實了分毫,那些無處不在的視線同樣減少,被收回到不知何處。 對系統的問,她想了想,“對,很簡單,不用,你已經是我的了?!?/br> 看著光團一下在空中翻滾了起來,鶴原蒼白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絲淺淡的笑意,成為她的信徒當然很簡單,只需要她的承認就可以,在她的故土,在她的世界中她有很多信徒,但在這里,有一個也就足夠了,甚至不需要信徒去做什么。 由于得到試煉者的認可太過于高興而導致有些失態,系統翻滾了一會兒就貼回來,它還有好奇的問題,[那為什么是他呢?]這一個人類有哪里特殊的嗎? 也許是因為…… “追逐太漫長了?!?/br> 如同她生前的追逐,如同她的世界那些人們的追逐,都太漫長、太無望,找尋到一個結果太難,所以她見果戈里一面,令他得償所愿。 “我知道,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遠不止他一人追逐,還有更多的人們無望無助,沒關系地,我將平等地給予那些身處苦難、陷入泥潭、遭遇不公的人們,給他們一次能抵達某個‘幻想鄉’的機會?!?/br> …… 在陀思所接收到的消息中,果戈里從人前消失,但他的存在并沒有抹去,這不是一個好現象,然而陀思絲毫不以為意。 坐在人來人往的公園旁的長椅上,才接到從橫濱傳回的消息,黑發青年略微駝背咬著手指,過長的劉海遮在眼前,他慢慢地想,不禁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來,“你應該見到祂了吧,那位降臨于此世的神,祂是什么樣的呢?” 是寬容仁慈,還是如同祂‘死亡’的意志那般詭異恐怖、不近人情? 神是可知的,這點已經被驗證,那么更進一步猜測,也許還能做到交流?雖然很可惜失去了果戈里這位同伴,但是能得到一點有關神的消息,無論如何都是值得的,陀思舔舐著又咬得出血的手指的傷口處,等溢出的血減少了就不在意地放下。 他從長椅上起身,隨意地選了個方向慢慢走去。 被摯友惦念的果戈里卻正和無知者在一起玩,作為具備空間能力的異能者,以及他本身就愛好魔術和戲劇,那么令無知者展露出驚訝的表情,收獲因他而產生的快樂和贊嘆輕而易舉,不知是出于何種心理,反正玩在了一起。 而分離神與身的試驗也在進行當中,就好像他的精神已經減去了身軀的負擔,繞開許多復雜的機制,與身軀之間直接反應(不再需要通過神經中轉下達指令),只要身軀的強度足夠,那么是能夠瞬間反應,輕易達成許多高難動作的,并且只要好好保養身軀,那么就不會損傷太大。 還有極少數時候,神與身會進行另一種分離,就像是靈魂已經脫離身體,獨立了出來,然后飄浮在上空cao控一具處在非常詭異狀態的身體/人偶。 果戈里向鶴原追問過細節,他現在的狀態和實際分離神與身的試驗不盡相同,但他能感知到。 能感知到自己精神和軀體之間建立起的隱秘聯系,能分辨出自己哪些想法究竟出自于身軀本能的需求,還是真的只是突發奇想、誕生于他的思維意識中,這二者之間的差異有的時候很大,有的時候卻不易區分。 ——神與身(精神與身軀)密不可分,但并非全然等同。 他仿佛理解了這一試驗。 舉一個最簡單的例子,進食是渴望,想休息也是渴望,這些想法都來源于身,因被神所接收、感知,其后神才會考慮滿足身(當然也有神無法克制非必須的渴望而危害到身,以及神或身受創傷而導致被動與另一者斷開聯系的情況); 更進一步的例子則為:當一個人在某個時間段很想吃某個東西時,其實很有可能是近期身體缺乏了那樣食物中的某種元素,于是本能驅使他產生欲望,最終所定下的、被渴望的目標是符合身體需求并且其人較為喜歡的食物。 這也就是身對于神的最直觀的影響,而分離神與身的目的…… 必然和他想追求的自由無關,也許是面臨什么迫使那個世界的人們不得不強大的危機吧,但這個試驗本身是偉大的,意味著人類在不斷向上攀升——主動斬斷神與身的聯系,重新建立起另一種更能直觀認知到自我的聯系,解除神的上限,令神成為客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