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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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的兒媳!咱們事先可沒這么說!蘇郁芒卻毫不客氣地抓了我的手,對著大爺無辜地燦爛一笑。他這人的笑容很能蒙蔽人,怎么都像個沒怎么出門的乖寶寶。大爺把粳米和鹽巴捧在手里,對我們有了幾分信服。 “俺們這里都挺緊張,就村頭廟里還有幾間空屋。?”村長說著穿上拖鞋,領著我們就往路口走。 “佛祖保佑。?”老張雙手合十,這會子他儼然是個虔誠的居士,再剃個光頭就能去念經了。村子里的小孩子光著腳四處亂竄,活像一個個小泥猴,臉上的灰抹得像鍋底那么厚。婦女要么在家門口編籃子做飯,要么就是坐那里奶孩子,見我們也不避諱,一掀衣襟就喂起來。 男人們估計都還下地沒回來,村里顯得有些寥落。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那座佛寺。它當然和東南亞那些動輒金泥涂抹的大寺沒法比,卻也有著自己的古樸之風。晚風吹拂,隱隱約約傳來佛經的唱誦之聲。 “師父們在做晚課了。?”村長一臉虔誠地說道??磥磉@里的僧人很得村民的敬重。 據村長說,這里的僧人除了暮鼓晨鐘地做日常課外,還經常力所能及地為村民做一些好事。且不論白事道場,每到寒衣節,盂蘭盆會,僧人們還會為村民放焰口。甚至連一些小孩子的基礎識字教育,都是這些僧人完成的。 我一般對這些寺廟都沒什么好印象。每次去名山大寺旅游,那些導游總逼著我們燒香,千八百算少的,個別要求布施的,動輒上萬。偶然碰到這么個身體力行弘揚佛法的,心里還真有些感動。 老張卻仿佛聽得有些漫不經心,他在廟墻前蹲下身,用手撫摸著那些坍圮的紅色墻磚。 “這里遭過火災??”他突然問出這么一個毫不相干的問題。 “是啊。?”村長有些詫異地看著他,?“不過那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后來惠覺和尚來這里,重振了十方道場。?” “惠覺和尚??”他重復道。 “對,?”村長口里答應著,伸手敲響了廟門,?“他就是這廟里的主持。?”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沙彌為我們開了廟門,村長向他說明了來意。想來在我們之前也曾有過路人要求留宿,他雙手合十,伸手指向身后郁郁蔥蔥的青山,一條如玉帶般纏繞的小路依稀可見:“施主請?!?/br> 原來這蓮華寺乃是依山而建,院門在山下,而要真正到達大雄寶殿,還很有一段山路要走。 估計這小沙彌也是附近村民的孩子。這段山路崎嶇不平,陡峭無比,幾乎是掛在山壁上。我們三個走得氣喘吁吁,他卻異常輕松地在前面健步如飛。小路估計是開山祖師修造的,一階階白色石板經過風吹日曬,早已被打磨的異常光滑,就連那石縫里都長出了小灌木。突然周圍寒鴉四起,一聲聲晚鐘響徹山谷,曾經充斥耳旁的佛號聲隨之靜息。 雖然是南部小乘佛寺,這寺廟卻沒有東南亞佛寺常見的鎏金簇心尖頂,反倒隱約透出內地寺廟的建筑特點。飛檐上掛著八角銅鈴,廊下八根紅椿木柱子上雕畫著盤龍。鐘樓上,隱約能看到一位僧人正一下下地敲著古鐘,看來剛才的鐘聲便是從這里傳來的。大雄寶殿前大院正中擺放著一個青銅寶鼎,上面“蓮華寺”三個繁體字赫然在目。 其實佛寺轉的多了,總會覺得它們千篇一律,幾乎沒有什么特色。這也難怪,寺廟大都是歷次運動后的滄海遺珠,更多是八十年代后重建的產物。經費充盈尚能金身重塑,一般的小寺便只好粗制濫造了。蓮華寺亦是不能免俗,那些壁畫顏色廉價濃艷,內容平庸??偨o人一種昨日剛剛倉促完成的錯覺。 僧人們身穿黃色僧衣,從后殿魚貫而出。他們一個個手持佛珠,看都不看我們一眼。大雄寶殿中供奉著釋迦摩尼法像,爐香縈繞,數十條彩色經幡從梁上懸下來,用金線繡著蓮花祥云圖案。神前供奉著各式面點和新鮮水果,大捧大捧的山茶花上還帶著水珠,幽幽地散發著香氣。 山路崎嶇,這些供奉想必是山下村民送上來的??