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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廷尉順藤摸瓜,很快搜羅了一堆證據,種種跡象都明確指向瑞王。 不出意外的意外,太后得知了此事,跑到皇帝的寢殿又哭又鬧,要他撤銷對自己胞弟的指控,最后甚至以絕食相逼。 本朝以孝治天下,若是真逼病了太后,對天子清譽亦有損。 左右為難一番,最終還是從了太后,讓瑞王閉門思過一月。 此事在民間流傳中,幾度失真,最后演化為史夫人身患惡疾,不久于人世,史將軍對夫人癡心不改,甘愿以死相隨。 史奐以利劍貫穿夫婦二人胸口的行為,也被美化為一種能使兩人來世再做夫妻的異域傳說,甚至數年后,還有羽朝某地某城的年輕情侶因遭家族反對,效仿此法殉情,以求來世結緣的事情發生。 當然,這已是后話。 回到當日,史氏夫婦慘死,緊接著瑞王被軟禁,京城中流言四起,人們茶余飯后都要繪聲繪色的交談一番,但一個月后,當瑞王被放出來時,大眾已經把此事忘得七七八八。 人們的注意力和話題又轉到了新的事物上。 作為見過當事人的半個親歷者,盧筠清不由嘆一口氣,這般情形叫她想起了從前的世界,在那里,人們也是一窩蜂似地追逐熱點和八卦,咀嚼透徹后就丟掉,就像吐掉沒有味道的甘蔗渣,然后再一頭撲向新的話題、議論新的人物。 何其相似。 就這一點來說,古代和現代,游戲和現實,似乎也沒什么差別。 一只修長的手伸到她眼前,晃了晃。 她的注意力被那骨節分明的手吸引,總算回了神。 看見她空茫的眼神找回了一絲神采,殷玄不由苦笑。 “自從史將軍去世,你便像失了魂魄,動不動就神游?!?/br> “是嗎?”盧筠清不自覺地問,殷玄看著她,慢慢點頭。 “沒想到史將軍會采取這么慘烈的行動?!?/br> “大約是被那份情詩刺激了,”殷玄說,“據我所知,史夫人死前捏在手心里的情詩,是瑞王寫得?!?/br> “瑞王當真害人不淺?!?/br> 她大大的眼睛澄澈無比,眼尾微微上挑,圓潤的肩頭隨著車身微微晃動,雙手交迭,鄭重地放在膝蓋上。 提起死去的史氏夫婦,她透亮眼珠中滿是悲憫,說起瑞王,則寫完厭惡與鄙夷。 這是一雙不懂得掩飾情緒的眼睛,大多數時間,她會注意整理面部表情,以使自己保持名門淑女的儀態,但細微情緒卻總在雙眼中一覽無余。 這不是一雙美得多么突出的眼睛,卻仿佛會說話一般,讓他忍不住看了又看。 車子在盧筠清的小院門口停下,下車后,盧筠清仿佛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來,叩了叩車窗。 殷玄掀開車簾看她。 “以后,你,那個,不要再到靜嘉堂門口,找我了?!?/br> 明明是一句簡短的話,她卻費了很大的勁才說出來。 殷玄秀挺的眉毛高高揚起。 “為何?” “我怕被人撞見,說閑話,于你我清譽有損。正好,明天我的馬車也修好了?!?/br> 她雖沒有這裹腳布式的避嫌思維,但身處這個多數人都在意男女大防的時代,她不得不為兄長和姑母考慮。 畢竟,在靜嘉堂里,崔以晴已經故意扯著嗓子說了好幾遍“有傷風化”、“勾引人的狐媚子”、“不要臉、不檢點”了。 她雖沒指名道姓,但每次說這些話,必是當著她的面 ,就是刻意說給她聽。 說也奇怪,她那輛壞掉的車子,修了一個月才勉強修好。期間叫書劍去租馬車,找了好幾家車行總是碰壁,不是車子都被人租了去,就是年頭久了正在翻修。 仿佛全京城都找不到一輛閑著的馬車。 “有人說你的閑話?” 殷玄的聲音中透出冷意。 盧筠清不想與他細說女子間的齟齬,便搖搖頭,只說沒有。 殷玄卻從她眼中讀出了相反的答案。 受了委屈,卻不想告訴他,顯然是有所顧忌,且與他不夠親近。 殷玄心頭一陣發堵,掀起簾子下車來,走到她面前。 “我后日有事,要回一趟紀州?!?/br> 盧筠清愕然,抬頭看向他,他高她一頭有余,離得近了,視線堪堪到他胸口,只有仰頭才能對上他的視線。 “明日要去進宮面圣,原想著自宮中回來,再來與你辭行,今日索性提前說了?!彼媱潖膶m中出來后,去靜嘉堂門口候著,送她回家,再動身前往紀州。 “之前是我思慮不周,使你徒增煩惱。你方才所提之事,都聽你的?!?/br> “你放心,此后再不會有人說你閑話?!?/br> 這話說的曖昧,叫她臉頰一陣發熱,又聽見他說,“明日我會叫阿莫來送只鴿子,日后若有事,或受了欺負,只管飛鴿傳書給我”。 “你……何時回來?” 終于忍不住問出這句話。 殷玄唇角翹起,語氣不覺軟了三分。 “少則七八日,多則半月?!?/br> 第二日傍晚,殷玄沒有來靜嘉堂外,第三日也沒有,盧筠清松了一口氣,內心又泛起小小失落,于是自我安慰,只是不習慣而已。 幸好,有新的事件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殷玄入宮那日,崔以晴沒來學堂,接下來幾日,學堂里都沒見到她那張趾高氣揚的臉。 lt;a href= title=target=_blank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