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停下!停下!”老板娘尖叫聲立刻止住,紙門和屏風里的畫像人在火苗出現后本就敷衍的動作立刻沒了動靜。 火苗移開了。 只差一秒自己保存得好好的臉上就要多一個洞。 “只有你是實體出來的吧,其他的只是借助畫像的分身?!柄Q見依然拿著點燃的打火機,幽幽的小火苗忽遠忽近。 “你是一個畫師?” 老板娘掙扎的動作僵在原地,抬起宣紙白的臉龐,眼神怨毒地盯著抓住自己的諸伏鶴見和她手上的火苗。 諸伏鶴見想了想,感覺卷起來就看不到這人的表情了。她將畫卷展開一半,露出老板娘的上半身面向松田幾人,自己拿著打火機的另一只手伸到下方,威脅意味十足。 “馬宮小姐,符咒里有結界術嗎?有的話請拿在手上準備好?!?/br> 見馬宮照做,鶴見抖了抖畫卷,說吧。 “你怎么發現的?” 老板娘不情不愿地開口。 “其他靈魂都只能在畫中世界活動吧,只有你是走出房子,甚至到門口迎接我們的?!?/br> 回頭望向走廊中那些紙門上惟妙惟肖的雪景圖,松田恍然道:“這些都是在門口望出去的景色,只有你能去到門口,繪制這些圖?!?/br> 她畫這些景色是為了什么? 只是讓困在松嶺屋的亡者們能看到外界景色、四季變化,用些許裝飾讓他們心里舒服些嗎? “怪不得,就連星空,這些也是你畫出來的嗎?” 諸伏景光再次仰望頭頂絢爛的群星和靜謐的圓月,要不是在這個詭異的地方看見,他或許很愿意真的找個地方躺下來慢慢欣賞這幅美景。 畫師望著周圍,都是自己一筆一劃描繪出來的樂土,終于露出一個微笑。 “沒錯,這些都是我畫的,這是我準備的人間仙境,漂亮嗎?” 如果只看畫中場景的話,諸伏景光點了點頭,的確是難得的美景。因為凝固在被畫下來的那一瞬,因此也就沒有枯萎、衰敗、凋零,沒有任何會破壞這份美感的自然規律。 等等,這樣來看,這位畫師難道是滿懷著愛意在繪畫這些她看到的美景嗎?為了讓無法離開松嶺屋的其他靈魂都看到? 距離幾人所在位置最近的一扇紙門上多出了兩個人影,一大一小,五官雖是畫出來的,但耷拉下來的眉尾實在特別,讓人能一眼認出來。 是畫師老板娘受傷后最早出現在空白畫卷里的那對父子。 馬宮久子手里捏著符咒,仔細打量兩人的神色,難掩對火焰的恐懼,但卻依然守在離他們最近的拉門上。而父子中那位身形更小的少年人,是不是和畫師有些像? “他們和你是什么關系?”從畫中世界跑出來攻擊他們的那些靈魂中,只有這對父子最為積極。 “是我的家人,丈夫和兒子?!?/br> 畫師生前是這一片村莊里有名的畫家,在照相機不那么普及的時代,用繪畫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跡是有錢人家的慣例,除此之外,她還會接手神社和寺廟的委托,設計繪制神像。 她與村里一位木工結親后育有一子,只是幸福的生活并沒能持續太久。 在孩子十歲的時候,一場疫病席卷了村莊,很多人都因為疫病去世,就連畫師的丈夫和孩子也重病在床。 只有畫師,因為工作被人請到城里,避開了這一劫。 要說相機不普及還有疫病,那至少是五十年前的事了。 鈴鹿櫻子所在的那間神社,那尊神像被打造出來的時間,松田回憶了一下,沒記錯的話就是四十到五十年前。 因為鈴鹿櫻子提過,神像總共就補過兩次漆,每二十年一次的話,制造時間至少是四十年前。 “振袖之神的造型,特別是腰帶部分,是你畫的?” 想起腰帶上勾勒人物的線條和紙門上出現的這些人像幾乎一樣,松田陣平不由發問。 他心里有一個恐怖的猜想。 畫師勾起嘴角,注視著紙門上父子倆的眼神溫柔,表情也很平和。 “是啊,我可是花了好大功夫?!?/br> 什么意思? 馬宮久子雙膝發顫,手指間不斷沁出的冷汗讓她幾乎抓不住符紙。她飛快地把手在衣角上一抹,重又抓住符紙,同時大腦中不斷運轉。 畫師還在敘說。 “我早年游歷時幾乎走遍全國,往來于東西兩地,造訪過各種地區,了解不同的風俗習慣。但是,我很驚訝的是,很多地方并不熱衷于喚回死者,反而祭祀是為了讓死者別再回來?!?/br> 她的眼神中帶著孩童般的天真不解。 “活著的人擅自認定死者無法與他們生活在一起,于是有了盂蘭盆節這樣讓死者回來看望的節日,只有這么一天,這不是太無理了嗎?” 她伸手指向自己畫出的風景圖,“我想到一個點子,讓我們一家人能一直生活在一起?!?/br> 振袖之神不是能懲罰惡人并收走他們靈魂的神明嗎? 那么反過來,只要自己在人間繪制出足以以假亂真的“腰帶”,是不是可以讓死者留在人世? 第104章 不存在的松嶺屋(完) ====================================== 畫師的話猶如石破天驚, 震得所有人一時失語。 “振袖之神的傳說里不是有禁錮惡人的靈魂,讓他們無法脫逃的說法嗎?我就想反過來,如果在我的房子里畫下和神像腰帶一模一樣的景致,并且把死去的人的模樣也畫上,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