磥?,這個寺廟很得當地人的信賴。想到這里,我不知不覺里又增添了幾份敬畏。 老張見旁邊的竹籃里有線香,便掂了香雙手合十,兀自對著佛像念念有詞。那香質量實在不咋地,燃盡的香灰根本不能凝結成線,反倒是撲棱棱地散下來。黑色的灰塵落在黃色的跪墊上,更像是幾團污漬。這也就算了,那香還散發著刺鼻的怪味兒,連同殿中揮之不去的濃厚沉香氣,越發地熏得我耳鳴目眩。 等了半天,也沒有個什么知客師父來迎接我們。真是奇怪,這要是放在那些大寺里,早就有接待僧人熱情地為我們準備堂客專用的禪房了。在這不幸的末法時代,寺廟更注重經濟收入。畢竟佛爺也是要吃飯的。 “施主好?!币粋€四十來歲,面相平和白皙的僧人從殿后不慌不忙地走了出來。他身穿褐色暗紅袈裟,手里還有一串檀香佛珠。一看就是寺中的高級僧人。 他對著我們微微一笑:“我是本寺主持,惠覺?!?/br> 我和蘇郁芒倒罷了,老張卻激動起來,仿佛他面前站的是菩薩本人一般。馮容止見到這一幕估計得氣死,因為就連他,都不曾受過老張這般待見。 大概信教之人總是對神職人員有天生的崇敬,不信可以去看看梵蒂岡廣場上那些爭著親吻教皇腳趾的信徒。我還能裝裝樣子,蘇郁芒這小子卻分明把不以為然放在臉上。我看要不是山高皇帝遠怕鬧出個什么糾紛來,他怕是一早就伸腳去抽煙了。 那惠覺倒是好脾氣。估計是看出了蘇郁芒臉上的不屑,他伸手掂了三支線香,遞與蘇郁芒:“小兄弟不如也隨喜隨喜,求個佛緣吧?!?/br> 蘇郁芒不情愿地接過來,在旁邊香燭上點著了香,也不跪拜,直直地站在佛前,雙手合十裝模作樣地揮了幾下。也不知道他是手生還是怎么著,那香噼噼啪啪地爆了幾個花,香灰居然掉在了他手上。 “哎呀!”蘇郁芒不覺驚叫一聲,丟了香去撫弄手背。那香灰溫度極高,任他動作再快,手背上還是留下了一塊灼傷的痕跡。 這也太晦氣了吧!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老張更是嚇了一跳。要知道這神前上香可是大有講究的。香灰落手,乃是大大的忌諱。按照佛門中人的說法,要么是你身患邪魔,煞氣深重乃至佛爺前來現身預警。要么就是此人乃是大jian大惡,連神佛都不肯救護,要對他閉門謝客。 主持見此更是露出訝異的神情,估計連他都沒見過這種“邪魔”吧。只見他面色凝重,對著蘇郁芒微微頷首:“我佛慈悲,萬望施主諸事小心謹慎,以避免有不防之禍?!?/br> 一番話說的我們幾個人七上八下。別人倒也罷了,老張第一個急了:“就說你吊兒郎當的,這不是犯著什么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蘇郁芒不屑地把頭一擺,“怎么著,他莫非還能降下個雷劈死我不成?” 這話實在也太狂妄自大了些,驚得老張都變了顏色。我本就頭暈,聽了這話也覺得不大吉祥。那當事人卻旁若無事,他伸手從兜里拿出了zippo,索性在殿門口抽起煙來。 惠覺倒是極有涵養,見他這個樣子,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絲毫的惱怒。配殿門口擺放著幾只大竹蒸籠,嚴密密地蓋著蓋子。盡管如此,一股引人流口水的飯香還是從里面冒了出來。 我不禁覺得有些肚餓,腳也覺得有些酸痛??衫蠌堃琅f興致不減,這里拜拜,那里望望,恨不得把十方叢林都燒上一炷香才束手。蘇郁芒這混蛋自從被香灰灼了手,更是破罐子破摔。這不,他一屁股坐在臺階上,背靠著怒目的石獅子,優哉游哉地玩psp。 配殿里,幾個當地打扮的婦女默默地跪在那里拈香叩拜,一臉虔誠??磥黹T口的那些竹籠就是她們帶來的供養。我抬頭一看,不禁覺得有些驚奇。佛寺我去的多了,供奉得無非是金剛天王菩薩,再加上佛祖的三千弟子。眼前端坐在蓮花座上的,卻是個送子娘娘。 我說呢,怎么這里清一色跪拜得全是些中年婦女。那送子娘娘做觀音打扮,珠冠瓔珞,倒也面容和藹,神態可親。手里捧著的卻不是插柳枝的凈瓶,而是捧著個扎雙角的胖娃娃。配殿里的供奉也比他處多了一倍,其中繡幡寶蓋更是重重疊疊,不知其數。這大概是那些農婦心愿達成,回來報答神明的產物。 果然從南到北,從古至今,沒有子嗣后代永遠是人們心中的痛。我倆沒有驚動那些閉目求禱的婦女,直接轉身退了出來。